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好聚好散
吴思远看着甄爱，她还是像他们初见时那样清新恬淡，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如果说她变了的话，那就是更从容更沉静了。此时，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淡淡的微笑着，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思远很想对甄爱说说自己的愧疚。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甄爱打断了思远的话：“这七年婚姻的路是我们一起走过来的。谁能说是你走的太快了，还是我走得太慢了。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如果说有错。那就错在我们没有相扶相携。相伴而行。”甄爱不紧不慢的说。
她的话出乎思远的意料。昨天晚上思远一直在猜想，如果两个人见了面，甄爱会是什么样？痛骂自己是人渣，还是以泪洗面，一言不发？比起后面的情形，思远到更愿意看到甄爱能痛快地骂自己一顿。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她。可是她会那样做吗？思远怎么也脑补不出甄爱骂人的样子。
甄爱拿起小勺，慢慢的搅动着咖啡，端起了杯子。
她看到思远没有说话，就接着说下去，她的语气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叙旧：“说实话，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我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这么自信。”
甄爱自嘲的笑了笑，低下了头。确实这件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那种挫败感，她还是难以接受。
甄爱重新抬起头，看着思远，目光还是那么平静：“可是那些照片摆在我的面前，我明明白白的看见了，你的眼里确实有爱，对夏露有，对孩子更多一些。就在那个时候，我明白我应该退出了。”
甄爱垂下了眼帘。
很快她又抬起眼睛，直视着思远说：“男人在这个时候面对前妻，大都会说，我是没有办法，我是被迫的。可是我相信，感情的事情上，只有你情我愿，没有被迫。”
思远向前倾了倾身子，很急切的说：“甄爱，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想告诉你，我们从一见面直到现在，我一直是爱你的。”
见鬼，他本没有打算说这种话。他明明知道，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会在甄爱的眼里显得更“渣”。
可是他说的是实话。
从见到她第一眼，决定娶她为妻的那一天，一直到他们相伴的这七年，到现在两个人面对面，说分手的这一刻，思远一直都把这句话放在心里，从没说出来过。
他自己有时候也很奇怪，对夏露能轻易说出口的爱，到了甄爱这里，怎么就这么难说出口？
也许刚刚是甄爱的挫败感让他难过，情急之下竟冲口而出，甄爱一定会觉得可笑。
甄爱注视了思远一会儿，她调转了目光，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敢说对你一见钟情，起码在我听到这件事之前，我是爱你的。可惜我们都说的太晚了，也明白的太晚了。”
思远惊愕的看着甄爱，他绝对没有想到，也许是他根本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甄爱说的。
结婚这么些年，甄爱总是那么平淡如水。她在生活起居上，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是看不出她对家庭对婚姻，有多大的的热情。思远看甄爱，永远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也许自己就是太想要那种婚姻的真实感了吧，所以才投入了夏露的怀抱。思远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在给出轨找借口，一时间惭愧的低下了头。
“所以说啊，真正应该对这个失败婚姻负责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甄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今天见吴思远，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想把自己对他的愧疚说出来。
“是我不应该在自己没有想明白之前，就匆匆忙忙答应了做你的妻子，又自以为是的觉得婚姻就是搭伙过日子，把你当做了我的合作伙伴。直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才开始面对自己的内心，才知道在爱情上自己原来就是个低能儿。”
甄爱一口气说完，觉得心里面轻松了很多很多。
思远几乎惊掉了下巴，在他的眼里，甄爱温婉谦和的外表下，始终有一颗高傲的心，没想到她竟如此脆弱。
“思远，”甄爱伸出手，想握住思远的手，可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忙缩了回去。她平时待人接物的那种分寸感又回来了。
思远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这手一直都这么凉，思远忽然一阵心痛：“想说什么？说吧。”
甄爱没有抽回手，她一直望到思远的眼睛深处：“在爱情里，其实我们都才长大，我想说，以后我们都要珍惜爱自己的人。不要总是错过，总是后悔。”
甄爱想了想：“其实，我还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昨天没有通知你就去搬了家。是因为我那时候想的还不太明白，不知该怎么面对你。我没有拿那些你送我的礼物，是不想在我的脑海中有太多的回忆。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吗？”
思远点了点头。
“你起草一份离婚协议吧。什么时候签字办手续，打电话通知我。另外，过段时间我还得把我的那些书搬走，可以吗？”
“你其实是不用搬的，房子留给你吧。”思远握了握甄爱的手。
“不用了，那房子里回忆太多了。”甄爱还是有点伤感，她很快又露出了微笑：“我租了一套房子，正在收拾。”她握了握思远的手说：“再见吧。”
她又注视了思远片刻，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来，走出了咖啡厅。
道别了过去，是时候该面对以后了，甄爱边走边想。
“林姐来上班了。”一大早，惠茜逢人便说。
“Cherish Lily Desig”里充满了这几天从未有过的高兴氛围。大家的话也好像比前几天多了。
