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周末出行的人是真的多，道路上私家车的数量比上班日都多，夸张点说就是堵得水泄不通。车子在百货大楼停车场位转了一圈，艰难万分找到了停车位停车。
程向阳以人多拥挤为借口，不由分说把人护在怀里，另一边手推着购物推车。两个人个子都高，长得好看还相配，推着推车经过时旁人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两人都没在意，在人少的厨房用具区停下了。他随手从柜架上拿了两款贵的豆浆机，“桐桐，喜欢哪一款？”
她拿下他的手机的两台豆浆机，物归原地，边放回柜架边由衷地建议，“这个东西用起来很麻烦，最多用了一次两次就扔一边了，买回去就是摆设，还是算了。”她的话句句是实情，仿佛神预测般灵验。果真只用了两三次，然后安安静静地待在厨柜里边，再也没动过。
那边导购员处理完了一对看电饭锅的夫妻赶着过来了，“先生，小姐，你们好。刚才你们看的这两款豆浆机周末做促销，打八点九折，很划算的。”见靠近的她无动于衷，服务员改为攻略他，“先生，你们应该是男女朋友，住一起对吧？那正好了，早晨起来为旁边这位美丽的小姐准备一杯香醇可口的豆浆，用一杯豆浆开启美好的一天不是很好吗？”
现在做导购员的，口才不好都当不了。滔滔不绝的一通话，真是让人赞不绝口。导购员眼见着松动，继续推荐道，“先生，我推荐这一款。虽然价格是最贵的，但质量和外观上的设计真的是没有话说，关键是研磨出来的豆浆细腻，后期清洗方便，是不二之选。”
宋井桐哑然失笑，不阻止也不说话，因为导购员已经擅自把那款推荐的豆浆机放到购物推车里了。当然，导购员此举是成功了的，他边推着车边牵着她去别的区域。
她忽然间觉得，他真是容易被宰的对象。人傻钱多，整个脸上红笔大字写着我有钱来宰我呀，那不宰他宰谁？
记忆在霎时间苏醒了，犹记得大一那年新春，程向阳送去堆积在厨房的几箱蔬菜水果。那几箱的蔬菜和水果真是从大年初一开始一直吃到大年十几，每天都在重复一种食材，期间还送了人，可最后腐烂了都没能吃完。后遗症开始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慕筠不光一听到西红柿和青椒就反胃，而且听到程向阳的名字都连声叹气。
慕筠跟她说，“囡囡，那男孩子长得不错，又高又帅，人也好，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嗯，就是吧，那孩子脑子一根筋，容易被人哄骗。”慕筠讲得委婉，说白了就是傻。
这评价，估计程向阳自己都没有想到。可人再聪明也有犯傻的时候，这一辈子总要为了一个人犯傻。如果不多不少刚好就是一生，那倒也足矣。
整个区逛下来，推车里多了几样根本用不上、纯属多余的东西。像是电饼铛烙，平底锅就能代替的东西，他硬是要花钱。再比如烤箱，简单煎个蛋都煎不好，她更不会做饭，买烤箱干什么用？
初始计划囤早餐，买些日常用品，从超市出来时，莫名其妙多了很多不在计划之内的东西。他盖上后备箱，坐上驾驶座。边看着他边系安全带，宋井桐道，“刚才在里面，人多不讲你。可你，你怎么那么傻？那些人刚才只是在忽悠你，为了将产品推销出去，他们当然好话尽说了，这些难道你都不懂？”
人前给足面子，她没有坚持己见、耍横闹脾气说硬要他听从她。宋井桐只是每次都作了下类比，特别理智地告诉他可以用的代替品。话只说一遍，不重复不唠叨。
转出了停车场，车子驶入大道，“我知道。”他说，轻轻地扭头看了她眼，转而关注路况，“你说的我不是不懂，平底锅是能替代电饼铛烙，但是做出来的口感能一样？我只是想让你什么都用最好的，不要退而求其次。”就像他，也是最好的，最独一无二的。只有他，能给她这样的生活，也只有他，能对她如此。
她默了，扭头向窗外，思绪飘飞，化作万千丝线寻寻觅觅。
“如果你习惯了有人这么对你，将来你会嫁个比较好的人。”这是《沥川往事》中男主沥川对女主小秋说的一句话。
程向阳想说的不是这样，他想对她说，“如果你习惯了有人这么对你，再一对比别人时，你就会牢牢记住我了。”他是有私心的，他的人只能由他来爱，他不放心任何一个人照顾她。因为他敢保证，没人会比他更加爱她、更珍惜她。
傍晚，斜阳拉长影子。晃悠了一天的人回到小窝，暖金色的光照射在阳台，多肉的植物愈加翠绿。拆了买的电器外包装，两人拎着打包的晚餐一同来到阳台。两人在藤椅落座，就着晚霞的余晖，享用起了晚餐。
染了半边橘色的夕阳笼罩着二人，周围的绿色植株尽染颜色，暖调、文艺、干净的景致定格成了一幅画。他突然间凝眸一望，她默然回视，空气里徜徉着甜蜜的味道。时光静谧，大抵不过如此。
