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教授
“清理一新！”
斯内普紧锁着眉头，一遍又一遍对着自己的毛衣施放“清洁咒”。
米亚坐在不远处，默默地看他动作，她心虚地缩着脖子抿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刚才米亚吐了斯内普一身，接着就被他带出礼堂，波恩本来想跟上来，被斯内普声严厉色地制止了。
这会儿两人在礼堂外的长廊边，因为大部分人都聚集在礼堂舞会的缘故，这里倒是十分清净。
米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怪不得她头胀胃酸，原来她刚才不小心拿一杯蜂蜜酒。
蜂蜜酒的酒精浓度比蛋酒高上不少，她一个几乎没喝过酒的人直接一整杯灌下去，不难受才怪呢！
过了半晌，满脸戾气的斯内普终于停手，他阴着脸看米亚，冷冷地说：“你酒醒了吗？”
“嗯。”米亚木讷地点点头，她发现自己的脑子似乎很清醒，但是做什么都要慢上半拍，仿若神游天外。
“我看还没有！”斯内普不客气地说，“你还想吐吗？”
“不想。”米亚乖巧地回答。
其实她就是喝得太急，刚才吐了后，胃里舒服了不少，再没有翻滚的感觉。
倒是头，还一直胀胀的。
“那回去吧。”斯内普说。
“回……去？”米亚歪着头，慢条斯理地问，“我们不……跳舞了吗？”
“你这样还怎么跳？以后再说吧。”
“哦……”
米亚看上去并不情愿，但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反驳，与往日伶牙俐齿的模样相差甚远。
斯内普见状烦躁地闭上眼睛，几秒后又睁开，最终让步说：“那你站起来看看，能站稳吗？”
“好啊，嘿嘿。”米亚傻呵呵地笑，手撑着椅子一个用力起身。
“哐当——”
刚起身不过一秒的米亚重重地摔在地上，斯内普伸手去扶，显然慢了一步。
“痛——”
米亚嘟着嘴眼泪汪汪地抬头望着斯内普，看得斯内普一愣，他倒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娇弱可怜的模样。
斯内普低头弯着腰，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从地上捞起，放在长椅子上。
他难得好脾气地哄道：“你看你站都站不稳，我们这次不跳了，以后再跳好吗？”
米亚憋着嘴不说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斯内普叹了口气，他放弃跟醉鬼继续理论，决定直接把人带回去。
两人身高差得并不多，甚至因为女孩子发育早的缘故，米亚比斯内普要略高一些，这使得斯内普搬人搬得异常辛苦。
他将米亚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从身后穿过去扶她的腰。
“哈哈哈，好痒啊。”米亚咯咯乱叫。
斯内普换了换位置，发现不管他扶哪里她都说痒，十分不配合。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真的痒，还是故意在耍他。
就这么折腾了半天，斯内普终于放弃，他往地下一蹲，催促道：“快上来。”
“你要背我吗？”米亚问。
“对，快点。”斯内普不耐烦地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
米亚说着一个大跳扑在斯内普身上，差点把他直接压倒在地，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身体。
斯内普艰难地起身，就这么几个动作已经满头大汗，他擦了擦额角，有一瞬间他突然在想为什么自己要答应跟米亚做朋友？
是因为学校的学习太轻松了吗？
“我好啦！走喽！”米亚调整下趴在斯内普身上的姿势，欢快地说。
“搂好我的脖子。”虽然斯内普累得不想说话，但是叮嘱道。
此时斯内普无比庆幸斯莱特林地牢离礼堂并不远，如果是拉文克劳或者格兰芬多的塔楼，那他说不定只能让米亚在长廊自生自灭了。
回去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斯内普沉重又有规律的脚步声。
“西弗勒斯。”米亚轻轻地说。
“嗯？”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米亚斩钉截铁地说。
斯内普一愣，他不知道米亚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不管你有多少朋友，不管他们在你心里有多重要……”米亚一字一字慢慢地说，“在我这里，你都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
她顿了顿，继续说：“哪怕是莉莉和汉娜也比不了。”
汉娜是谁？
斯内普之前从来没听米亚提起过这个名字，猜测大概是她入学前的朋友吧。
“为什么？”斯内普有些茫然地问。
这个问题斯内普一直想问。
虽然米亚有许多秘密，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很重视他。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他一直认为米亚是个很麻烦的人，看不惯她的一些行为，但又几次三番地对她妥协。
也许她有些蠢，但是她对他不设防，对他完全的信任，莉莉甚至都做不到这一点。
这让他惊讶，又有些他欣喜。
所以为什么？她为什么对他好？
“嗯……”米亚拖着声音，慢悠悠地说，“可能是因为你厉害？”
“厉害？”斯内普好笑地说，“不就是会熬制一些魔药吗？有什么厉害的。”
“当然厉害啦，”米亚兴冲冲地说，“我就不行，别说熬制那么复杂的了，哪怕是课堂作业都会被关禁闭！”
“关禁闭？”斯内普不解地问，“就算你做不出，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不会关禁闭的。”
“那就要问你了！”
“我？”
米亚怨念地说：“对啊，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关禁闭！”
