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85章 传播领域的门外汉

一条微信闯进了牛贵强的手机，他一头提防海葳，一头点开屏幕，扫了一眼那简短的一行字，掌心的手机险些就要拿不住了。

        那条微信是吴瑕发来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信息量满满——

        你回去想办法拖住记者，我会尽快理出报导亮点。

        令牛贵强万万没想的是，吴瑕刚才当着所有记者的面，信誓旦旦地承诺将在83号公布报导亮点，其真正目的居然是虚晃一招，争抢时间。

        牛贵强默默退了几步，和海葳保持着安全距离，扭头悄悄地发去语音：“吴科，我叫你一声亲哥！不拿出实打实的干货，怎么拖得住这帮记者？那个海葳要是知道你没准备好亮点，铁定煽风点火，带头劝退！”

        白色的语音长条很快就回复而来，吴瑕说道：“时间紧迫，我没法分身，必须参加了专案会议，才能搜罗到更全面案件信息，从中找出最合适的传播亮点。但如果让记者们跑了，一拖就是一天，我们没时间浪费。”

        “行吧！行吧！”牛贵强挠了挠头，语气悲壮道，“只要他们进了83号的大门，哪个要走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几米开外，海葳狐疑地看着牛贵强：“你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牛贵强赶忙收好手机，心说只要拖住了眼前的海葳，时间问题勉强算是解决一半。于是，他立马殷勤地笑了起来：“那个……海记者啊，瞧你辛苦了这一上午，渴不渴啊？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瓶饮料？”

        “是吴瑕让你耍什么花招么？”海葳一针见血道。

        牛贵强正要接着瞎掰，就见一辆依维柯警车已开到了路边，又一批勘察警员正提着装备，鱼贯而出。

        跟着，聂冰从后方走了上来，亲自作了调度，指挥现场部分现勘刑警带上36组足迹箱先回总队，进行痕迹分析；又将新到的警员依次分组，迅速投身进庞大的勘察任务中，继续收集绿化带上的毛发、烟蒂等物证。

        海葳虽有牛贵强拦着，没法近身采访，但还是拍到了一段其他媒体所没有的独家视频。在他的画面中，聂冰正在建立一个多方连线，电话的另一头分别是侦察、视侦、法医、化验几组人马的负责人，和他同在现场的还有勘察、追逃、公关部门的一把手。

        “半个小时后在总队集合，开4.11案的专案会议，有没有问题？”聂冰虽是询问，语气却更像陈述。

        距离尸体被发现仅仅过去了5个小时，在这短到近乎不可思议的时间里，聂冰已经将一座巍峨大山分门别类，拆分成了若干土丘，由专业人解决专业事。

        分头行动，各司其职。

        无论电话，还是现场，所有被点到参会的刑警没有一人推辞。聂冰不多占用下属一分钟，当即收线，又吩咐吴瑕、杨严震与何启言先一同归队。

        临上车前，聂冰把车钥匙抛给了牛贵强，示意仍旧由他来开。

        吴瑕早早猜到了海葳套取消息的大致路数，自然不会给他接近聂冰的机会，便当着他的面，拄着登山杖和聂冰一起坐上了SUV的后排座位。

        海葳亦是不甘落后，居然快步走来，一把拉开副驾车门，直接坐了上去，扭头冲聂冰露出一抹微笑，唤了一声：“哥。”

        聂冰原本埋首在平板上，提前查看各组发来的会议资料，一听见海葳的声音，抬起头道：“媒体记者不是都去了83号么，你怎么还没过去？”

        “4.11案的那具女尸是不是一具无名尸体？”海葳语出惊人，直捣核心，“一般来说，涉及舆情的案件确实需要公关警察提前介入，但吴科长这次的动作太快了，快到让我觉得这桩案子一定要比表面上更加棘手。他之所以要召集媒体，是不是为了加速找到尸源？”

        聂冰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将手上的平板面朝下一盖，回海葳道：“有关4.11案的案情说明，黄江市局已经授权吴瑕对外通报，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他。”

        “哥！”海葳急忙解释，“我是想帮助警方，但前提是吴瑕知道多少，我也必须信息对称。”

        相较以往在舆情事件上的隔空交战，吴瑕深觉，这次和海葳的对弈算是锣对锣，鼓对鼓，当面要敲出个胜负来。在他的计划里，寻找尸源一事本就要向媒体通报，但却不能现在就透露给海葳，因为他不能赌，他不能确认海葳是否真心协手合作，还是一心只为“巨潮新闻”抢占独家头条。

        吴瑕开口了，话说得理性而平静：“4.11案的相关报导最终会破层出圈，达到影响全国的传播效果，这势必需要各大媒体鼎力支持。我会在今天的记者交流会上，同步公开当下的案情线索。”

        “你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海葳侧过脸，看向了吴瑕，言辞和眼神一样犀利，“如果是由全国媒体共同发布，那从一开始起，报导方向就完全掌握在了警方，实际上也就是你的手上！别忘了，你本职是一名警察，你有多少新闻触觉？你怎么知道，由你策划出来的东西一定会爆？

        “只要你开了这个头，4.11案的传播调性就给彻底定了！那些跟在你后面的媒体只能就此转发，到了那时候，就算我有心帮你补救、善后，都挽回不了一个开端错误的局面！”

        海葳这席话说得极其诛心，从根本上将“公关警察“这个工种划作了传播领域的门外汉。

        聂冰并不作声，由着身边人自我发挥，就听吴瑕说道：“就因为我本职是一名警察，所以我才比你更了解警察，更知道怎么配合兄弟部门一起协同作战。你以为光靠流量就可以破案了么？一条微博、一个公众号、一则短视频，就算博得了上亿的关注度，如果没有我的那些同事，所有宣传就只是一则广告。

        “我要是现在就发布一个奖金500万的抽奖，马上也能达到这样爆棚的关注效果。可真正去协助那些冲在一线的破案刑警，为他们整合外界消息，替他们发布交互信息，这种无缝配合只有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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