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将星崛起
巴彦绰尔草原上，朱麟和霍世鉴率领的大明骑兵遭遇了空前的危机。
突然从渡口方向冒出来的数以万计的鞑子骑兵让局面变得异常紧张。
此刻他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便是趁着对方兵马尚在整顿阵型，尚未全部渡河之时立刻集结骑兵离开。或许可以摆脱和鞑子的纠缠，避免这场战斗。
另外一个选择便是和鞑子骑兵决一死战。
朱麟和霍世鉴进行了快速的商议和判断。
“霍老弟，事情有些不妙啊。鞑子怎么冒出来这么多兵马？看起来有数万之多啊。护国公的判断有些失误啊。”朱麟看着黑压压的河岸下方的鞑子骑兵道。
霍世鉴道：“朱小公爷，护国公的判断并没有失误，巴彦绰尔城寨确实没有多少兵马。咱们昨日的战斗很是顺利。这些鞑子骑兵是渡河过来的。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形。我怀疑，这么大股的鞑子骑兵渡河，恰恰是要前往达拉特战场，进行侧翼偷袭的。小公爷，若不是我们提前拿下了巴彦绰尔城寨，我们可压根不知道鞑子又增兵数万过河来了。是不是？”
朱麟仔细想了一会，重重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倘若我们没有分兵来攻这里，鞑子这些骑兵怕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我大军侧翼，我们还一无所知。到那时岂非要被他们偷袭。哎呦，想想我都头皮发麻。这么说，咱们运气还真不错。”
霍世鉴苦笑看着远处黑压压的鞑子骑兵道：“小公爷，您管这叫运气好？现在可怎么办？”
朱麟转头看着远处鞑子兵马，沉声道：“霍老弟，我有个想法，不知你同不同意。”
霍世鉴道：“请小公爷吩咐便是。”
朱麟正色道：“这不是吩咐，这是商议。霍兄弟，按理说，遭遇这么多鞑子骑兵，我们应该立刻退避的。敌众我寡，硬干怕是要吃亏。但是……英国公和护国公给我们的军令是要攻下巴彦绰尔城寨，控制住这里的渡口。我想，护国公的意思，其实便是要我们控制渡口，防止鞑子兵马从侧翼渡河的。”
霍世鉴点头道：“小公爷言之有理，护国公正是这个意图。”
朱麟道：“如果我们此刻撤离，自然是可以全身而退。但其实我们接受的任务便失败了。我们没能控制这里的渡口，这是我们的失职。我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回去如何交代？”
霍世鉴沉声道：“所以小公爷的意思是……”
朱麟道：“我的想法是，霍兄弟即刻回大营禀报这里的情形，我率兵马在这里和鞑子作战。想办法拖住他们，拦阻他们，打断他们的作战意图。好歹我们也有一万多骑兵，也不是吃素的。跟他们拼一拼。”
霍世鉴听到这话，心中对朱麟顿生钦佩之情。
朱麟名声不太好，在京城勋贵之中也是个蛮横无礼的纨绔的家伙。世人皆知。
霍世鉴听说过当年朱麟和张延龄这两大纨绔子弟在京城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差点闹出人命来的事情。足见这朱麟是有多么的蛮横，连张延龄也差点把性命送在他手里。
即便是现在，朱麟名声也不咋地，经常在京城闹事大人，喝醉了酒还是喜欢逛楼子。
但是在眼前这种情形之下，朱麟居然能说出这般话来，勇敢的面对强敌迎战，要完成军令。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朱麟不是个懦夫，他是个勇武之人。
霍世鉴拱手微笑道：“小公爷，不瞒您说，末将也没打算撤退。没想到小公爷和我想的一样。这样，小公爷回去禀报，这里交给我，我来和鞑子骑兵周旋便是。”
朱麟哈哈大笑，挑指赞道：“霍老弟，果然是个人物，果然护国公提拔的人就是不一样。那也不用多说了，派人回去禀报便是，你我一起迎敌便是。”
