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76章 可怜可恨“人形蜘蛛”
殡仪馆停车场。
牛贵强扣上头盔,正准备骑上他那辆英姿飒爽的哈雷摩托,忽听聂冰的声音从旁传来——
“坐我的车去现场吧。这时候那里少不了有记者围堵,你这身行头太打眼了。”
要换过去,牛贵强肚里能装上一箩筐有理有据的说辞,用来反驳他警察兼富人的身份彼此并不冲突,后经吴瑕一番言传身教,现已学会了韬光养晦、收敛锋芒。
这会儿,他瞅了聂冰身旁的吴瑕一眼,只见科长眼珠子一斜,里面的内容略显丰富,好似用眼神在说“你还不赶紧过来”,又像是无声求助“别总让我和领导一部车”……
牛贵强想起聂冰先前一路扶着吴瑕去到更衣室,还亲自为他换下了一次性手术衣,以自己纯直男的思维脑补出了个大概,当即对吴瑕的职场公关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暗赞他居然这么快就能和83号的一把手培养出深厚的手足之情!
眼下,牛贵强见吴瑕正用眼神暗示自己,貌似分享了一个展现自我的大好机会,能让他也在大领导面前多多表现,立刻屁颠屁颠地小跑了过去。
吴瑕下意识地把手伸去副驾的方向,聂冰却已提前为他拉开了后排车门,半是叮嘱,半是命令:“后面宽敞,好好坐着。”
吴瑕低低应了一声“哦”,像是一只被猎人逮回小屋的小狐狸,只有叹息、认命的份儿。
牛贵强拿出了骑哈雷的劲头儿驾驶SUV,一脚油门,疾速上路。
自从上车以来,聂冰的视线始终聚焦在手里的一方平板上,他以刑侦总队的最高权限,调出了“临江中学女生被杀案”的电子卷宗,一目十行,摘取重点,以最快速度掌握了案件的基本概况。
严格来说,这桩带有灵异色彩的案件不算没有侦破,嫌犯并非骆姓男子,而是另有其人,遗憾之处在于嫌疑人被标记成了在逃人员。
聂冰粗略地看了大半,接着拿出手机,拨出一通刚才扶吴瑕时被意外中断的电话,视频接通后,屏幕里出现的是正在抛尸现场忙碌的杨严震。
“临江中学的案子,嫌疑人冯家栋至今没有归案?”聂冰问道。
杨严震最初接到电话时,并不知聂冰为什么突然问起另一桩案子,不免心生狐疑,边答边问:“A级通缉令网上挂了一年多,可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您怎么突然问起冯家栋了,难不成4.11案还和他扯上关系了?”
“死者指甲里残留的皮屑还在做DNA检测,暂时不能确定。不过,这两桩案子的作案手法有相似的地方,如果冯家栋依然在逃,就不能排除他再次作案的可能性。”聂冰回道。
杨严震一听手法相似,立即警觉了起来:“不会是……4.11案的被害人下体也被塞了食物吧?”
聂冰“嗯”了一声,又问:“对冯家栋的抓逃行动出了什么问题?按常理来说,以他的身体状况应该没法长期外逃。”
视频另一端,杨严震未答先叹:“聂总,可能站在刑警的立场上,我说这话不大合适。但其实,我在带队抓捕冯家栋之前,就发现这不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在杨严震停顿的间隙,聂冰身旁的吴瑕也不禁轻声一叹。
“你也有话要说?”聂冰侧头看向吴瑕。
谁知不等吴瑕开口,驾驶座上的牛贵强已抢话说道:“聂总,您是不知道那个嫌疑人吧……唉,他真是可怜又可恨呐!”
牛贵强话一出口,忽然又举起三根手指呈发誓状:“当然了,再怎么可怜也不能出来犯罪!我这职业观可是雷打不动的正,这家伙要敢再露面,我立马就能铐了他!”
聂冰在牛贵强的话里没能获取到有效信息,又对吴瑕道:“吴瑕,还是你来说吧。”
“冯家栋曾经是一起特大拐卖案的受害儿童之一。”吴瑕已从先前的唏嘘状态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从容,继而说道,“我那年刚从警校毕业,才来83号不久,还在宣传科工作。当年总队有个针对打拐的专项行动,叫作‘猎柴行动’,是由主抓拐卖人口的刑侦三支队牵头,杨支的追逃五支队协助,一起共同进行的。我以宣传员的身份跟着抓捕队员一起去到了粤省花城市,在一座人来人往的天桥上找到了被拐卖多年的冯家栋。”
在吴瑕之后的叙述里,聂冰得知冯家栋的家是一户底层的外来家庭。冯家父母每天起早贪黑,以经营一个早点摊为生。冯家栋在他6岁那年的一个寻常清晨,在离早点摊不远的地方离奇失踪,父母找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却不见儿子的半点儿踪影。
碍于当年天眼系统尚不成熟,悬挂在城市上空的摄像头远不及当下密集,尽管警方在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派人守住了几大汽车站和火车站,却还是没有摸到孩子的确切踪迹。
冯家唯一的独子没了,冯氏夫妇的生活垮了。
在之后的几年里,冯父自制了一块硕大的木牌,上面贴有儿子的彩色照片,并配以上百字的血书,泣泪沥血写就了那篇寻子启事。他终日和那块木牌形影不离,像是背负着枷锁般沉重的十字架(注1),他挂着、抱着、扛着,走过了漫漫长路,去到了多个大省。
可惜,命运的风暴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升级成了一场海啸,又一次湮灭了这个如飘摇孤舟般的家庭……
冯父在艰辛的寻子路上遭遇了一场惨烈车祸,这个疲惫的男人没给远在黄江的妻子再添负担,他肝脑涂地,当场身亡,死时手里紧紧抓着的还是那块浸了血的寻子木牌。
在冯父万里寻子的同时,黄江警方也从未停止过打击拐卖,可虽一连捣毁了多个买卖妇女、儿童的犯罪组织,前后数十次带领受害人家属前往多个山区,认领被拐儿童,可偏偏就是没找到冯家栋。
吴瑕说到这里时,视频里的杨严震接话说道:“我到现在还记得冯家栋母亲的名字,那个女人叫田秀芳,我跟打拐支队的兄弟带她认过不下三次亲。最后一次,当她看到解救下来的孩子被父母们一个个抱走时,突然就情绪崩溃,扒开窗户就要往楼下跳,被我们拦下来后,她又把头不断往墙上撞。在场的几个女警全都红了眼圈……”
杨严震顿了顿,一时没法说下去,引得前排的牛贵强冲人贩子飙出了一句国骂。
“后来,等你们找到冯家栋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聂冰看向吴瑕又问。
“是。”吴瑕应道,“时隔七年后,我们在花城的天桥上找到了一个疑似冯家栋的男孩。那时候,他正被派到人流密集的地方行乞,周边还有专人盯梢。为了让他的外表看起来更加怪异、可怜,充当更好的赚钱工具,买下他的那帮人把他的双腿打断后,强行拧成一个扭曲的姿势,把两条腿硬生生地盘在了身体两边,乍一看,就像一只可怕的人形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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