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特殊病患
吴思远正开着车赶往医院,路灯的光影从车窗旁一闪而过。夜色越来越凝重,空气也越来越清冷,城市正在渐渐沉睡。偶尔有一辆车迎面驶过来,夜里车少,司机开了远光灯,炫目的灯光渐渐逼近,直射着思远的眼睛,忽地又一闪而过,眼前瞬时又是一片昏暗。思远紧握方向盘,轻点油门,放慢了速度,心里反复叮嘱自己:千万不能着急!
半夜里开车往医院赶,连夜上手术台抢救危重病人,虽说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但是面对生死,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平心静气,尤其这是他升任副院长以来第一次主持的车祸急救。一想到“车祸”这两个字,思远的眼前就会浮现出血腥的画面,耳畔也仿佛听到死伤者家属绝望的哀嚎......
思远又一次告诫自己,要专心开车。见过了这么多的生死,做医生的最深的感受就是生死不过就是一瞬间,有时候快到你还来不及写完“生”和“死”这两个字,也许就已经阴阳两相隔了。
终于看见医院楼顶上那个巨大的红十字了!每次半夜开车,思远就会觉得路长了好多,他停好车,远远望见医院大门口并没有救护车,自己还是来晚了。思远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台阶,推门进入大厅,深夜的大厅里人并不多,思远一眼看到副院长助理臂弯里搭着一件白衣,正一脸焦急地张望着,看见思远,马上快步走了过来,不知道是由于焦急,还是大厅里白炽灯光投射的关系,思远看到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他想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
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白衣,思远一边穿一遍脚步匆匆地赶往急救室,还不耽误向助理询问:“人都到齐了?”
“哦,到齐了。指挥联络组、伤情登记组、急救组、治疗护理组都已经就位。”
“伤者怎么样?”他们已经拐进了通往急救室的走廊。
“哦,目前只有两处比较明显的皮外伤,人还在昏迷,判断是伤在了头部。”助理脚步急促,还是觉得有些跟不上吴副院长,已经有点边说边喘了。
走进急诊室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移动病床,神经外科主任看到了吴思远,快走了几步赶过来:“吴院,病人入院已经五十分钟了,昏迷不醒,其他生命体征基本平稳,正准备去做脑CT和核磁共振。”思远点了点头,这时,护士长已经推着病床走过来,在吴思远旁边停下,大家都围拢过来。
“吴院,你先看一下?”神经外科主任请示。
“好吧。”思远边说边戴上口罩,当他弯下腰来靠近病床上的伤者时,不禁一怔!怎么会是夏露!这怎么可能?他定了定心神,翻开夏露的眼皮仔细查看,发现瞳孔无放大或缩小,随即直起腰来,佯装镇定地问神经外科主任:“伤者名字?”
没等主任说话,护理部主任抢着回答:“吴院,伤者叫夏露。刚做过入院登记。”
思远点了点头,他弯下腰,拍了拍夏露的脸,一边拍,一边附在她耳边轻声叫:“夏露。夏露。能听得到吗?”夏露没有反应。思远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些刺痛,他又稍稍用力捏了捏夏露的耳垂,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只见夏露的睫毛覆盖着眼睛,像是在安静地睡眠,眼皮没有一丝动静,思远的心又往下沉了一沉。此时,夏露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嘴唇上还残留着口红的痕迹,鼻梁和左边脸颊因为受到冲击淤血发青,有些微微的肿起。
思远庆幸自己正好是戴着口罩,否则他的面色估计比夏露的还要苍白。
思远直起腰来,回头看了看,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知道他在做“格拉斯哥昏迷评分”,就凑近用一根消过毒的针扎了扎夏菡的左臂,只见夏菡的手臂微微地缩了一下,手指也跟着轻微地抽动,思远简短的地说:“中度昏迷,估计不会有脑裂伤,不排除颅内出血,片子拍出来再看看。建议做全身CT,重点查一下颈椎和胸椎。”
影像科主任答应了一声,就跟着移动病床朝影像室的方向走了,神经外科主任和其他医生都转身回急救室等着片子出来会诊。
“老师,你还是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等一会儿会诊,我再叫您。”
“通知伤者的家属了吗?”思远尽量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哦,通知了,估计正在来医院的路上。”助理跟着思远进了电梯,一边回答,一边按下了通往10楼的按键。
“一会儿如果家属来了,你专门负责接待一下,安抚好家属的情绪,请他们配合治疗。”考虑到来的可能是夏露的父母,思远特别嘱咐了助理。
“好的,老师。”电梯到了10楼,助理陪着思远到了副院长室门前,停住脚步:“老师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我给您打电话。”
吴思远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尽管这样,也无法平复忐忑的心情。夏露究竟是怎么出的车祸?从她送到医院的时间看,离出车祸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他抬腕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这就是说,十一点半的时候,夏露还开着车在外面,这么晚了她在外面干什么,家里的孩子谁照看?
