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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狄俄尼索斯


多弗朗明哥觉得今天很奇怪。

        他今天在摊子上偷苹果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以至于他脑内还在反应去“拿”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已经把苹果兜到怀里了,这导致他短暂地愣了几秒,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跑开了,没错,今天逃跑的速度甚至都比每天要快上不少。

        除此之外,今天追赶他的人也没有往日那么凶狠了,甚至在他偶尔回头还嘴的时候被他的话震慑住了几秒。

        难道是我身为天龙人的血脉觉醒了什么特殊的能力?多弗朗明哥坐在家里吃着今天难得顺利收集来的食物,罗西南迪在他旁边乖巧地啃着苹果,他们把相对最美味和最有营养的部分留给了母亲,只求能让母亲的病情稍微好转一些。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多弗朗明哥不用回头看都知道,一定是他那个无能的父亲回来了。霍名古看到今天两个孩子难得没有受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把怀里的食物放在桌子上,这是他千辛万苦讨要到的菜肴,他把已经不能吃的部分解决掉了,剩下一些还完好无损的地方留下来给两个孩子和妻子分享。

        霍名古走到妻子的床前,抬手想要抚摸两个儿子的头,戴墨镜的男孩十分不耐烦地偏头躲开了他的手,罗西南迪则乖乖地由父亲安抚。霍名古看着被大儿子躲过的左手,神色有些落寞,但他依然柔声说道:“多弗,罗西南迪,父亲回来了。”紧接着他向前把坐在病床上的妻子揽进怀里:“我回来了,亲爱的。”他的妻子把头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样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

        看看这一家人吧,母亲面色苍白眼底乌青,只能撑坐在病床上,父亲衣衫破烂,只能带着讨要回来的食物放在桌上,坐在床前的两个孩子则因为偷盗和奔逃满身伤痕。多弗朗明哥的内心几乎要被怒火吞噬,这一切苦难的源头,这一切不幸的滋生,都是因为他的父亲,他那愚蠢到把自己砭作人类的天龙人父亲,他的额角几乎要暴起青筋,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愤怒。

        “多弗。”注意到他情绪的母亲开口试图安抚他,好在多弗朗明哥还算听母亲的话,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跟身旁的罗西南迪说道:“走吧罗西,再去找点能吃的东西。”

        其实霍名古带回来的食物足够他们一家人解决今天的温饱问题了,但多弗朗明哥对那些乞求人类“赐福”得来的食物,让他觉得恶心,这样的食物吃下去不光他的血脉,连他的灵魂都会沾上人类的臭气。

        多弗朗明哥站起来就向屋外走去,罗西南迪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父亲和母亲,乖巧地跟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哥哥,轻轻地带上了破败不堪的木门。

        早上的旗开得胜让多弗朗明哥难得感到了些快乐的情绪,这使他充满了信心,他打算去给母亲和弟弟弄到些真正能吃的食物,而不是就连那些人类都厌弃的残羹冷炙。他的目标是街边的一个露天餐馆,这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家桌椅放在室外的西式餐馆,但是餐馆的老板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平时来这里偷取食物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今天的他却异常有信心,有一种力量在他身体内部流窜,只是晚上堪堪休息几小时的他只觉得自己比生命中任何一个时刻都充满了精力。

        当他在怀里揣着一盘简单密封的烤鱼,一袋精装面包的情况下,甚至还有余力拉着弟弟罗西这一点来看,他对自己身体的预估完全没有出错。

        没错的,是我高贵血脉中的某种力量觉醒了。我要用这种力量重回玛丽乔亚,我要毁掉这些低下卑贱的人类。这种希冀迅速地支配了多弗朗明哥的大脑,使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明天他就能回到圣地,带着他的眷族踏平这片让他受尽苦难的土地的感觉。

        “母亲,我和罗西带回来食物了!”几乎是冲进屋里的多弗朗明哥和被他拉着的罗西南迪,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往日支撑着自己靠在床头的母亲,而是父亲俯身在床上哭泣的背影。

        多弗朗明哥怀里的食物散落了一地。

        女孩自信满满地从月亮初上梢头开始站在海边等待,一直到潮水褪去,太阳盖住了月亮的辉光发散自己的能量,她都没有等到男孩的出现。

        海风吹得她身形不住颤抖,但躯干的寒冷并没有吸引她太多的神思,因为此时另外一件事已经夺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为什么他没有来找我呢?女孩被巨大的疑惑和恐慌感钉在了原地。她昨天看到了那个男孩眼中的野心和欲望,他没有理由拒绝自己的给他的力量。难道说是昨天赋给他的权柄太少了,他并没有感觉自己身上产生了新的变化?