霍世鉴也是爽快人，点头道：“好，便依小公爷吩咐。”
朱麟大笑道：“咱们即刻整军，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咱们冲杀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霍世鉴吓了一跳，忙道：“小公爷，毕竟他们人多。咱们不必主动进攻。眼下他们似乎压根没有发现城寨为我们所占领，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们大可凭借城北城寨而守，等他们来。我的三千兵马手中有鸟铳，有金瓜雷。你的骑兵手中有弓箭。咱们何不以逸待劳，等他们靠近之后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朱麟连连点头道：“好主意。好主意。等他们靠近城寨围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
巴彦绰尔渡口黄河岸边，来自漠北金山部和漠东达鲁城的两支骑兵兵马正迅速从渡口浮桥上岸。本来他们昨日傍晚便可过河。无奈一场暴风雨袭击了草原，他们只得在北岸二十里外的一处牧场扎营避雨。
今日一早，他们便赶往渡口渡河，因为时间已经很紧急了，来自达延汗的命令，要他们这两支骑兵在六日内从巴彦绰尔渡口过河，然后往东进逼达拉特城。执行袭击明军大军大营的计划。要求渡河之后两天之内抵达。
两军本来都是长途跋涉而来，半个月前便接到了巴图蒙克的命令赶来河套达拉特城。本就一路跋涉辛苦，人困马乏。刚刚抵达黄河北岸，却又被要求从巴彦绰尔渡河，绕行六七百里。两支骑兵兵马真是满肚子气，怨声载道。
但是达延汗的命令，他们不敢不遵守。况且金山部首领忽而温和达鲁城的领主哈尔芒都是巴图蒙克的亲眷。忽而温的妹妹和哈尔芒的姐姐都是巴图蒙克的妻子。是巴图蒙克一统大漠的时候结下的众多姻亲中的两人。巴图蒙克对他们也不错，所以帮巴图蒙克，他们还是义不容辞的。
忽而温和哈尔芒两人策马立在河岸河堤高处，北侧河堤内侧，黑压压的兵马从浮桥上过河。从河滩上岸的道路湿滑无比，发生多次战马失蹄翻滚摔落的事情。兵马乱糟糟的拥堵在一起，叫骂抱怨声喧闹无比。
忽而温和哈尔芒倒并不在意这些小问题，两人都在远远的眺望着数里之外的那座城寨。城寨在三里之外，清晨的阳光照着，一片安宁平静。城寨周边还有羊群在草地上吃草，还有一些牧民骑着马儿游荡。
“哈尔芒兄弟，瞧见没？这里真是天堂一般啊。他娘的，这里是真的不错。水草丰美，牛羊也肥硕。这巴彦淖尔草原真是一块宝地。比起我的领地，简直是天上地下了。我金山部落领地，能有这样的草原草场，老子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忽而温沉声说道。
“呵呵，忽而温，眼红啦？回头立下战功，让大汗将这里赏赐给你便是。只不过，大汗未必肯。哈哈哈，这快大肥肉，衮必力克莫日那老东西未必肯放。大汗又不肯得罪他。”哈尔芒笑道。
忽而温啐了一口浓痰道：“衮必力克莫日那条老狗，人品极差，背叛卖主，亏得大汗还如此赏识他。迟早要吃亏。我若是大汗，一刀便宰了他。还给他封济农，封个屁！”
哈尔芒笑道：“忽而温兄弟，大汗自有大汗的道理，还是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快些赶到达拉特城为好，这一次要是将来犯明军歼灭，咱们便有机会南下啦。到时候南方大片膏腴之地，美女金银无数，任咱们拿，任咱们挑，还在乎这片草原？”
忽而温道：“说的也是，这里跟中原自然是不能比。咦？那城寨之中怎地一点动静也没有？城寨部落守军不知我们来到么？怎地也没人来迎接？”
哈尔芒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城寨道：“相比兵马都去达拉特城了。也不用管，咱们先去城寨里整军。将士们吃他一顿牛羊肉再赶路。咱们大老远来，吃他衮必力克莫日一些牛羊肉，他当不会不高兴吧？”
