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3章 死者体内的异物

自从物证鉴定中心的定海神针——模拟画像专家章平倒在工作岗位上，再也没能站起来后，长江以南的各类画像任务就落到了章老首席大弟子，杜刚警官的肩上。

        随着人脸识别系统的不时升级，天眼探头的不断增多，在公安内部能够熟练掌握模拟画像技术，并应用在实战上的干警屈指可数。

        实习警员虽每年源源不断地毕业输出，可放眼全国大小警校，具备绘画技能的人才少之又少，而在美术学院的专业生里，拥有艺术造诣却甘愿当警察的也可谓是稀有物种。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在主客观形势的双重夹击下，造成了画像警员严重短缺的当下局面。

        总工程师（注1）章平牺牲以来，弟子杜刚就承担起了小半个中国的画像师培养工作，三不五时就被其他省厅借调去参与各类嫌犯或死者面目不清的疑难杂案，俨然忙成了一名空中飞人，精力已无法完全放在83号的案件上。

        吴瑕的提议本就在聂冰的规划之中，他回复说道：“杜刚到外省参与十七名少年被虐杀一案，现在还有五具骸骨没能确认身份，他得留在当地执行尸骨画像任务。我已经向公安部申请，想把人调回来几天，可惜没被批准。”

        经聂冰这么一说，吴瑕心头一下凉了半截，他自知豫省的那桩系列大案因受害人数之多，牵涉部门之广，作案手段之狠，已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被公安部刑侦局列为了重点必破案件。

        谁人不知聂冰原就出自刑侦局，既然连他的面子也使不上力，那请回画像专家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

        “聂总，吴科……”于小婉弱弱地举起了手，大着胆子毛遂自荐，“如果杜工赶不及回来的话，或许我可以试试……”

        “不行。”不等聂冰表态，吴瑕已经一口回绝，“4.11案的对外素材必须精确无误，不能有一点错漏瑕疵，如果画像还原度不高，寻人方向只会南辕北辙。”

        哪怕是在刑侦领域里首屈一指的83号，一旦赶上大案同时暴发，一样也极其缺乏画像专家。

        尸验台另一侧，傅亚男对比着看了看死者的头颅和于小婉的素描，直言不讳道：“我虽然不懂画像技术，但在人体肌理方面还算是个专家，这丫头笔下的人脸倒和我脑子里想像的差不多。”

        “死者额头虽有大面积淤青、肿胀，但好在不是高度腐烂的毁容性损伤。”聂冰给出了最终意见，“公关刑警的绘画水平，我确实没法鉴定，但章老的徒弟一定心里有谱。专业人来办专业事，我会让杜刚和你们保持连线，今天就把死者的视频、照片，还有画像一并发给他，根据他的意见来作调整，如果他不予通过，这个素材就不要对外公开。”

        得到领导支持的于小婉难掩兴奋，忙向聂冰表了决心，就连牛贵强也悄悄冲她翘起了拇指，大有肯定赞赏之意。

        聂冰见吴瑕依然眉宇紧锁，朝他轻轻一笑：“科室里人才济济，很不错。”

        吴瑕不敢懈怠半分，没有接聂冰的话，转而又对傅亚男道：“傅姐，我还需要知道死者确切的身高体重、死亡时间和具体死因。”

        傅亚南虽不满臆想中的准女婿给自己降了辈分，但工作时间并不开半点玩笑，立即回道：“行，一样一样来吧。”

        早在抛尸现场时，傅亚男就向聂冰汇报了一组粗略数据，当下正好重新复盘，她吩咐助理法医取来一方卷尺，配合自己从尸块的头顶拉到脚底，扣除了尸块间的间隔距离，确认死者身高在160公分左右。紧跟着，傅亚男又摁下了尸检台旁称重键，另外加上尸体流失的血液、水分等重量，最终得出结论，女尸生前的体重约在50公斤左右。

        “今年这个气候古怪得很，都到了四月初，气温还是不高，但也多亏了这样的低温，才没让尸体加速腐烂。”傅亚男向聂冰汇报称，“聂总，在没实施解剖之前，以我的经验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3天以上，视侦支队要做好查阅一周数据的准备。”

        傅亚男给出的意见和自己判断的不谋而合，聂冰点头道：“我已经让他们按七天的视频量展开排查，你接着说。”

        “至于更精确的时间需要切开死者胃部，把里面的食物残渣送去作溶解分析。单从外观来看，死者约在20到25岁之间，具体年龄得检验骨骼密度，最快都得到下午才有结果。”傅亚男不忘多给吴瑕递送干货，继续补充道，“现在可以清楚看到的是尸体颈部分布着掐痕和抓痕，前额有明显的钝击伤，手腕和脚裸上也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吴瑕随身带着录音笔，所有对话信息正一字一句录入进了手机文档，他聚精会神，边看边改，又听聂冰说道：“从死者头发上的出血量来看，头颅上不会只有前额这一个伤口，把头发剃了，再深入检查一下。”

        所谓内行看门道。聂冰凭借着十多年的勘察经验，对于常见伤痕的判断已到了十拿九稳的层面。

        傅亚男也十分认可领导的提议，随即让助理拿来了理发工具，亲自为女尸剪掉一头过肩长发，再轻轻剃去头皮上的毛发。渐渐的，死者脑后一左一右分别显现出了两个清晰的伤口。

        一组数据在聂冰脑海中迅速生成，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伤口面积不同，出血方式各异，显然是由两种截然迥异的凶器造成的。

        “傅姐，哪里才是致命伤？”吴瑕问道。

        “从目前来看，死者脑后和颈部的外伤都有可能致命，要等解剖以后，看皮下组织出血情况才能确定。”傅亚男说着，抬起了死者的一只断手，发现在几片斑驳、断裂的美甲里，竟残留着凝固的血液和皮肉组织。

        “看来被害人还是给警方留下了一丝线索。”聂冰见傅亚男眉头一展，立刻猜到了其中端倪。

        傅亚男转而着手躯干部分，当她检查到死者的下体时，突然牙关紧咬，低声咒骂：“这个狗娘养的畜牲！”

        尽管已是法医病理室的元老级人物，可曾为人妻，现为人母的傅亚男在经手那些遭了非人虐待的尸体时，总还会义愤填膺，心存恻隐。

        经她那样一骂，在场几人都微微一怔，吴瑕脑中更是冒出了不下三种猜测，只听聂冰问道：“是不是死者的阴道里被塞了异物？”

        “是……”傅亚男轻叹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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