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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12章 娶友之妻,豪门入赘


推开了“赎”的大门,户外夜雨连绵。

        吴瑕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步入雨中。

        习昕薇踩着高跟,打着伞,从店内追了出来,陪在吴瑕身边快步疾走:“吴哥,今晚为了过来聚会,你的车还停在83号呢,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吴瑕一言不发,沿着两侧霓虹一路向前。

        “老罗他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酒多了,心急。”习昕薇劝道。

        吴瑕停下了脚步,镜片下的目光移了过来:“你呢,也心急么?”

        璀璨的夜灯下,习昕薇被问得一愣,抬眼撞上了吴瑕有神的双眼,一条巧舌竟是打了结:“我……我愿意相信吴哥,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吴瑕露出了一抹苦笑:“十年前的那一连串失踪案,让你们都失去了一个至亲,而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

        同为“彼岸花”案的失踪者家属,习昕薇却忍不住心疼吴瑕。她缓缓伸出一只精心保养过的纤白玉手,正想要挽住对方的胳膊,可吴瑕却已经同她擦肩而过。

        “回去吧,不用管我。”前方那人向她抛下一句,转而大步离开。

        细雨霏霏,连绵不断。

        吴瑕沿着大街走过一盏又盏的路灯,身体一下陷入黑暗,一下又沉浸光明,仿佛从生走到了死,从死又步回了生。那些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正叫嚣着拼凑了起来,朝着心脏的位置又重重给了一击。

        多年以来,外人都误以为吴瑕耍帅成性,长年以一副墨镜遮眼,殊不知他的双眼无法直视强光,需要借助特制的镜片柔化光源。

        恍惚间,吴瑕似乎看到了那些悲惨的女人,她们一个个不辞而别,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难觅尸,犹如船沉海底,车没天际,在这纷繁世间蒸发得一干二净。

        在那些失踪的女人当中,唯有一个被寻得了尸体,她叫作吴曼珍,正是吴瑕的母亲。

        雨势渐渐变大,一股灼热的疼痛渐渐自胃部升起,不久就势如破竹般弥漫了吴瑕的全身。他自知是先前喝酒喝得太猛,踉跄着走了几步,终于坚持不住,手捂腹部,半蹲在地。细密的汗珠迅速冒上额头,带着血腥气的呕意涌上了吴瑕的喉咙,他猛一张嘴,竟吐出了满口的污血来。

        同一时刻,宣传科的覃远军自觉春风得意。今天下班后,他特意猫在总队停车场一角,足足候了两个多钟头,终于等来了目标人物——聂冰。

        在此之前,覃远军已备好了功课,提前查得聂冰家的所住位置,眼见领导出现,立即蹦出来上演了一幕巧合偶遇。他心知若直说要送聂冰回家,八成会被拒绝,故而早早串好了应对台词,借故说是顺路,以退为进,化守为攻,反过头来恳请领导捎他一段路。

        临上车前,覃远军麻利地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只道是聂总队长愿意捎他上路,自己已是十分感激,如还要领导充当司机,那便是万万不可。

        聂冰一眼识破了这滑头的伎俩,淡然一笑,自当不知。

        一路上,覃远军凭借一条不烂之舌,把刑侦总队代号的历史由来、功勋墙上的英模人物、破获的大案要案、改编拍摄的电影电视,都如数家珍般向聂冰介绍了个遍。

        “你宣传功底扎实,组织情感深厚,这样很好。”

        聂冰的一句褒奖让覃远军喜不自胜,话题慢慢绕向了核心区域,开始夸起孔翎各方面条件优越,如若得到组织的大力培养,必定能使总队的宣传力量如虎添翼。

        后排座位上,聂冰忽然问起另一个人来:“吴科长这个人,你怎么看?”

