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8章 多面好手，斜杠青年

夜深人静，公共关系科的办公室内依旧灯火通明，所有工位上的键盘都被敲击得“砰砰”作响。

        一连七天的栏目台本仅一夜就须妥善完工，任务艰巨，时间紧迫。

        吴瑕注重效率，讲究质量，率领部下连夜开会，详细给出每一期栏目的内容方向，搭建框架，高屋建瓴。具体落实到了台本写作上，他则分派给麾下七人，每当有一人写完一稿，他就提出一稿的修订意见，发下再改。如此循环来回，好似围棋国手以一敌众，提升了自己，也培养了别人。

        吴瑕的脾气不算太好，同一个问题倘若说上两遍，下属还不得要领，他就会冷下一张脸来，不批不骂，甩去一边让对方自我反省。

        科室里的小年轻不少都怕他，干起活儿来都格外地认真、谨慎。

        不知不觉间，一群人已并肩奋战到了凌晨两点。

        于小婉被一通电话叫出了办公室，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保温壶。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吴瑕的办公桌边，低声说道：“吴科，这是覃科长送过来的桂圆红枣汤，说是他特意炖的，给您养养胃。”

        吴瑕侧目：“是老覃亲自送来的？”

        于小婉点头：“覃科长还说，转帖的那件事还得谢谢您及时指正。”

        “算他还能分辨出是非好歹。”

        吴瑕右手食指一动，点开了微博首页，就见孔翎已经定位曼谷，发布了一张抓捕成功的现场照片。

        尽管已值深夜，但这条振奋人心的消息还是一下子引发了新闻媒体的注意，很快被各大官号竞相转载。吴瑕点下一赞，转帖主页，给身处抓捕一线的孔翎锦上添花。

        于小婉站着没走，拿出手机问：“吴科，明天的《刑警吴瑕》您还能更新么？”

        吴瑕瞥来一眼，就见于小婉吐吐舌头：“我一直在网上追连载，是您的忠实读者。”

        “我储备了50万字的存稿，半年内断不了更。”吴瑕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吴瑕强行逼迫自己榨出空暇，挤出时间，把一切经营得井然有序，同时担任着多重迥异的社会角色。

        过去叫作多面好手，当下俗称斜杠青年。

        迷妹于小婉连声说好，贴心地盛出一碗汤，默默放到了吴瑕手边，却见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半晌才道：“我喝一碗就够了，剩下的都分给大家吧。”

        尽管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吴瑕依旧精神饱满，一立一坐，皆挺拔如松，无时不透着勃勃英气。

        于小婉看着眼前那人，轻轻应了一声，不知不觉又羞红了脸颊。

        一夜飞逝，日出破晓。

        一缕晨曦透窗而来，蒙蒙亮的办公室内，熬了一夜的组员们个个伏案小憩。

        吴瑕靠在高背转椅上，闭目养神，等待着上级的审核回复。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听“叮”的一声，是手机传来的邮件提示。

        座椅上的吴瑕豁然睁眼，拿起手机一看，旋即拍手叫醒众人：“都醒醒，市局和政治处都通过了台本审核。起来洗漱一下，马上去演播室！”

        整整一个上午，从更衣、化妆到录前调试，从灯光环绕到七条连录，吴瑕和他的团队搭配默契，一气呵成。

        镜头前的吴瑕向来身着一套深色西装，配以浅褐色的镜片，相比平常，俊朗英气不减，成熟稳重反增。

        七十分钟的七期栏目，核心一致还各有侧重，吴瑕利用了七个不同的事件和角度，深度向广大市民宣传了由刑侦十支队组建的“玫瑰金盾”行动组。

        在本周最后一期的栏目尾声，吴瑕凝视镜头，沉声说道：“希望每一名女性都可以安全出入，可以绽放美丽，无论白天、黑夜都不必心存恐惧。这样和谐美好的生活愿景，作为守护这座城市的警察，我们期待、守望，并且愿意为她们誓死捍卫。”

        两秒的留白过后，吴瑕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亮，朝着摄像机浅浅一笑：“感谢您关注本期的《黄江警讯》，我是刑警吴瑕。”

        陈松柏老人的家在城东区的一幢老式居民楼里。老楼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一共三层，远看似土坡，近看赛草窝。

        城东区位处黄江以东，摩天地标林立，金融企业遍地，单单一个区的GDP几乎就能赶上其余十多个区的总和。可同样是在城东区，却还残存着数量庞大的落后老楼，拆不起、迁不掉，鳞次栉比、盘根错节。

        时值傍晚，吴瑕出了剪辑室，私下向四支队的刑警打听来受骗孤老的家庭住址，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连排的三层老楼孤零零地耷拉在路边，外围无栏、无门、无绿化，想要称之为小区也甚是勉强。

        出租车司机不愿开进这逼仄的弄堂，吴瑕只得就近下车，照着地址，寻着门牌，走进了一幢斑驳的老公房，站到了陈松柏老人的家门口。他才刚叩了一下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谈笑，细细去听，其中居然夹杂着聂冰的说话声。

        一个老者的声音随即从里屋传来，问了一句是谁，又补了一句门没上锁，可以直接进来。

        吴瑕推开了一扇老旧的木门，走过一个连带着厨房的小走道，进到了陈松柏的单间卧室。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聂冰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受害人家中，和陈松柏围坐在一张折叠小桌旁，桌上摆着一方象棋棋盘，楚河汉界，红黑交互，竟是在面对面地认真对弈。

        眼前的氛围多少透着些许尴尬，吴瑕立于原地，一时无人搭理，只得自行招呼：“聂总，陈伯伯。”

        更为尴尬的是他这一唤之下，另外两人依旧视若无睹，聂冰似是露了短板，短短片刻便输了一盘。两人很快就又起一局，才落几子，就听陈松柏笑道：“炮2平3，正好挫了小聂你的‘仙人指路’！”

        所谓“仙人指路”是象棋中以马开路，再配以兵七进一，探视对方下步意图的对弈手法，刚柔并济，意向难测。

        被破了招的聂冰不急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小小伎俩，还是逃不过您老的法眼。”

        陈松柏乐得大笑，突然想起屋里多了一个人，方才恋恋不舍地从棋盘上抬起头，问吴瑕姓甚名谁。

        “我的一个部下，公共关系科科长，吴瑕。”聂冰没看吴瑕，却开口替他作了介绍。

        “哦！那……这个小同志也是警察吧？黄江的警察好啊！办案效率高，这么快就给我破了案！”陈松柏忙喊吴瑕坐下，热情地端来花生、黄酒，又拿来三个空杯，说要和聂冰、吴瑕一起喝上几口。

        眼看酒至吴瑕杯内，聂冰抬手托住了酒瓶，对陈松柏说：“他不能喝，不如就我陪您小酌一杯？”

        吴瑕见领导替自己挡了酒，本能婉拒：“收了网高兴，就陪陈伯伯喝一点儿，没事。”

        不料，聂冰却直接收了他面前的酒杯，半是批评，半是关切：“胡闹，最近你不准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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