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伤换伤
黎明号上，贝尔纳黛捧着手中“苍白的死亡”，忍不住地咬起了下唇。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苍白的死亡”再也没有感应到过罗塞尔的复活。这和刚刚的周期性死亡与复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倘若在以前，贝尔纳黛不会这样紧张。
早在封印自己的父亲时，祂就已经预想过最坏的结局。连亲手落下封印时都可以坚定不犹豫，贝尔纳黛相信自己不可能被任何可怕的现实打败。
但在刚刚, 贝尔纳黛依据“苍白的死亡”传出的变化，以及克莱恩先前的行为，推断出了他将复活自己的父亲，帮助祂重新登临神位。
希望像火苗一样在祂心中燃起。
也许爸爸还会归来，也许他会像以前一样抚摸我的头顶，嫌弃我的着装，会站在我的面前保护我，像一座永远不会坍塌的山脉……
这样的希望一旦生出，失败就变得那样可怕起来。
为什么爸爸这一次还没有复活？他的复活还会发生吗？
混乱的思绪让贝尔纳黛无法安静下来。无数不好的场景在祂脑海中浮现。祂仿佛回到了最年轻最没有阅历的岁月，变回了一个可以轻易被扰乱心神的小女孩。
直到突然之间，眼前的画面骤然发生了变化。
绯红侵染天际，白雾席卷山林，人们一个一个变成了怪物，变成了绯红与白雾的养分。
是预言……贝尔纳黛猛地从焦虑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那里，天空曾有片刻的清澈，现在却已经重新蒙上绯红。
……
对于旧日层次的战争来说，空间从来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在不定之雾包裹的绯红与污秽冲击到那片最初屏障的时候，亚当的阴影替身，也直接抓到了堕落母神的边缘。
它们就那么在空间上错开了彼此，避开了相撞。这是星界的特殊，也是亚当蓄意的谋划。
不过这样的谋划, 必然会有相应的代价。
轰隆。当惨白的雾气载着绯红与污浊，以不可阻挡的态势撞向最初屏障时，整个地球的板块都跟着晃了晃。
那雾气，那红光，那黑液，纷纷穿透了屏障上的一道又一道缝隙。而亚当却一步向前，以高大不可言喻的身影，挡住了汹涌而来的所有伤害。
祂脚下的混沌海迅速铺开，几乎覆盖了整个星界的表面，而祂由光影构成的身体仿佛燃烧了自我一般，释放出了最强烈的光明。
砰。两位神灵的力量以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全面地碰撞在了一起。
一道道污秽侵入了光明之中，两者不约而同地相互湮灭彼此，残留的声音滋滋作响。
一片片绯红侵蚀亚当的身体，让祂的各个部位产生自己的想法，反叛自身的意志；这逼得亚当不得不毁灭堕落的自己，来去除这些新生力量的影响。
而那一缕缕惨白的雾气，更是连狂风都难以寻到踪迹。它们游荡在星界的每一处, 让抓捕变成了比毁灭艰辛无数倍的任务。
轰。
亚当顶立在星界之中的身体，终于有了摇晃。金色的血液从祂身上留下，仿佛滚烫的油星一样落入脚下的混沌海，溅起了一片又一片包含着所有颜色的水花。
亚当浅色的眼睛中有了痛苦。但祂依然望着头顶的那轮圆月，目光之中是别样的笃定。
既然自己抗下了最剧烈的伤害，那么战场那边的堕落母神，也绝对不会好受！
轰隆。一道范围不大、但剧烈程度足以毁灭一个星球的雷暴，炸响在了堕落母神的身前。
……
贝克兰德，圣赛缪尔大教堂的门口，伦纳德双手插兜，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因为突然的地震而惊讶迷茫，心中充满了焦虑。
身在黑夜教会的他当然早就察觉到了天空的异常，而圣堂给到的指令，是安静等待，随时准备开启非凡战斗，保护无辜民众。
伦纳德看着已经愈加绯红的天空，忍不住回忆起了上一次自己所知的神战。
那时他离开了塔罗会才后知后觉，却仍然有老头为自己提醒和讲解；现在他明明察觉到了暗中汹涌的危险，可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已经一个个都不在身边了。
不，其实祂们还在。至少，倘若一切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老头身为天使，不可能不出手。
别看祂平时什么事都不愿意掺和，但对于“愚者”先生给予的任务其实很认真。对于普通人会遭遇的灾难，祂也并非漠不关心。
想到这里，伦纳德深吸口气，目光也跟着坚定了起来，似乎在想到这位亲近的长辈之后，自身也有了随时献身的勇气。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天空，看向那轮巨大的银白月亮。
然而下一刻，那轮月亮上爆发的剧烈闪电，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
……
南大陆，大地母神教会的某个据点，埃姆林和其他的血族成员一样，已经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从刚刚天空在短暂恢复后再次变得绯红，这些血族成员們就感觉到一声莫名嘶吼在脑海中炸响。
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了新的意志，有了不属于自己的、堕落邪恶的意志。
这让他们不得不全副精力与自己对抗，让自己不要失控变成疯子。
得益于长期有所防备，以及本身序列较高的优势，埃姆林较其他血族成员清醒许多。
此刻，他一边挣扎着在地上来回翻滚，一边向着已经举起了巨剑、随时防备他们变成怪物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说道：
“这……这里……有药剂……可以保持清醒……帮助大家……”
——虽然埃姆林这一队非凡者至今都未遭遇过强大的玫瑰学派敌人，但从塔罗会了解到了很多的他还是有了准备的精神，在闲暇时调配了许多类似的药剂，随身放在自己的衣袋里。
就在乌特拉夫斯基一边戒备着一边蹲下身，要从埃姆林的衣袋中取出药剂的时候，一道足以刺瞎人眼的电光穿过窗户，照在了所有血族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他们仿佛在大脑中炸响了雷鸣，又仿佛噩梦中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在一个激灵纷纷恢复了清醒。
……
贝克兰德的某个出租屋内，佛尔思在爆炸的电光下猛地闭住眼睛，手忙脚乱地惊叫：
“威斯德姆！威斯德姆你有受伤吗？快，躲到我为你封印的空间里来！”
……
而在贝克兰德的另一座联排房屋内，梅丽莎冲上去扶稳被地震和雷鸣吓得险些摔倒的露丝，大声对心生恐惧、却依旧努力保持镇定、企图安慰妹妹和妻子的班森说道：
“你们不要害怕！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是非凡者！”
她回忆着那份仿佛已经刻在脑海中的廷根非凡事件报告，忍住手臂和双腿的颤抖，扬起细细的脖子说道：
“我会保护你们的！”
克莱恩，我会接替你保护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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