        这一晚上,覃远军总算是守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自知一旦答好了这一问,那便可视作这场谈话中的诺曼底登陆。

        “我对吴科长的评价一共就两个字,优秀!”覃远军出口就是一阵夸,“套用网上对他的评论,那就是‘时代新警,舆论利刃’。但就我个人觉得吧,吴科长既然有这样的能力,那就应该站得更高,走得更远,去到更广阔的舞台上给广大执法者争取理解及支持。现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警察队伍里就缺这样敢于冲上一线,跟那些个不良不实的舆论作斗争的同志。”

        覃远军这席话说得好似形而上,实质上字字透着形而下。核心意思是说83号这座庙虽然不小,但终究会容不下吴瑕这尊大菩萨,不如尽早放他鸟飞高天,鱼跃阔海。

        “哦?是么?”聂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视线始终落在车窗外。

        覃远军正要乘胜追击,却被后排一通不开眼的电话所打断。

        聂冰按下接听键,手机内就传来一个女童的呼喊,奶声奶声地问他何时回家。一抹温暖的微笑显露在了聂冰的脸上,一瞬间就连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他告诉女儿景良月,自己很快就可到家。

        驾驶座上的覃远军双耳直竖,打起了后续大聊育儿经的腹稿。在他打听到的诸多消息里,有关聂冰的家庭情况颇具八卦色彩。

        聂冰的妻子景丹系出名门,是地产巨头景忠石的独生女。早在十多年前,她曾遭遇过一次意外挟持,歹徒手握一把尖刀,牢牢地抵在她的颈项上。

        危急时刻,是一名身着便服的警察高举双手,站了出来,表示愿意替代她给歹徒充当人质。也正是多亏那名警察的英勇壮举,当年的景丹才得以获救,营救行动方获成功。富有戏剧性的是当年解救了景丹的人却并非聂冰,而是与之交情甚好的另一位同行,名叫海朗。

        自古美人爱英雄。

        据知情人爆料,景大小姐被救之后,一颗芳心确实曾倾向了当日的救命恩人,很快就和海朗坠入爱河。可事隔三年,她却顶住了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力,公开表示已和刑侦局一支队队长聂冰登记成婚,结为了合法夫妻。

        这场轰轰烈烈的婚姻给聂冰的人生蒙上了一层微妙的薄纱,一向低调、谨慎的他在爱情面前仿佛也失了理性,不但迎娶了昔日好友的恋人,居然还同意把女儿的姓氏冠以母姓。

        所作所为,前半段视为不义,后半段俗称入赘。

        覃远军还听说,聂冰和景丹结婚十年以来,彼此相敬如宾,情感甚笃。此次聂冰调任黄江,太太景丹也带着女儿跟随而来。

        此刻,和女儿通着电话的聂冰突然瞥见了街边的一个人。那人蹲在雨中,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却重心不稳,又重新跌倒在地。

        “停车。”聂冰唤道。

        “啊?怎么了,聂总?”覃远军不明就理,但仍谨遵指令,立刻靠边停车。

        而后,覃远军也注意到了倒在街沿上的那个人,定睛一看,竟是吴瑕。不等他反应过来,后排的聂冰已经冒雨下了车。

        这时的吴瑕正承受着撕裂般的胃部灼痛,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再度涌上喉咙,他一个干呕,竟又吐出一口黑红色的血来。

        一双黑色皮鞋踩着积水,快步走到了他身旁。吴瑕一抬头,隐隐辨认出聂冰的轮廓与五官,他本已疼得七荤八素,神志也逐渐模糊,恍惚间皱眉低呼了一声:“聂叔叔,疼……”

        “别说话。”聂冰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吴瑕的情况,只见他外表并无外伤,却手捂腹部、满身酒气,又伴有剧痛及吐黑血的症状,心里大致就有了几分判断。

        聂冰回头吩咐覃远军:“吴瑕可能是急性胃出血,马上改道送医院。”

        覃远军本还怀疑对手下了血本,在此拦道截胡,自导自演了这一幕卖惨好戏,但看吴瑕模样痛苦,确实不像是装的,便立马弯腰去背。

        吴瑕不胖却很高,可怜覃远军臂力有限,连试了两次,都没能把人成功托起来,不禁发起牢骚:“哎哟,吴科!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我这半条老命都要给你折腾完了!”

        正说着,覃远军只感背上一轻,回头看去,就见聂冰已把吴瑕整个人打横抱起,径自朝着车后座走去。

        吴瑕迷迷糊糊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宽阔、坚实的肩膀上,来不及思量,他脑袋一歪,卸了疼痛,竟是晕了过去。

        聂冰小心地把他抱进后座,转头吩咐愣住的覃远军:“马上开去就近的医院,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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