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客厅里,听着堂妹坐的轿车远离的声音,男人屏退了管家和仆人,把u盘插进电视端口,静静地看起来。
他倒要看看,母亲凭什么说他把她管的太严了。
明明他把一切都给她了,只是没有自由而已,有他还不够吗?
智能电视上开始出现晃动的人影和光阴明暗交错的画面。
那是一个窗帘全掩的昏暗房间,又大又空,黑色的丝质床单凌乱的裹着一个人,他浑身蜷缩好似一个婴儿,睡梦中也冷汗淋漓,痛苦地紧闭着双眼。
一个明黄色裙子的少女正坐在旁边的小桌上好整以暇的吃甜点,时不时地看一眼床上痛苦的男人,却不见她凑上前去安慰。
少女不是不想。
是不敢。
她第一次被带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管家就要求她无论如何都必须房间里呆着,她以为就是照顾一下生病的男人,乖乖照做。可过了没多久,第一次见到平日里矜贵淡漠的男人突然嘶吼着病发的场景,可让她吓坏了,拼命砸门想出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身后只有男人野兽般猩红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声音嘶哑狂躁:“你想死吗?”
她平复恐惧之后,瑟瑟缩在角落里,想到自己一家人的命还握在男人手上,也曾想上前安慰安慰男人,试图用自己的温情拉近两人不温不火的关系。却被差点被陷入极度暴躁痛苦中的男人掐死。
从那以后她就学会了安静。
男人不知道是为了做给别人看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既不喜欢她,又必须让她在房间呆着。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还不如吃点甜品,看看电视剧。
乐得轻松。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陪伴男人病发了。
这些天他发病的频率极为高,基本上一周就得一次。
手里的勺子不紧不慢地挖了芝士柠檬蛋糕的一个小角,刚放进了嘴里,还没来得及化开这股微微酸甜的滑润感,厚重的房间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用钥匙开门的窸窣声。
“咔。”的一声,门开了。
走进来一个黑衣黑裤的少女,乌发墨眸,皮肤极白,五官秾丽殊绝,身姿轻盈,直直把黄裙少女看的皱起了眉,冲着瞬息之间已经扑到男人床边的黑衣少女质问道:“你怎么进来了?”主人公意味明显。
黑衣少女拿出细棉绣睡莲的手帕,仔仔细细地为昏睡过去的男人擦掉脸上和脖颈,以及四肢上的冷汗。用体温为他取暖,安抚在梦中都瑟缩暴躁的他。
根本没有理会黄裙少女,也就是葵英。
葵英被忽视了彻底,看着没有被男人推开的苏漪,眼里的轻蔑和不甘一下子就浮了上来。她心里清楚,这个时间段,男人没有好几个小时是再不会醒来了的。
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反正这些日子,男人明面上给她的照拂,让她的胆子和底气越发的足了。毕竟在她看来,她即将是亥家的恩人,男人又对她似乎格外看重,而面前这个女人嘛,不过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区区养女,不足为惧。
她恶向胆边生,几步上前就揪住了苏漪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苏漪没料到数日不见,葵英就敢如此肆意妄为,头皮生疼的同时,一股剧痛也从与地面接触的背部传来。
苏漪愣了几秒才艰难爬起来,没料到葵英竟然还抓着她的头发不松手,想要故技重施地羞辱她,蹲下身笑嘻嘻道:“苏漪姐,你说你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地方不好吗?晖哥哥早就说了,这段时间只要我陪着他,不要你。你说你还偷偷摸摸地过来自取其辱做什么呀?”她极其天真的嗓音中透出的是不加掩饰的恶。
苏漪虽然不爱锻炼体术,但多少是在亥家玄山上待过的人,她感受着头皮被拉扯的疼痛,火气氤氲地笑了笑,左手斜伸出,闭眼掐诀,飞快地打中了葵英的几处大穴,疼的她顾不上别的,一下子放了手。捂住自己隐隐作疼的地方,色厉内荏地喊道:“苏漪你竟敢打我!等晖哥哥醒了,我一定让他好好教训你。”
苏漪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男人,确认他没有被打斗声吵醒,这才伸出修长细白的食指,轻轻抵住了娇软艳丽的嘴唇,对着葵英,“嘘,别把我哥哥吵醒了。不然我打死你。”语气轻轻,但威慑力十足。
葵英哪里知道平日里看起来安静温柔的苏漪,是个这样的暴烈性子,更何况身上痛的受不了。她只能暗暗咬了咬下嘴唇,强自镇定道:“你,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苏漪已经绕过她,转到她刚刚吃甜品的小白圆桌前,苏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强自按捺住火气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哥哥的?”