翌日，两人在同一时间起床，同一时间打开房间门。“早安。”他走过去，这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这个梦他做了有五年了，从确定是她时便一直在等待。
程彧先生不管每次有没有人在，他总是会在程女士唇上轻啄，落下早安吻，二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曾中断过。当时程向阳在想，怎么那么肉麻，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如今他在做他厌弃过的事，挺打脸的行为的。不过，他甘愿重蹈程先生的覆辙，走他走过的路。深情，也是会遗传的，父母相爱，子女也会跟着有爱的。
已醒来的她抓着头发用皮筋一挽，微皱眉地科普道，“睡了一个晚上，口腔很多细菌，就这么吻，无疑是在交换细菌。而且胃在晚上也是工作的，所以说人在醒来时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好闻的气味，这样你还亲？”不是强迫症，是她作为一个医生或者说她本身有点小洁癖。
“刷牙后可以？”他问。唇角上扬，展开了微妙的弧度，盘算着些什么。
她点头，丝毫没考虑背后的含义。他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镜子框进两人，宋井桐为难，准备让出来给他，“你先，我去换衣服。”
程向阳拉住了她，不知何时挤好了牙膏，牙刷塞到了她手上，“不可以，回来刷牙。”他略霸道的道。
不再忸怩，她从容地站回了他旁边。两人并排刷牙，镜子框实了两人和谐的画面。他先刷好了的，认真地洗好脸擦干净后站在旁边看着她。她在手心打泡沫，闭眼把丰富的泡沫揉在脸上时都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她人仿若置身公园的动物被围观了一样不自在，冲洗完泡沫起身的瞬间，湿漉漉的手突然间顽劣，抬手将水甩在他头发上。
他猛然一躲闪，与此同时将人囚固在了怀里。她的欢笑声戛然，眼睛撞进了他分明的眸子。他单手箍着怀里的人，一够抓来了毛巾轻拭她的脸。待水珠擦去，唇已然取代了一切，浅吻加深。
“这是你玩闹的代价。”离开了他微凉的手掌托住她腰肢，向下的唇停在她脖子，恶趣味一嘬，“这是你答应我的，刷牙之后可以吻你。”
说完，他松了点力，笑得像是要到糖的孩子般烂漫。
宋井桐崩溃，透过镜子她已经看到脖子处泛红了。今天是她实习第一天，要是别人看到了不得由此浮想联翩。轻一挣开他，宋井桐跑去房间换衣服。偏偏，他的声音追在后面，跟个摆不脱的恶魔一样，“我做早餐，想吃什么？换好衣服出来，别躲在里面。”后头一句，他故意的。
房间的人懒得回应，打开衣柜在找衣服。她自是没如他说的躲，落落大方的作态一如既往。程向阳捣鼓豆浆机，她进厨房时他心情愉悦地笑望着她。宋井桐换了个高领衣服，衣服不薄不厚，不会显得突兀，但是能遮掩住。虽然只是微红，但她不知道能不能消下去，保守起见她当然不能冒一点风险。
菜谱摆在边上，他一步一看照着菜谱上的写法做。宋井桐没闲着，洗壶接水烧开水，取了两小包麦片倒到杯子里，再把面包拿出摆在盘子里。她有预感等待他弄好豆浆肯定久得不能不再久了，但她没讲他什么，等待热水烧开的空隙静静地看着他弄。
水气腾腾，底部有水泡冒泡，是热水开了。他那边开始启动程序了，一般豆浆机研磨豆浆的声音很大，这个几乎没有一点儿声音，或许是传说中质量好的原因。
倒水到杯子里，勺子缓缓搅拌。稍晾了几分钟，她把冲好的麦片顺手递给他，一切都很自然，水到渠成。一手托着杯底，一手抓着杯耳，凑在嘴边喝了一口放下，“吃点面包垫垫肚子。”她把面包片递过去，连同盘子一起。
他说，“等会儿，到桌上再吃。”
等来等去，半个小时过去了，进去时是怎样的豆子出来时还是怎样。她不厚道地笑了，他刹时委屈了，活似她欺负了他一样瞪着眼看她。她止住了笑，不责怪不指责，“好了，赶紧吃早餐，不然上班来不及了。”
时间刚好，不早不迟，到医院时刚好有些人也到了。衣服外边早套好了白大褂，白色衬得她肤白如雪。甫一下车，降下的车窗跟随着缱绻的目光，她只得止住脚步，车内的他对她说道，“等我，晚上过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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