想到孩子,刚刚在办公桌前坐下的吴思远立刻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他伸手摸手机,才想起手机在大衣口袋里,他在换白衣的时候脱下了大衣,随手递给了院助。他用办公桌上的电话给院助拨打过去,电话通了,他抓起话筒正要说话,才发现刚才检查时戴着的口罩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摘下来,他一把扯下口罩,在心里告诫自己:吴思远,一定要冷静。
静了静心,他才开口说话:“小秦,你让护士把我的大衣送上来吧。”
折腾了半天,思远终于给“家里”打通了电话,电话是孩子的保姆接的,保姆本来每天晚上六点半就下班了,她说昨天中午夏露就出门了,一直没回来,她担心孩子没人照顾,就没敢走,也不知道夏露出了什么事。当她听说夏露出了车祸,半晌没有说话,思远估计她是吓着了,尽量把声音放的平缓:“她现在在医院,没什么大碍,不过,估计得住院一段时间,你看能不能麻烦你晚上也帮忙照顾一下小美,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就按你一天工资的双倍付,可以吗?”
保姆犹豫了一下,说:“行吧。吴先生你平时总接济我家里,这个忙我怎么也得帮,只是,你要是不忙,能不能抽时间回来一趟,我回家打个招呼,顺便拿点换洗衣服,夫人住院估计也得一段时间。”
“好吧,我抽时间回去一趟。”思远挂了电话,一颗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半个小时后,吴思远再次来到了急救室。急救室门外的椅子上,坐着衣着考究的一男一女,从年岁和相貌上,吴思远判断他们应该是夏露的父母。可能是因为吴副院长特意吩咐过,院助就赔在他们旁边,看来院助的工作做得有成效,他们虽然眉宇间透出焦急,但情绪还算平稳。
看见思远走过来,院助连忙起身,向旁边的两位介绍:“夏先生、夫人,这是我们医院的吴副院长,负责夏小姐的抢救治疗。”
夏先生客气地和思远握了一下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和夏露的父母见面。夏夫人着急地问:“吴医生,刚才我们进去看夏露,她睁开了眼睛看我们,我觉得她好像不认识我们啦,可是没过几分钟就又昏过去啦,她没事吧?”
短暂清醒二度昏迷?!有可能是——思远不敢再往下想了。
“哦,二位老人不必着急,我们院长是神经外科专家,等他会过诊,一定会拿出最好的治疗方案。”院助安抚说。
思远此时不便说什么,只是顺着助理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进了急救室旁边的办公室。
看到他进来,神经外科主任、心外科主任、骨科主任急、诊科主任都纷纷站了起来,思远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示意他们不用客气坐下说。他一一向他们询问了检查结果,只有骨科主任说夏露有轻微的挥鞭伤(颈部软组织损伤),但无大碍。排除了其他的可能,那昏迷有可能就是头部受伤引起的,思远拿过脑CT片仔细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脑硬膜下腔有一块新月形状的阴影,是硬膜下少量出血!思远又仔细看了看,幸好出血不多,他果断地说:“准备手术!”
神经外科主任有些诧异地看着吴思远,根据他的判断,这位伤者是可以保守治疗的。看到他的目光,吴思远的语气冷静地又补充了一句:“我来做。”
神经科主任不知道吴思远出于什么考虑才做出了这样的治疗方案,但是依他们的交情,他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爽快地说:“我做一助。”
吴思远绝不能说出口的理由就是,他不想让夏露留下任何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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