        一阵懊悔让她垮下了脸。但是目前还没有人类能一次性承接祂们全部的恩赐,那种对□□和神智的撕裂会瞬间击垮弱小的人类,她只是想多珍惜一下千挑万选后脱颖而出的“他”而已。

        难得的仁慈带来的后果就是,男孩不仅消失了,还带走了她一半的恩赐。那样纯黑的命运,是她寻找了近百年来所见到最纯粹的一个,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轻易地放弃他。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了最北边的这座小岛,她本打算花上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从北向南旅行寻找合适的人类构建剧目。没想到在夜间闲逛的时候马上就撞到了她命定的【主角】。

        是的,命中注定的。她很喜欢“命运”这个词,一切英雄的史诗都亘古不离命运的主题,真正的浪漫和纯粹都来自于命运的苦暗之中。

        在转角撞到多弗朗明哥的那一刻,她就感知到了命运的存在了,这就是属于她的“命运”,她的剧目就只能围绕着他而展开,如果再去寻找其他的人类,这不仅是对她百年来一直恪守的美学原则的违背,也是对命运的亵渎。

        而当窥探到他命运的颜色后,那种浓郁如同滴墨的黑色充斥了她的心神,这表示他的生命仿佛是一场充满了苦难的玩笑。没错了,这个人类无疑是命运赐给她的杰作,只有在他身上自己才能完成最理想的剧本——一场极哀极苦的彻头彻尾的悲剧。

        对于选定的主角,祂们一向都是很耐心的。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她想。

        祂们是某支古老的长生种,与这个世界原初的力量一起分化了出来。当族群中的第一个祂完成剧目的构建时,世界意识赠予了祂们一个名字,【狄俄尼索斯】。

        而作为族群繁衍至今唯一一个“女性”的存在,她给自己起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这也代表她的创作将充满了强烈的个体色彩。

        但是拥有个体色彩的前提是,她需要找到构建剧目的主角,而她的人类目前似乎正处于一个不知所踪的状态。

        这样下去可不好,她长叹了一口气。那个人类幼崽拿着自己将近一半的权柄四处乱逛却迟迟不达成完整的协议,她就没办法早日构建剧目的大纲提交给世界意识。尽管还有其他上层存在的族群在运转世界,可狄俄尼索斯的缺席早晚会酿出大祸。

        她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愁闷。前一位完成剧目构建的狄俄尼索斯能为世界提供的能量已经不多了,如果自己连主角都找不到,很快就要陷入用自身供给世界的损耗式困境了。

        女孩陷入了漫长的后悔和焦虑,以至于当她从愁闷中抽出身,天色又黑下来了。这意味着她已经蹲在这里一天一夜了。

        对祂们的族群来说,进食是不必要的,祂们没有饥饿感,但对食物的吞咽会照常分泌出多巴胺给受体,这代表着祂们依然能够在食物中获取快乐。只不过此时,女孩没有太多的兴致获取食物增加自己的快乐感,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久违地烦躁了起来。

        祂们种群中最初的一位并不会产生这种近似于人类的情感,因为在祂们近千年的生命中,情感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毕竟这根本影响不到祂们去构建剧目。但是随着每一代的成员向族群的共同记忆里填补内容,祂们已经更多的拥有了和人类共同的特质。

        这种名为烦躁的感情在女孩看到远处一团移动过来的金黄色时瞬间烟消云散。

        她马上站起来像共同记忆里的其他人类那样,扬起一个十足的笑脸向他挥手。

        “是命定的人类跑过来了。”女孩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类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情感波动,在她生命的近百年中,甚至在祂们种群的共同情感中,很少会有人类触动祂们的心灵。

        女孩看向男孩身影的眼神包藏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狂热,其实在此后和这个人类共处的岁月里,她也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始终是带着这种情感看向他的,那是一种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个人类的存在有意义的眼神,这也是逐渐变得多疑的多弗朗明哥始终没有对她产生过芥蒂的原因。

        毕竟哪位神明会拒绝向自己虔诚祈祷的信徒呢?