斯内普完全听不懂米亚在说什么，他喜欢关禁闭？
他摇摇头没再多问，在他心里现在米亚说的都已经是疯话了。
然而米亚并没有因为斯内普的不理不睬而收敛，她继续在斯内普的耳边喋喋不休——
“不仅喜欢关禁闭，还尤其喜欢关我的禁闭。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问问教授……”
“教授？”斯内普心里一凛，反问道。
他注意到米亚好几次，总觉得她每次说到“教授”，似乎是在指某个特定的人，而不是一个群体。
“是啊，明明上学的时候可以帮我熬制药剂，为什么长大了以后天天要关我禁闭呢？”
斯内普脚步倏地一停，他感到自己仿佛也喝了满满一杯蜂蜜酒，不然为什么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连在一起却听不明白了呢？
一个念头在心中发芽……
“你说什么？”斯内普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为什么你长大以后……”
米亚似乎是完全醉了，她拖着长音清晰而缓慢地说：“却总是关我禁闭呢？”
“滴答——滴答——”
地牢的长廊里时不时的漏水，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冰冷的石墙一点一点向下滑，落在地板上，侵入石缝里。
斯内普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背上的人渐渐没了声音，呼吸声变得沉重，看样子是睡了过去。
斯内普看着不远处的斯莱特林休息室入口，深绿的底色，周围盘着泛着银光，自态各异的蛇。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在列车上见到米亚的怪异情形——
原本模样冷淡的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激动地差点哭出来，然后说“他很像一个朋友。”
在那之后，她笃定自己会进赫奇帕奇，认为自己不属于斯莱特林：
她入学前就会很多魔咒，却总说自己天赋不够；
她说自己熬制魔药绝不会出错，以后会成为魔药学教授……
对了，教授！
他脑子里的记忆纷沓而至——
她在飞行课上昏迷前拽着他的袖子喊“教授”，他当时以为她在喊霍琦夫人；
她随身携带一本不肯说来处的魔药笔记，上面的思维方式和字迹让他分外熟悉；
还有白天他不小心使用“摄神取念”的时候……
她当时说那是梦，于是他信了。
可是，如果那不是梦呢？
她口中的教授，到底是谁？
斯内普本因为背着米亚走了这一大段路而大汗淋漓，却突然在一瞬间浑身冰冷，仿佛坠入黑湖。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卸力，背上的米亚顺势而倒，他下意识地去扶，却在对上她安稳的睡颜时僵在原地。
“斯内普，特纳怎么了？还好吗？”
说话的是之前给他们染头发的安娜，她正从休息室出门，一脸诧异地看着两人。
“嗯……”斯内普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
他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
“弗力，米亚……喝醉了，你能把她送回寝室吗？”斯内普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
“哦，好的。”安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两人间的气氛似乎不对劲。
她从斯内普手中接过米亚，将睡死的人拖拽着带回寝室。
等两人离开后，斯内普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机械般僵硬地走回自己的寝室。
室友诺特早已回家，床上桌子上堆满了最近他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书堆前有一个米白色的小型书架，那是米亚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上面施了伸缩咒，小小的一个，就可以收纳上百本书。
他本来计划等明天再整理，还没有使用……
突然，似想到什么般，斯内普一个箭步来到桌子旁，他慌手慌脚地翻着桌子上的书籍，拿起一本又扔过，直到翻出一本有些暗蓝色硬皮的书——《摄神取念详解》。
他将床上的书推到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下焦急地翻起来，搓过纸张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第一章，摄神取念历史及发展……
第二章，摄神取念与精神力……
第三章，摄神取念基础要求……
……
第六章，摄神取念与记忆搜索……
斯内普手指一顿，神情恍惚地翻到这一章，一行一行细细地看下去——
“使用‘摄神取念’除了可以感知头脑中的想法，还可以获取其记忆。人的记忆有很多种，简单而言分为短期记忆以及长期记忆。其中，长期记忆是最稳固且最容易被探寻到的记忆……
“对人而言，记忆的形式有很多，比如文字，语言，画面。但通过‘摄神取念’窥探到的记忆是多种记忆的集合。例如，如果一个人看到书本中的内容，则窥探者不仅能窥探到书本，也能得知被窥探者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看的书……
“在所有记忆中，最为复杂的便是关于梦的记忆。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窥探者能够直接看到被窥探者的梦境本身，但可以看到梦境与现实连接的部分。比如被窥探者与其他人谈论梦境内容等情况……”
“因此，‘摄神取念’窥探到的记忆画面，一定是事实记忆。”
“咚——”
斯内普一个晃神，硬皮书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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