林甄爱不明原因的消失了的这一个星期，大家都很担心。猜想她会不会另谋高就，想要解散这个设计室。
现在终于看到她回来了，大家总算放了心。看到林甄爱还是像以往那样从容沉静，按部就班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和以往出差回来没什么两样，大家更觉得安心了很多。
甄爱更忙了，一个多星期不在设计室，很多指名要她设计的客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甄爱只能把主要精力放在接待客户上。其他的事情，也只好靠抽出时间来做了。
好在她现在时间还比较从容。新租的房子正在装修中。估计还得一个星期。让自己忙一点，至少还能少想些以前的事情。
甄爱觉得，治愈情伤，没有比工作更好的事了。最好是让自己忙到脚不沾地，倒头就睡。
可是晚上睡得一直都不好，咳嗽困扰她很长时间了。
接待完今天预约的最后一个客户，已经是下午5:40了，下班的时间又快到了。
惠茜倒掉了甄爱茶杯里的剩茶，又斟了一杯热的递给她：“林姐喝杯热茶吧，你这几天这么忙，我看你嘴角都起泡了，还听见你总是咳嗽，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谢谢你。”甄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真的是渴了。”
美娜度蜜月还没回来。惠茜就把照顾甄爱的事儿主动地接了过来。
“林姐，晚上我给你订了荷叶粥，过一小时就送过来了。”惠茜知道，林姐这几天都是加班到商厦关门才离开。
“知道了惠茜，你今天不用陪我了，早点走吧。”甄爱一边喝茶一边说。
“反正这几天伟泽也加班都不回来，我晚一会儿也没事。”惠茜笑笑说。
“哎，我忘了我问你了，你和伟泽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甄爱暗自责备自己，最近怎么就把这事忘了呢？
“两边老人都见过面了，就算订婚了吧。新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是芷卉姐帮忙准备的呢。”惠茜的笑容里有许多幸福和甜蜜。
“是吗？”甄爱高兴的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本来就在这几天，”惠茜有一点失望：“可是美娜姐和叶少去度蜜月了，前几天林姐又不在设计室。我和伟泽就商量，反正我们两个人都脱不开身，不如就往后推一推。等叶少回来再说吧。”
“真是好事多磨呢。不过，再有一个星期他们就回来了，你很快就要做新娘了。”甄爱宽慰惠茜。
惠茜娇羞的笑了。
甄爱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站起来：“来，惠茜，到林姐这里来。”
“干什么？”惠茜走过来，站在甄爱的身边。
甄爱拿起了软尺：“林姐要亲手給我们惠茜做一件漂亮的嫁衣。”
“林姐，你真好！”惠茜高兴地抱住了甄爱。
甄爱给惠茜量了体，画好了设计图，又征求了惠茜的意见。看看时间不早了，甄爱催促惠茜：“好啦，收拾完了早点下班，你也有很多事要忙呢。”
惠茜转身去收拾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甄爱看到花尊里的插花换成了几枝桔梗花，还配着满天星。她想起来了，夏露来的那个早上，自己就发现花尊里的花不是百合了，当时心里就很奇怪。
“惠茜，花尊里的花什么时候换了品种啦？”
“对了林姐，我忘了和你说了，前几个星期，大概有三天，花店小哥都没有送花来。我还以为，咱们和花店的合约到期了，就去了另一家花店，和他们又签了一份合同。这件事本来是美娜姐负责的，那段时间她忙结婚的事儿，我就......”惠茜有点不好意思，“我记得咱们这里，原来摆的就是这种花，林姐，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怪你呢？挺漂亮的。”甄爱心里还挺高兴，以前皇甫昊宸天天送花来，有一段时间还附着卡片，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追女朋友。甄爱开始还很别扭，后来猜他是因为想和自己合作才有所表示，索性就由他去了。
现在合作告一段落，皇甫昊宸终于正常一点儿了。
“林姐，我们走吧。”惠茜话音刚落，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打开手机一看：“林姐，是外卖。”
接完电话，惠茜端起茶盘：“林姐，我去取外卖，你先回办公室吧。”
甄爱接过茶盘：“这个我来，你去取外卖吧。”
甄爱收拾好茶具，走出茶水间，向不远处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她边走边随手关掉了走廊墙壁上的壁灯。
甄爱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她发现里面等着她的不是惠茜，而是于芷卉。
“你这个家伙，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甄爱笑着嗔怪道。
星期一晚上，甄爱给芷卉打电话，说自己的事儿办完了，准备回“Cherish Lily Desig”上班，芷卉在电话里一通抱怨：“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疯掉了。你知不知道，我这里一大摊子事儿？你净给人添乱。”
甄爱本以为，第二天芷卉会来“Cherish Lily Desig”跟自己交接一下，没想到，她把大致的情况交待給惠茜，从此就再不露面了。
“咦？惠茜呢？”她奇怪地问。
“惠茜让我打发回家啦，带着给你们俩点的外卖，见她的未婚夫去啦。你个资本家，连给人家小两口商量婚事的时间都不留。”
“不是说伟泽在加班吗？”甄爱奇怪地问。
“加什么班？这辈子就跟工作过日子算了。我把他叫回来了。”
“算你狠。我看陆伟泽的那个霸道总裁也不如你霸道。”甄爱看到芷卉情绪不太好，就打趣她，同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皇甫昊宸那张雕塑般的扑克脸。
自从两人合作促成了美娜和叶绍辉的婚事，好像皇甫昊宸就没再联系过自己。
她转换了话题：“你也真是的，我还以为星期一上午你怎么也得来和我交接一下，谁知道连个影子也没有见到。”
芷卉翻了甄爱一个白眼：“交接什么？我还没说你呢，拍脑瓜子想起来出门，拔脚就走了。让吴思远打个电话就通知我来接班了，你和我交接了吗？”
芷卉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后一秒就笑了：“这不是也干得好好的？咱多默契呀，是不？那还跑来干嘛，多浪费时间呀。”芷卉这三分钟变脸的速度真是让甄爱哭笑不得。
芷卉忽然又变回了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走吧，去吃饭。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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