        但当下这位“神明”的心情显然不太好,他顶着一张因为愤怒和痛苦扭曲到极致的脸冲了过来,他吼出来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烦躁还是因为悲伤,甚至有些颤抖:“是你他妈搞的鬼吧。”

        这个人类幼崽哪里都好,就是她时常预料不到他的反应,不过思维跳跃足够证明他有着丰沛的精神力量,不算件坏事。

        女孩看着人类男孩怒气冲冲地跑到自己面前,又是熟悉地被对方揪住了领子,这打乱了她对人类男孩精神力的评估。实际上她的衣领因为前天晚上被他大力拉扯已经松松垮垮不成样子的状态,男孩这一次的动作几乎要扯坏她身上的这件衣服。

        祂们族群及其注重自己的仪表,这源于其掌管戏剧和祭典的工作性质,即使是在最原初世界处在一片荒芜贫瘠的情况下,祂们也没像现在这样身着一件马上就要因外力破损的衣服。

        饶是一向对受赠者十分好脾气的她也快笑不出来了,女孩蹙起眉回答反问对方:“我做了什么呢?”

        “你还在跟我装是吧,我母亲我母亲她!”

        墨镜下男孩的眼睛一片通红,分不清是因为被愤怒灼烧还是因为被痛苦折磨,他的情绪现在极度的不稳定,像一座处在喷发边缘的火山。

        这样极端外露的情绪表征让女孩一瞬间原谅了他,这是她所拥有的权柄【狂欢】的效果。

        祂们们一生中只有一次机会将【权柄】赋给人类,族群中不同的存在所拥有的权柄并不相同。

        而她的【狂欢】尤为特殊,在狂欢的影响下,被赋予者所产生的情绪将被一定程度地放大,这种放大的程度近乎正相关,越强烈的情感在【狂欢】的影响下作用越明显,表现为大喜大悲以及暴怒。这也使承受她权柄的人类,很容易因为这种情感的极端而精神崩溃。

        但同时【狂欢】大幅增强了持有者的□□和精神力量,【狂欢】的持有者更能在身体和意识上对其他人产生支配和暗示的效果,持有者的情绪和动作极易影响到一般人类,这种影响的程度也随着持有者的情感深度和动作意向而变化。

        多弗朗明哥失去了母亲的悲伤和愤怒被【狂欢】放大到了极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感会逐渐走向极端,这个男孩的身体很快就会因为这种情绪波动而崩溃。

        女孩像一只看着幼崽在胡闹中伤到自己的雌狮,并没有理会男孩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她看着对方痛苦的面孔迅速抬起了手,快到男孩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落在了男孩的头上。

        女孩轻轻摩挲着男孩灿金的头发,一如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男孩的短发在月辉中泛着不可思议的光泽,他的表情从痛苦转向怔愣,最后化作了茫然。

        除了家人,没有人可以摸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头,没有人。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就像女孩没有想到这个人类会拒绝自己的权柄一样,多弗朗明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接受一个下等人类的安抚。

        这可不是说这位天生的极恶者在此刻被月亮女神,命运女神,或者说是什么摸摸头女神净化了。单纯是因为祂们可以影响接受自己权柄的人类,此刻她想要安慰面前快要失控的人类幼崽,此刻也只有她才能凭借着权能安抚暴怒的男孩。

        她看见男孩慢慢松开了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低头发现自己的衣领果然已经紧皱在一起不成样子。但她仍然心情很好,刚刚的安抚十分成功,这证明男孩和她的那部分【权柄】融合得异常完美,他果然是命运送给自己的小礼物。

        男孩此时低着头一言不发,刚刚还像一只暴怒的雄狮一样妄图撕碎一切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明白母亲的离世和面前的她没有关系,那是在这片肮脏的环境中疾病缠身的必然下场,他知道那其实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真正等到这个时刻的到来,他的神智还是被冲垮了。

        女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垂头丧气的男孩,这两天里他有过暴怒,有过悲伤,有过羞愤,她其实很满意他情绪激烈的样子,那种十足的张力的才像是她剧目的主角。眼下这无精打采的样子可真不适合他。