忽而温道：怕他怎地？不光吃，还得带些走。老子几万兄弟远程而来，他难道不招待？吃他些牛羊怎地？还得睡他的女人呢。”
哈尔芒哈哈大笑起来，忽而温也仰天大笑起来。
巳时时分，过河的两万多骑兵开始缓缓向城寨进发，哈尔芒和忽而温两人骑着马行在队伍前列，两人有说有笑，心情轻松。不久后，前锋骑兵数千骑兵蹚水过了一条大河，踩着泥泞湿润的草地抵达了城寨北侧近处。此时此刻，那城寨依旧安静无比，土墙上空无一人。诡异的是，之前在城寨周围羊群和游荡的牧民也不见了踪迹。
但鞑子骑兵们没有任何的戒备，前锋军两名千夫长率领两千骑兵径自抵近城寨北门方向。黑压压的骑兵聚集在城墙下方的时候，猛听得尖锐的啸叫声响起，一枚焰火弹直冲碧蓝天际。
下一刻，城寨土墙上方，无数人影冒了出来，弓箭如雨激射而至，火铳的轰鸣声响彻草原。这袭击来的极为突然，城下的两千鞑子骑兵队形散乱，压根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瞬间被射杀数百，阵型大乱。
城头箭雨如注，连续数轮毫不停歇的打击，待得鞑子骑兵反应过来脱离射程之后，两千鞑子骑兵只剩下八百多人逃了回来。一千多鞑子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射杀在寨墙下百步之内的草地上。
这突入其来的打击让鞑子骑兵大军上下惊愕无比，忽而温和哈尔芒刚刚反应过来，城寨之中有大量敌人存在，正不知如何应对之际，城寨北门洞开，大股骑兵呐喊着冲杀而出，朝着鞑子骑兵们冲杀而来。
此刻鞑子骑兵四万多兵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一部分还在通过黄河浮桥渡河，一部分还在河滩上，一部分逶迤在黄河南岸的草原上。最前面的一部分约莫六千人的前锋营骑兵刚刚蹚水过了城寨北门外里许之地的那条河。
四万多大军，分散在地形不同，长度五六里的不同地形处，相互之间毫无阵型和保护，也没有任何的协同。
特别是最前面的六千骑兵，蹚水刚刚过河，其中两千骑兵在城下遭遇打击的时候，其余数千骑兵正不知所措。此刻明军数量庞大的骑兵已经汹涌而来，只得仓促应战。
朱麟和霍世鉴亲自率领骑兵发动迅猛的冲锋，八千骑兵在极短的时间里便冲散了慌乱中的鞑子前锋骑兵的阵型。双方迅速进入了激烈的肉搏战。明军骑兵配备长枪，冲击力极强，鞑子骑兵虽然骑术高超，作战能力也不弱，但此刻却不成阵型，各自为战。在明军前方长枪兵的并排冲锋下很快溃散。
本就仓促应战，又兵马数量不足，几乎刚刚照面，鞑子前锋军便溃败而逃。
哈尔芒和忽而温大声喝令对岸骑兵蹚水过河支援，但明军分出三千兵马堵在岸边的泥泞处，对着过河的鞑子骑兵放箭开枪，乱射乱杀。
鞑子骑兵大股兵力冲破打击抵近时，便有大量金瓜雷投掷而出，炸的泥水翻涌，血肉横飞。
战斗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当大量后方鞑子骑兵赶到，开始从不同的地段蹚水渡河支援的时候，明军骑兵在号角声中迅速拨马后退，回到城寨之中。
战斗持续不过半个时辰，城墙外里许之地，河边到城池的范围的地面上，到处是鞑子骑兵的尸体和伤兵，无主战马嘶鸣乱窜。明军短促和凶猛的战斗在短时间内给鞑子骑兵造成了近四千人的死伤。战斗大获成功。
城外忽而温和阿尔芒惊骇之极，约束兵马惊魂未定之时。城寨内，杀的极为过瘾的朱麟正搂着霍世鉴大挑拇指称赞。
这所有的作战计划的制定和作战的指挥都是霍世鉴所为。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的评估和决定。霍世鉴展现了他作为一名卓越领军者的作战指挥的能力和技巧。堪称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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