葵英被苏漪怒意汹涌的眼睛瞪得瑟缩了一下,很快她强自镇定,嘴上开始胡言乱语道:“我怎么了?哦,你说这个啊。这不是晖哥哥心疼我,不让我劳累,说不用我像个老妈子一样的照顾他,只用坐在旁边,吃点东西陪他,他就很开心了。”
苏漪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刺痛,自然没逃过葵英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占据了上风,得意洋洋地笑了,“我说苏漪姐,你说你老借着自己父母身死的恩情来绑架晖哥哥怎么行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是真的非你不可,他早就把你娶回家了。他目前还把你绑在身边,不过是把你当个玩意儿而已,你看,连换魂这种亲密无间的事情,他都不想和你做。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说明什么?”苏漪眸子有些发红。
“说明他不想和你灵魂交融,一生一世纠缠啊。连你的牺牲都不要,他肯定早就厌倦你了,只是晖哥哥对你,就像是一件用顺手了的玩具,还舍不得丢罢了。”葵英伸出五指,拨动着茶桌上咖啡杯的茶匙,搅动起一片褐色波澜。
苏漪垂下头,沉默了好一阵。
葵英见她这样,正要为自己的大获全胜再乘胜追击,却不料苏漪猛地抬起眼皮,出手用灵术将她紧紧的绑住,堵了口。
然后把葵英像一团烂棉絮一样踢出了门外,锁上了门。
苏漪做完这一切,刚刚被葵英拖伤渗血的背部无力地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冰凉的地上,她听着门外葵英骂骂咧咧地走远,这才无声的哭泣起来。
她是亥家养大的,是哥哥养大的,怎么能在外人面前丢脸。
但她的坚强和骄傲,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被打击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
她伸出双手,捂着脸,泪水潸潸地从指缝中落下,沾湿了她的下巴,一滴一滴,打湿了她的胸口黑色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动静变大,男人意识不清地嘶吼着,冷热交加的痛苦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着他。
苏漪闻声猛地从双膝之间抬起头,又速度极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冲了过去,她几乎是飞扑到男人身边,然后擦干净手和脸,才敢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他的头,放进自己温热馨香的怀里。
男人被她靠近,身体里被灼烧的热辣疼痛减轻了许多,他湿成一片的发更加迫切地往她怀里伸,直到疼痛被缓解,才安安静静地窝在少女的怀里,不再发出声响。
却不知抱着他安抚他的少女,早已经泪流满面,她一直等到他快醒来的时候才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他苍白的嘴唇,转身离开。
“啪”地一声,视频画面被中断。
亥旻晖扔掉遥控器,猛地站起身来,伸着长腿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终究是难掩澎湃的情绪,箭步冲上了楼,去找苏漪。
他要当面问个清楚。
既然这么爱他,当初又为什么不说清楚,总让他以为,她随时可以放下亥家的一切,轻易地离开。
苏漪的房间门本就是虚掩着,突然被砰的一声推开,门板甩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又弹回来,幸好,男人已经飞快的走进了屋子。
站在衣帽间外的苏漪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男人长腿走到衣柜边,“”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间有些踟蹰。
他应该怎么说?问她当时被欺负了为什么不和他说?问她明明那时候那么爱他,却从不说出口,连他受阳体阴魂灼烧之苦时,也只会默默的来陪他,默默的离开。
苏漪见他犹豫的模样,也没什么好脸色,只当他又想起来什么事情,来找她发病来了,于是转身接着整理衣服。
“你,”他干哑着声音,带了些小心地开口道:“四年前,你在我发病的时候,是不是被葵英欺负了?”
苏漪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淡淡瞥他一眼,并不回答。
素来清隽骄高的男人此时却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他双眼眼尾赤红,脑子里一遍遍重复闪过她被葵英扯下床痛的蜷起的的那一幕,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又道:“我没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她竟敢,竟敢”竟敢伤害你。
他说话间看见苏漪丰容雅致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似乎完全不被这件旧事所影响。
他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他。苏漪习惯了一个人独居,老是这么被打乱节奏,她很不喜欢,于是没好气地道:“你知道了?”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了过去了,还有什么意思?”葵英早就被爷爷送走了,据说并没有按照她的要求送去国外,反而把她和家人打包一起送到沿海的一个小城市,要她永远都不能回来。
“她竟敢这么对你。她大胆!”他怒极,因为凑得极近,他面前的苏漪几乎能看清楚他眼里一根根暴涨的红血丝,每一根都代表了他现在极其不稳定的情绪。
愤怒,懊悔,心疼,愧疚,种种情绪交杂,拧成一股粗硬的带刺藤条,毫不留情地鞭打戳刺着亥旻晖的心脏,疼的他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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