        她非常自然地把男孩的脸抬了起来,对着月亮,她看到了男孩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还有鼻子下面可疑的晶亮。多弗朗明哥觉得自己一定是出问题了,他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人类这样对他无礼呢。

        但可能是天上的月亮太过皎洁,可能是她的红发太过明艳,也有可能是他看到女孩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映出了自己狼狈的影子。他没有选择再吐出些刻薄的话语,他的声音被哭泣和嘶吼磨砺得沙哑难听,不像是一个八岁的男孩。

        “给我力量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你干的对吧,全都给我!”

        有了那种精力和感觉,他就能找到夺回一切的机会,他就能手刃所有仇人,看着他们在地狱中临刑。但是现在还完全不够,他的力量还太过弱小,再强一些!再多给他一些力量!

        还没等自己多说什么,男孩显然和她不谋而合。女孩露出了长久以来最由衷的一个笑容,她借助捧着男孩脸的这个机会,在对方半是惊诧半是羞耻的表情里虔诚地把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

        “如你所愿,我的主角。”

        他们两个的距离近到多弗朗明哥觉得她能看到自己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女孩的眼神带着自己不理解的某种情绪穿透过来,直达他的灵魂深处,灼烧着他的神智和心脏。

        放在衣服两侧的手蓦然攥紧,耳尖爬上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粉红。但是这种感觉并不算坏,所以他的手只是在两侧重复着攥紧放松的动作,并没有莽撞地把她推开。

        这个过程在男孩眼中漫长得好像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但是女孩将额头抬起的时候,他又开始有些怅然若失地感觉这个动作有些太快了。

        看着依然有些怔愣的多弗朗明哥,女孩觉得有些好笑地放下了托着他脸的双手。“我只能给你我三分之二的权柄,现在的你还不能完全承受我。”

        多弗朗明哥听到熟悉的词马上回过神来,他急躁地追问:“这是什么意思,你玩我吗?”

        “如果现在我把【狂欢】全部给你,你很快就会因为精神上的撕扯崩溃,变成一个废人。”

        女孩抬头看着愤愤不平的多弗朗明哥,又想抬手去够他的头。这次男孩很快速地偏头躲开,同时抬手将她不死心的手狠狠打到了一边。

        “别得寸进尺,人类。”

        女孩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事情一样“啊”了一声,然后她有些惭愧地捂着自己的脸。

        她又想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无论是那种奇怪的力量,还是她说的什么权柄,什么主角,她到底是什么人?男孩不耐烦地打算开口:“喂,你到底”

        他的话马上被女孩打断了。“实在是失礼,我似乎忘记自我介绍了。”

        他看着女孩昂起头,对着他浅笑:“我名为【狄俄尼索斯】,是支撑这个世界的上层存在之一。”

        “不过如果是你,你可以叫我狄妮。”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多弗朗明哥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就和前天看到日光下她闪烁着的酒红长发一样。这种感觉让多弗朗明哥并没有开口拆穿她的“谎言”。

        一个有点奇怪力量的人类女孩罢了,说什么自己是上层存在,他还是天龙人呢。

        这个时候的多弗朗明哥并没有预料到,他所对比的这两件事确实都是真的。

        反正那种奇怪的力量已经拿到了,他就不计较这个人类又一次用谎话哄骗他了。于是多弗朗明哥带着他依然涨红的耳朵转身离开,背影莫名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等,先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的男孩顿了顿脚步,他回头用一种格外骄傲的声音大声回答了她:“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最尊贵的世界贵族,【天龙人】。”说完这句话他又转过身去跑开了,一直到背影消失都没有回过头。

        她当然知道他的名字,不仅如此,她还知道他的过去,甚至还有一部分他的未来。但是这一刻狄妮就是想听到他亲口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她看到男孩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红日从他的背后升起,使他像是背负太阳而立,她看到他的身上闪烁着无上荣光,他骄傲的声音注定他是天生的王者和主角。

        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狄妮才收回目光,她又开始蹲在原地,小声地嘟囔着什么。

        “真是个过分耀眼的人类幼崽。”

        “奇怪,我什么觉得胸腔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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