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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驴耳朵


夜宿花洲花满楼

        叶秋荻关门稍慢,就被苏幕遮挤了进来。

        “你现在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叶秋荻提着苏幕遮耳朵往外推。

        “我来看看我家老爷子留下的剑谱是否真有鱼老爷子说的那么厉害。”苏幕遮一本正经的说,手却抱着小师姐腰肢摩挲着。

        “我不是把剑谱给你了?”叶秋荻以为自己记错了。

        “是吗?”苏幕遮疑惑的看着叶秋荻。

        见她狐疑起来时,趁机将房门关上,才笑着伸手从怀里掏出剑谱,“是哦,好像真的在我这里。”

        被戏耍了的叶秋荻怎能饶他,耳朵再次被提了起来。

        “疼疼疼。”苏幕遮躲着耳朵,“再扯就成驴耳朵了。”

        许是想到了苏幕遮双耳成驴耳朵后的模样,叶秋荻“噗嗤”一声笑了,将手也松开了。

        “成驴耳朵也不错。”叶秋荻笑着说。

        “会遗传给女儿的。”苏幕遮吓唬她,“你想想,女儿与你一模一样,明明倾国倾城却长着一双驴耳朵,该有多煞风景。”

        “啐。”叶秋荻在他两耳前比划着,“为什么不能是个儿子长你的模样,挂两个驴耳朵。”

        “肯定是女儿。”苏幕遮掐指道,“我算过。”

        “儿子!”叶秋荻抬杠,“心算子何步平人不怎么样,但算无遗策,我将来可是帝王之母。”

        苏幕遮教训她,“重男轻女是不对的,谁说女子就不能称王称帝了。”

        “哪个女子成王了?”与苏幕遮抬杠永远是一件乐事。

        “武则天!”苏幕遮说的理直气壮,“当然你不认识。”

        “你认识?”叶秋荻反问。

        “哈哈。”苏幕遮得意的一笑,“我也不认识。”

        他凑近叶秋荻,“我们争辩这些有何用,不如现在就实际行动,十个月后用事实说话。”

        “去去去。”叶秋荻推开他,她从没见过如此油嘴滑舌之人。

        苏幕遮也知道玩笑有个度。他摊开剑谱,将话题移开,“你说,鱼老爷子说的那招剑法是哪一招?”

        叶秋荻将剑谱移开,“我早看过了,你站起来,我演示给你看。”

        苏幕遮闻言起身,却见叶秋荻手中鞭子一抖缠住他身子。长袖一甩,门应声而开,将苏幕遮扔出去后门又自行合了起来。

        “自己回去慢慢翻去。”叶秋荻的话从屋内传来。

        “狡猾。”苏幕遮向门做鬼脸,悻悻然的回了房内。

        他的如夫人早歇了,长夜漫漫唯有苏幕遮一人挑灯夜战。

        苏词留下来的剑谱略厚。苏幕遮用了两个时辰才将剑谱翻了个遍,但依旧是满头雾水。

        他抱头苦苦思索,那一招厉害之极,宛若传说中天外飞仙的一剑,究竟是剑谱上哪一招呢?

        等苏幕遮再想这个问题时,已经近两个时辰之后了。

        一阵风吹开窗户,翻动书纸“哗哗”作响,将趴在桌子睡过去上的苏幕遮惊醒过来。

        他呆呆的看着清风翻书,忽然想到:“莫非那一招是所有招式串联起来?”

        “嗯,我果然是天才。”苏幕遮记起了前世看过的电影中场景,胡乱猜测了一句,也不验证真假,就厚颜无耻自夸起来。

        他精神抖索走到窗户旁伸了伸懒腰,见正是晨光熹微之时,花洲上无人迹,唯有漫天的大雾,将整个西湖藏住了。

        花洲沿湖有一片小竹林。

        苏幕遮来到竹林内,站在湖边闭目静默,听风吹过时,竹叶声和缓得犹如沉睡人的喘息,听西湖水的呼吸与涨落。

        随着自然的节奏,苏幕遮在脑中模拟着动作,调整着肌肉,内力与呼吸。

        雾浓稠的化不开,轻吸一口,能尝到西湖水的甜;轻吐一口,犹如一朵云在缓缓舒展流动。

        在雾气流动中,苏幕遮忽然动了。

        他以松软沉稳之势,不疾不徐的打起太极拳来,犹如如载重之船,沉沉稳稳地荡于江河之中。

        这套太极拳无甚高明之处,与前世公园内锻炼身体的爷爷奶奶打的没什么不同。

        至于为何在西湖之畔打太极拳,苏幕遮是为了迎合身旁美景的格调。

        不过打拳时,苏幕遮在脑海中将《道心秘藏》中所载的阴阳道心之语翻出来再看时,竟然有了茅塞顿开,如梦初醒之感。

        苏幕遮很喜欢这种如饮醍醐的感觉,一打就再也停不下来。

        他的心慢慢仿若沉在了水底,将杂念噪音都屏蔽出了脑海,唯有湖水,竹林,浓雾,清风在滋养着。

        如泡澡,洋洋暖意由胸口扩散至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苏幕遮唯有在食用怪蛇与火焰鱼时感受到过。

        “莫非这股暖意还潜伏在我的躯体中?”苏幕遮一想到这些,立时打个机灵睁开了眼。思绪立时从方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中脱离出来,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大好机缘。而在他双手间,一团雾搅动而成的阴阳鱼被风一吹消散在了浓雾中。

        “好拳法。”忽有人赞道。

        苏幕遮抬眼望去,初不见人,先隐隐约约嗅到一股花香,沁人心脾。

        接着,才见一步竹林外,浓雾避开处,西湖水上停着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一白衣人。

        这白衣人,正是苏幕遮昨日在酒楼上见到的那位脸上有疤痕的剑客。

        “寻常的拳法罢了。”苏幕遮收手,笑道。

        “寻常七个字,组在一起就是一绝妙的诗;寻常的宫商角徵羽,组在一起就是一绝妙的曲;寻常拳掌才见功力,无他,意境耳。”白衣人站在小船上认真对苏幕遮说,“许多事与物,人生初见时,只道是寻常,却不知‘道’就在那其中。”

        苏幕遮若有所悟,如小桥,流水,古道,西风,瘦马,枯藤,老树,昏鸦。

        单独摆出来皆寻常,但被用心的摆在一起时,就成为了一副绝美的图画。

        这种心是“道心”所在。

        苏幕遮抱拳,“多谢指教。”

        白衣人拱手,“多谢指点。”

        等白衣人直起身时,小舟无人划,载着白衣人悠悠隐在了浓雾中。

        那把剑囊裹着的长剑背在他身后,剑柄上的狼格外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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