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纾意正与阿娘一同看着自家铺子里新式布料,想着配个什么花样才好。
徐氏调养好了身子,现下能与女儿一同打理生意了。
“娘子,门上递了拜帖来,说是定远侯府送来的。”缀玉将拜帖捧给纾意。
联珠替自家娘子问出了口:“定远侯府的拜帖?侯爷要亲自登门吗?”
“想必是婚约一事。”纾意垂眸来看。
她并未告诉阿娘与定远侯假意婚约一事,现下只装作猜测的模样。
几人点点头,便去厨上吩咐采买待客的事。
“可需阿娘陪你?”徐氏摸摸女儿的鬓发。
纾意一笑:“女儿自去说明便是,哪能事事躲在阿娘身后,摆上屏风也无碍的。”
她又想起了府内各人脉案和郎中证词,还需去桃枝巷找个人证才行,定要教张氏知道,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听闻清晏楼新来了位厨娘子,做得一手好羹汤,待这事过后,咱们带着阿弟去尝个新鲜呀?”
“好,阿娘做东。”她捏捏纾意的鼻尖,二人继续绘起花样子来。
“娘子,织霞坊的刘娘子来了。”
今日事倒不少。
“快请。”
刘娘子与徐氏和纾意见礼,开口道:“二位东家,您遣来的女卫暗中跟了那人几日,才知道她是另一家成衣铺的,那家铺子见学咱们的花样子不成,便去买了桐油。”
“怎么?还想烧咱们的铺子?”
“不无可能,妾此次来,还想请东家多派些人手,平日铺子里不住人,虽不能定言她想烧咱们的铺子,但还是有备无患才好。”刘娘子眼中闪着光。
这铺子自然也是她的心血,东家又首肯收留了许多无依无靠的女子习得织造手艺,还教她们习字明理,如此一点点经营起来,怎能因这些歹人毁于一旦?
“那是自然,缀玉。”纾意请刘娘子跟着缀玉去,带些精干婆子去铺子中埋伏。
刘娘子拜谢,便跟着缀玉出了院门。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幸而刘娘子敏锐未雨绸缪,若是真的放起一把火,怕不是一条街的商铺都要遭殃。
原做生意也会遇见这样的事儿。
夜间纾意洗漱过,便倚在榻上看话本子,卧棂窗开着,树影摇曳送进阵阵月季香来。
她困意弥漫,指尖力道渐松,令话本子滑到了窗下,她寝衣轻软笼着一身娇,纾意赤着粉足下榻去拾。
再一抬头便见窗沿上一朵重瓣绣球,正在夜风中微微颤着。
这儿怎么会有朵花呢?
它白紫层叠花瓣,密密匝匝开成一大捧,上头还带着露珠。
想必是缀玉替她折花作清供,忘在这儿了吧。
她去书案上寻来一只青碧色的荷叶笔洗,又在屏外铜盆处盛了水,将绣球置于水中,伸指拨了个水旋儿,水珠顺着莹白指尖又落进花蕊中。
这绣球开得真好。
纾意捧着荷叶笔洗,又将它搁在了窗沿上,月下水色迷人,竟也在窗格上映了层层水光。
她掩唇打个哈欠,再抹去眼角泪花,拉下床帷歇下了。
卫琅正倚在屋外廊下,用力捻了捻指尖,眸中神采比那水色更加温柔。
她果然喜欢。
他实在想得紧了,望她不要怪罪自己做这梁上君子。
纾意打点好待客之物,等着今日卫琅登门。
此次与以往不同,定是上门来说日后共同出门一事,是正大光明地来,她便吩咐下去备好正厅,同样设屏相见。
她既应下假意婚约,定要面面俱到才是,纾意让自己院里的妈妈去门上迎客,直将人引至正厅。
卫琅穿着一身青质直缀,袍袖宽大,这副模样离她前几日见的的武将模样相去甚远,倒像位读书人。
他抬手拂过花叶,面色憔悴,遥遥对纾意一笑,再十分吃力地进得厅来。
今日这般,倒真像是大病初愈模样,宽松袍袖显得空空荡荡,仿佛一阵风能将他刮走似的。
“娘子安好。”卫琅嗓音显得有些气弱。
她不免腹诽道: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不必再装了罢?还有这四娘子三字,怎就变作娘子二字了?
“侯爷安好。”
二人见礼又隔帘而坐,卫琅开口道:“我今日来,有几件事要告知娘子。”
“前几日得陛下召见,我不日便能领北衙龙武军统将一职,想必是陛下已防备安王,徐老太傅还朝指日可待。”
纾意点点头,谢过卫琅等人周旋。
“娘子不必客气,本也是我职责所在,”他捧起茶盏,垂头饮茶,“还有前几日所言,要交予我一件信物好让伯父相信。”
“劳侯爷挂怀,”纾意取过手边的匣子,请联珠交给陆诚,再捧给卫琅。
“匣内物件家父一见便知,有劳侯爷。”
卫琅笑笑:“怎当有劳二字?娘子愿用婚嫁之事为我遮掩,已是大恩,在下只是尽力回报罢了。”
厅内陷入客套之后的安静,本就是公事,其他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纾意垂下头,看自己盏中水汽氤氲,只听屏后他轻轻搁下茶盏,开口道:“听说清晏楼有各色新式羹汤,不知娘子可否赏光,和我一同尝尝?”
