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4章 不似人的怪物

在所有人的屏息注视下，傅亚男用一把长长的镊子探进了死者已经丧失温度的阴道里，居然从深处夹出了一堆匪夷所思的发臭食物，包含米饭、菜叶、面包块、小片水果和煮熟的肉沫。

        同为女性的于小婉倒抽了一口凉气，胃里不自觉地一阵阵翻江倒海。

        “我操，变态！”没少见过大场面的牛贵强也忍不住放声咒骂，“把吃的塞进被害人下体，这他妈是什么恶心的操作？凶手他到底要干嘛？！”

        手术托盘里堆积起了越来越多的腐烂食物，中间还有几条白色的蛆虫在不住蠕动，看了着实令人作呕。

        一个似曾相似的案件画面陡然浮上了吴瑕的脑海，他忙问牛贵强：“马克，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那桩初中女生被杀的案子？”

        经吴瑕一提，牛贵强当即也想了起来，一连“哦”了几声：“这案子我还参与了抓捕呢，那个凶手也他妈一言难尽，居然在被害人下身塞了半碗煮烂的面条！当时可真把我给恶心坏了！”

        在警方的对外公示中，在媒体的公开报导里，所有重大刑事案件都不会过多地展现那些惨无人道的犯罪细节。一恐有人模仿，二怕社会恐慌。

        也因为如此，民众们并不知道在那些简短的案情通稿之下，被害人生前或死后经历的非人遭遇，要远远恐怖过文字百倍。

        “什么案子？”聂冰问。

        吴瑕于是把那桩手法雷同的案子向众人叙述了一遍。

        早在两年前一个夏夜，临江初级中学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夏令演出活动。初三女生陆美在表演开始前，返回教室去拿道具，此后就再也没有现身。等一起参加表演的同学找来教室时，赫然发现陆美已经脸色铁青，没了气息，僵卧在地，一大片油渍弄脏了她身上穿的那套洛丽塔洋装。

        当法医揭开华丽的花边裙摆时，令人发指的一幕陡然跃进了所有警察的眼帘，只见女生陆美的内裤已被褪到了膝盖位置，一撮类似面条的东西垂在了她的下体外侧……

        现勘组在教室地面上采集到了一组可疑的脚印，一深一浅，力度不均，以此推测嫌犯走路的姿势异于常人，很可能是腿脚有伤，或是已经残疾。

        “这案子是不是出过舆情事件？”聂冰听着，似乎也想起来什么。

        “是出过，但影响力不大，总队官博发过一则警情通报，算是澄清、辟谣了。”吴瑕回道。

        由于临江中学的夏令演出对外开放，当晚出入学校的人员较为混杂，经过警方一番走访、排摸，一名初步符合勘察迹象的中年男子很快就进入了侦察视线。

        男子姓骆，36岁，职业是一名建筑工人，在案发前两个月，曾因工地脚手架断裂而不慎坠楼。所幸的是骆某跌下的楼层不算太高，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着地双脚还是免不了粉碎性骨折。

        骆某有个12岁的儿子，在临江中学念六年级（注1），案发当天，他以家长身份去到学校，观摩夏令演出。

        临江中学是一所师资、校舍和设备全都算不得入流的初级中学，被不少中产家庭略带鄙夷地归类为了菜场中学，意为学校毗邻菜场，菜鸟学生才上。在此就读的学生一般来自两种家庭，一是本地底层工薪，二是外来民工子弟，骆家就属于第二类。

        聂冰沉吟道：“当初，我在网上看到这桩案子的消息，写的倒不像刑案报导，反而更类似于都市怪谈。”

        他话音一落，尸检房里气温像是一下子骤降了几度，让人不禁顿觉脊背发凉。反应最大的还是于小婉，她霍然一个激灵，右手握着的铅笔也不小心滚到了地上。

        傅亚男回忆道：“临江中学的案子是我复核的尸检报告，被害女生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被人给活活掐死的，哪儿像网上说得那么神神鬼鬼？都是一帮人吃饱了没事干，瞎传！”

        作为那起舆情事件的谣传终结者，吴瑕补充道：“那桩案子之所以会衍生出迷信谣言，起因是目击证人的一段视频采访。在媒体记者围追堵截下，目击者突然情绪失控，哭着说自己看到了不是人的东西。”

        原来在案发当晚，死者陆美的同班同学——陈念，曾在教学楼后方的车棚里约会男友，结果男友没能等来，却让她意外看到了一个终生难忘的恐怖画面……

        “那个叫陈念的女生倒不是只在媒体面前，哭诉了那段耸人听闻的经历。”吴瑕接着道，“实际上，“无论是在总队笔录室，还是在记者话筒前，她反复提到的内容全都一样。她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虽然长着人脸，但行动起来却像只巨型蜘蛛。那怪物四肢并用，飞檐走壁，脖子几乎可以270度旋转，以一种类似爬虫的瘆人姿势，从案发的教室窗口沿着污水管飞快地往下爬。

        “陈念说，她当时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怪物落到了地上，然后又化成人形，踉跄着直立了起来。离开前，那怪物还回头望了她一眼，表情扭曲而诡异，眼神亢奋却空洞，根本不像是个人。”

        “83号当时请了专家，给这名目击者做了模拟画像？”聂冰又问。

        “做了，是章老亲自画的。”

        “画像结果是不是和那个姓骆的建筑工很像？”

        吴瑕点头：“没错，这案子的外宣（注2）工作是由宣传科负责的，打的是‘模拟画像第一人’这个主题，也就是宣传章老超凡的业务能力。我浏览过稿件内容，里面提到了画像成型的艰辛过程，因为陈念受到过巨大惊吓，引发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开始彻夜失眠、情绪无常，到了后来演变成了间歇性的精神分裂，不得不在家休学。

        “为了尽快作出那套模拟画像，章老和老覃一起去跟陈念的父母反复沟通，终于得到了理解。之后，他们多次去到陈家，和陈念反复确认嫌犯的面部细节，最后呈现出的画像和骆某有七成相像，但因为只有目击者口供，并没有视频证据，画像只能作为参考依据，侦察支队就口头传唤了骆某，让他来总队做一个脚印采样。”

        寂静的尸检房里，除了傅亚男和助理仍忙于在尸体的皮肤、指甲里提取生物样本外，剩下的两个人全都沉浸在了聂冰和吴瑕的一问一答中。

        聂冰看着吴瑕略带凝重的神情，自行接上了后续：“可更奇怪的事来了，骆某的脚印居然和鉴定痕迹匹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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