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86章 你叫哥哥我叫叔
眼见正面难攻，海葳忽然转打侧路，冷笑一声：“原来，你和自己笔下的角色不一样啊，我以为你会像你写的小说那样，主角光环爆棚，单枪匹马就能解决一桩大案呢？”
驾驶座上的牛贵强忍无可忍，插话进来，支援吴瑕：“我说，你这人怎么连虚拟跟现实都分不清呢？VIP爽文就是为了图个乐，吴科写的那是小说，不是自传，谁规定做警察的还不能有点儿业余爱好了？”
“我倒觉得写的不错。”
聂冰一语道出，让另外三人一下子收了声。
对于自己的写作水平，吴瑕有着明确的认知，他写的是IP，是流量，是日更快餐，是惊悚猎奇，是狗血爽文……从没指望过把笔下文字定义成正统文学。
有看不惯吴瑕的同行上网追文，连看了十来章，直呼自戳双目、狂喷老血，在留言区发出了终极感慨——为什么假成这样的刑侦小说居然能火？
吴瑕十分清楚在各个领域里的不同定位，他知道网民要什么，读者要什么，什么受众要给什么内容。质疑好或不好本就无甚意义，只说明质疑者不在同一圈层，不是他的受众。小说能火，原因很多，他可从没说过火就一定代表写的好。
海葳在公事讨论中无端攻击起他的作品，属于冷嘲热讽、莫名其妙，怕是再说下去，就该质疑他是否整容。可令吴瑕更加没想的到的是，聂冰居然看过他写的小说……
霎时，吴瑕的心跳默默快了几拍，心情就好似一名狂放少年正当众大放厥词，却遭意中人一字不差地听了全篇。
“海葳。”聂冰发话了，“吴瑕是刑侦总队的公关窗口，所有媒体的对接人，你要采访4.11案，那至少该尊重他。”
一语掷地，如若千金。
海葳顿时怔在了当场，万没想到聂冰竟完全不站在他这一边。
听到大领导发了话，牛贵强立即补刀：“海记者啊，你刚才强调吴科的本职是个警察，也正好提醒了我。现在是案件侦破的非常时期，聂总的车算是辆警车，只方便乘坐警察，非办案人员麻烦自行回避。”
这话如同火上热油，成功点燃了海葳，他反问牛贵强道：“这是警车？有标志么？”
令他更意想不到的是，吴瑕居然从后排探身而来，挤到他身前，从副驾前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吸顶爆闪灯，跟着又回到了后座，打开车窗，把那盏红蓝交替、呜呜作响的警用爆闪灯按去了车顶。
“现在有警车标志了。”一番操作过后，吴瑕冲海葳一笑。
“你……”海葳一阵语塞，“你是警察就了不起了，是吧？”
“既然没什么了不起，你也考一个试试呗。”吴瑕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转头看向聂冰，“聂叔叔，你是我上级，你也是警察，为什么你的朋友不尊重你我的职业呢？”
相比吴瑕那句半带挑拨的疑问，让海葳更加难以置信的是他对聂冰的那个称呼，只觉得大脑瞬间被整短路了……
聂叔叔？！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辈分？什么关系？什么年龄差距？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隐约带了些情色的奇怪称呼？仿佛一瞬间就盖过了他喊的那声“哥”……
“你叫他什么？”海葳忍不住确认道。
聂冰一眼瞧出身旁那只小狐狸起了好斗的心，趁吴瑕还没把海葳的自尊彻底碾碎之前，给杨严震去了一通电话，交待道：“老杨，你来我这里一趟。用你们的车捎上海记者，把他顺路带到83号。”
杨严震知道吴瑕和海葳互不对付，在心里猜出了个大概，立即小跑而来，拉开副驾车门，向海葳作了一个请的手示：“走吧，海记者，还是我们那辆依维柯宽敞。”
海葳又看了聂冰一眼，仍没有得到任何支持的回应，自知在这一局里已经彻底败给了吴瑕。他不敢继续试探聂冰的底线，终于不再多话，不甘不愿地下了车，跟着杨严震离开，可才没走出几步，那辆SUV就好似一支离弦之箭，在牛贵强娴熟的驾驶下，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一路绝尘而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海葳拿出手机，咬牙给吴瑕去一条微信——我等着你的报导亮点，83号见。
银灰色的SUV这时已经疾驰上路，吴瑕瞟了手机一眼，周身渐渐卸下了对质时的强势，慢慢笼上了思考时的沉静。
“你俩这个仇结得倒是够深的啊！”聂冰在旁说道。
“原来是为了工作，立场不同，意见不一，现在看来不全是为了工作。”吴瑕信口说道。
“哦，那还为了什么？”聂冰唇角一扬，继续追问。
吴瑕撇头朝右面看了过来，满脸写着“你个老狐狸，你还不知道么”。跟着，他又大着胆子，拿起聂冰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来要点。
“不许。”聂冰抬手一动，把衔在吴瑕唇上的烟给抽了回来，在手指间来回把玩着，“吸烟有害健康，别跟着学坏了，毕竟你是公众人物。”
刚才那一番唇枪舌尖外加寻找尸源的压力，已让吴瑕的神经越绷越紧，他热衷挑战，也需适当排遣，本想借烟消愁，却不料被聂冰中道截胡。
“就抽一根……”
“一根也不行。”
“……”
留守科室的同事发来了寻找尸源的文案思路，吴瑕一目十行，几秒看完，只觉得整体依旧刻板、空洞，没有跳出传统撰写协查通报的范畴，起不到抓人眼球的传播效果。
前排的牛贵强突然说道：“聂总，吴科！我觉得在对外发布的帖子上可以加一些噱头，光凭一具死尸没用！毕竟全国各地有上百个的公安官博，几乎每天都有同行在发布认尸启事，有的受害人死得比4.11案的死者还惨，那既然比惨咱们比不过，就得宣传的和别人不一样。”
“比如说呢？”吴瑕问后又加了一句，“孟局当着泰国警方的面发现尸体，这一项就别提了。”
“这当然不能提啊，提了不是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么。”牛贵强进步神速，对答如流，“比如说，我们可以加个传播力强的动漫人物啊，那转发速度铁定就加快了。要说到杀人案件，大伙第一个能想到什么角色呢？名侦探柯南呗！我们就把尸体的信息，配上柯南的图片往外发！”
“总队官博不经授权就配柯南的图片，万一日本小学馆来要版权费，总不能让你家来出。”吴瑕觉得牛贵强思路虽好，却还是没把力使在点子上。
“我家出就我家出！”牛贵强立时豪气了起来，“我砸钱买断它在大陆的商用权，不就完事儿了嘛！”
聂冰听着两人的对话，给出了一个意见：“4.11案已经惊动了泰国警方，就不要在舆论上又惊动日本网民了吧。”
聂冰的顾虑不无道理，一起恶性凶案在国内再怎么破层出圈，看的、议的、转发的大多都是国人，舆论风向至少还掌握中国警方手里，可一旦传播到了国门外，任何细枝末节都可能被不断放大，上升到国民及政府的形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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