她正和阿娘说起此事,倒与卫琅想到一块了。
尝过便知哪几样和阿娘和小砚清的口味,去便去罢,纾意又问:“可是侯爷有要事要办?需要我准备些什么?”
“一应如常便是,只是要委屈娘子,作出与我亲近的模样。”
二人又商议过见面时辰,卫琅便起身告退。
他蓄意走得缓慢,似是仍要装作身体不适。
纾意回想一番话本子中的情节,开口唤:“等等。”
卫琅回首,神情像是有些疑惑。
“既是装作未婚夫妻,是否该由我送你出门?”
他像是顿了顿,十分平静颔首,藏在宽大袖摆中的手却攥紧:“某却之不恭,劳烦娘子了。”
坊市间自有好事之人盯着定远候府一举一动,今日侯爷出门拜访,林四娘子又亲自送他至大门上。
卫琅由陆诚搀扶着,向门内遥遥一礼,面上带着暖融的笑意。
原真是那般,看来这二位好事将近啊,看那分别时依依不舍的模样,真与市井传闻毫无二致。
就是不知为何林四娘子为何分府别居,想必还要打听打听才是。
安平伯府老夫人院中的嬷嬷正在安乐坊徐宅外踟蹰着,似未想好如何叫门。
联珠正买了茶点回府,见了嬷嬷便开口道:“嬷嬷,您怎么在这?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是联珠啊,今晨宫中传旨,说缨大娘子和云麾将军要回京了!”她面上带着激动喜色,“听说还赐下了宅邸,约莫五六日便能进京来。”
“姑奶奶要回来了?那可真是好极了。”联珠也十分欢喜,这位缨姑奶奶是最像老侯爷的,一身骑射功夫出众更有将帅之才,与夫君共守边关,陛下特封为红袖将军,作天下女子表率。
她又和嬷嬷说起伯府中这几日可好,嬷嬷又敛了笑意,只说:“老夫人已知晓伯夫人之事,嘱我带些话给四娘子。”
“瞧我,怎么和嬷嬷在门外便说起来了,嬷嬷快随我来。”联珠连忙引嬷嬷进门,直引至自家娘子院中。
嬷嬷一路看着新宅内各处景色陈设,心中稍感安慰,看来三夫人分了家的日子过得比伯府中更顺心,待她回去禀告老夫人,想必也能稍稍宽慰一番。
“见过四娘子。”嬷嬷向纾意行礼。
“嬷嬷请坐,”她气色可比在安平伯府那段日子好多了,华肤透着莹白的光彩,“可是祖母大好了?”
“正是呢,老奴也将这分家之事一并禀告了,今日来,另有要事来禀。”
纾意点点头。
“缨大娘子与云麾将军得了诏令,已从边关赶回,约莫五六日便能回京了。”
“真的?姑母要回来了?”她十分欣喜,姑父姑母一赴边关便是多年,这下子终于要回京了,祖母也能好好开心一阵子。
纾意又想到前几日卫琅说陛下也让他领职,同时又调姑父姑母回京,怕不是也为了防范安王。这下子她又忧心起来,自己人的刀剑也是同样无眼,姑母夫妻二人一回来便要面对这样的险境吗?
她定定神,又笑着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祖母怕是想姑母想得紧了,这下见了姑母,想必祖母身子更能胜过从前。”
“祖母她知晓分家之事……可说了什么?”
嬷嬷双眸中有些许无奈,她压低了嗓音:“老夫人自然是勃然大怒,可……”
又是府外强人、武婢婆子,又是匪盗迷烟,此事明明就是安平伯与伯夫人通了气的,老夫人年事已高,这心中没有血缘亲情的夫妻,真能乖乖认错吗?若是嫌老夫人挡了路……
后头的话也不知该不该和小娘子说。
“四娘子可会怨老夫人?”嬷嬷顿了顿,“老夫人倒是遣老奴请伯夫人来,可她只派了周妈妈回话,冷冰冰说三夫人与四娘子带着小郎君不告而别,其他无可奉告,还说让老夫人安享天年,不必理会这些琐事。老夫人独身在府中,实在没法子。”
纾意听罢也觉得心中歉疚,她也没想到,这张氏现下已撕破了脸皮,连祖母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事也是我未考虑周全,好在姑母即将回京,张氏她也要谨慎几分。”她蹙了眉,“若是祖母有什么吩咐,立刻来寻我便是。”
“是,老奴今日还另有一事。”嬷嬷起身,从襟口出取出一封厚重信笺,捧给纾意,“老夫人吩咐,此物交予娘子手中。”
“这是……”她疑惑着启了封口,再一看,竟是厚厚一叠银票与地契,“这如何能收?还请祖母收回才是。”
“四娘子便收下罢,老夫人说她年纪大了,留着这些也是无用,其余几个孙辈自也有一份儿,本还有些物件,只是老仆独身出门不便随身携带,免得许多麻烦。”
嬷嬷笑着请纾意收下,又作无赖模样道:“老婆子向来只听老夫人的,四娘子让我带回伯府,我可是不听的。”
说着便要告退回府,纾意连忙拦住,让联珠将东西取来。
“我为祖母绣了一柄团扇,天气渐热,祖母正好可用。”
嬷嬷接过匣子,面容和蔼:“多谢四娘子,老奴便不叨扰三夫人了,免得这些杂事让夫人烦心,还请四娘子五日后还要过府赴宴才是。”
她笑着应允,送了嬷嬷出院门。
这些财物,还是等赴宴那日再送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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