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宣城2说到高人
“拓拔仲庸？”石无医听到这个名字，皱起眉头。
少女以为他不知此人，便介绍道：“这拓拔仲庸是位高人，据说能活死人，生白骨，曾经在虚极宗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十年前虚极宗覆灭后，他便销声匿迹了。”
“传闻多少有些夸张，也许这位高人，只是个喝酒赌钱的糟老头呢……”石无医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谢云碧治不好你，我却不一定。你何不让我一试？”
少女道，“萍水相逢，多谢兄台一番美意。只是我对拓拔仲庸隐居之处已有眉目，正打算前去寻他。若此去无所得，我再劳烦于你。”
“已有眉目？”石无医疑道，“不知姑……咳，不知少侠从何处得知拓拔仲庸的隐居之所呢？”
少女听到此问，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是猜到的。我打探到拓拔仲庸此人是个医痴，尤其痴迷于制药。我便猜想，他为了维持兴趣，隐居之地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种满奇花异草之地，要么是珍奇草药流通之地。宣城有着江南最大的药市，各地药商药农都赶来此地交易，因此石仲庸隐居在宣城或宣城附近的可能性极高。”
竟然被蒙对了，石无医内心感慨。他反驳道，“那也可能是前者啊，比如某处种满奇花异草的深山幽谷，这世上有的是奇珍秘境，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少女不以为然，“医者是医人的行当，离了人便沦为纸上空谈。医的人越多，经验越多，医术便越高妙。江山代有才人出，比如像公子这样年轻有为的新人，一波又一波，一茬又一茬。他若远离人群，则真真远离医术神坛了。”少女顿了一下，道，“其实高人都是一样的，那些武功高绝的人，不与人比武，闭门造车，很快便退步了。没有哪个武林高手是靠闭关成为高手的，江湖上厉害的人物，数起来还是那些年年参加武林大会的人。”
“你倒是很有心得。”石无医见少女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多了几分佩服之情。
“是了，见得多了，也就多少有了些心得。”少女这话说得老气横秋，引来了石无医的发笑。
“哦？见得多了，怎不知趋利避害，竟把自己伤成这样？”石无医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问。
“哎，你有所不知。”少女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讲不清道理。也许喝多了酒水，脑袋昏沉的时候，会悔不当初，捶胸顿足也无法抒发悔恨。但如若再来一次，却也只能那般选择。”
“这……怎么听你讲得如此饱经风霜……”石无医见聊的起兴，向小二要来一壶竹叶茶，给少女和自己各斟一杯。
“多谢。”少女艰难地用两只手捧着茶杯，颤抖着勉强喝着。如此凄惨，她的眼神却坚毅明亮，全然不见丝毫孱弱。她辛苦地喝了口茶后，继续道，“我确定拓拔仲庸在宣城附近，不仅因为猜想，还有一条更明确的线索。”
“哦？愿闻其详。”石无医道。
“我查到宣城太守李昇常年进购大量药材，他不仅是宣城药市的庄家，也是最大的买主之一。”少女不甚利落地敲着桌面，“据说他买珍奇草药是为了救治他病重的夫人，他夫人常年卧病，全靠昂贵药材续命。但我随便询问了几家药商，得到他的药材购买量，远远超过一个人能承受的极限。如果这些药全灌给李夫人，她早见阎王去了。”
石无医听着，表情有些怪异，他道，“李大人兴许是囤积居奇，又或者另有销售渠道？”
少女没有注意到石无医的神色，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可能。但我直觉这个宣城太守和拓拔仲庸有某种关联。你想，一个人隐居，再怎样也不会一点消息没有，尤其是神医这种身怀绝技之人。除非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帮他控制住信息，让江湖上得不到他的消息。”
“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是挺有道理的。”石无医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少女抱臂道，“我得想办法接近宣城太守，最好能进李府。”忽而她长睫一扬，目光灼灼地看着石无医，“小哥哥，你有没有什么门路？”
这声小哥哥叫得石无医心里一软，本来已经去得干干净净的旖旎心思，又给勾了回来，“我我……我一个小郎中，能有什么门路……”
“噫，你好歹是本地人不了？”少女仔细打量了一番石无医，“你长得却不太像，你不是本地人？”
石无医被盯着，脸有些烧得慌，向后挪了挪脑袋，道，“严格来说不是本地人。我祖籍在北方，家里是长白山猎户，是跟着师父来的南方。不过在这一带也住了很多年了，说是本地人也可以。”
“原来如此。”少女点点头，“看你对拓拔仲庸也很有兴趣，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有你这个本地人帮衬，肯定能找到他，到时候说不定他教你两手，你以后就发达了！怎么样？”少女信心满满地看着石无医，似乎觉得自己的提议颇有吸引力。
石无医无奈地笑笑，“教我两手，就能发达吗……不过，高人可能性格古怪，你确定他会愿意诊治？我说，还不如我直接……”
“这你完全无须担心。”少女打断了石无医的话，“只要找到他，我自有办法让他出手。”
“真是……哪里来的自信……”石无医摇摇头，少女虽然说话独断，但这份朝气蓬勃，让他很受感染，心中跟着轻快起来。“好吧，我陪你，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神医。不过在那之前，你也要听我的医嘱，我可不想看你变得更加严重。嗯……还未请教芳名？”
“我叫……任绯菱。”少女惊呼了一声，“咦，你看出我是……？”
“嗯……在下石无医，有礼了……”石无医按江湖规矩，举手抱了个五湖四海。
任绯菱回礼，“行走江湖，男装图个方便，并非有意隐瞒。”
“理解理解……”石无医看着任绯菱，想象了一下她女装的画面，发现想象不出来。任绯菱适才侃侃而谈的样子，实在和男子无异，但不说话时，她看起来又是那么精致乖巧，令人心生疼惜……石无医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在把他往下拽，似乎要把他拽到石榴裙下面，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花下枯骨。他直觉有点危险，尤其在面对任绯菱清澈的，没有半点欲念的双眼时，他有种即将被处死的仓惶感。而当任绯菱微微露出笑意的时候，石无医又感觉心被羽毛承托着，有点飘，又有点痒。他不敢深想，转移话题问道，“姑娘怎会一人来此？家里人不担心吗？”
“哎，触了家规，被除名了。”任绯菱轻描淡写地说，“好在走前偷了盘缠，不至于饿死在路上。”
任绯菱喝完了茶，站了起来，拾起立在墙侧的竹杖，道：“走吧，趁着天色还早，你我早些进城，免得迟了进不去。”
“稍等一下。”石无医拉住任绯菱。
任绯菱皱眉，“你可是有别的事要办？”
“你若是想和太守搭上关系，就听我的，稍微再等等。”石无医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地扶任绯菱坐下。
石无医站起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任绯菱比一般女子高挑，甚至比许多男子还要高些。石无医生于北方，身材属高大一类，而任绯菱却只比他矮半个头而已。且任绯菱宽肩长臂，细腰长腿，即使受伤拄杖，也难掩飒丽。怎样的英雄人物，才能配得上她的风华。石无医心头划过一丝沮丧。
“我们要等什么？”任绯菱面色疑惑，问道。
石无医喝了口茶，敛心静气，道，“等等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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