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河拆桥
克莱恩的注意力已经有点无法集中。这让奥黛丽不得不进入祂的心灵岛屿，帮助他坚持下来。
——平时为了保持状态，克莱恩几乎不会针对时间、空间等过于抽象的概念动用自己的权柄。可在刚刚的神战里，他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顾忌，不遗余力地做到了自己位格的极限。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应该保留一定的余力，准备最后的致命一击，并防备天尊可能的趁虚而入；可是看着那一片片绯红擦过亚当的身体, 越过祂向现实坠去，克莱恩根本无法视而不见。
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浮现，奥黛丽嗓音轻柔的安抚和鼓励在整个心灵世界中回响，一旁的阿罗德斯也在镜面上描绘无数宏大的场面，向克莱恩表达言语所无法描述的赞美和崇敬。
克莱恩深吸口气，抓起桌上的一张白纸，猛地投向星界与现实的交界处。
那张普通的白纸顿时变成了一道短暂的封印。
趁着封印尚未被冲破，趁着所有没被亚当拦住的外神力量，都落入了封印的范围之内的时候，克莱恩右手高高抓起，以一种极为抽象的方式，将所有源自外神的伤害兜了起来。
随后，他将这些伤害，猛地甩向了那座已经残破不堪的原始岛屿，甩向了岛屿上的永暗之河和灾祸之城。
哗啦。幽暗的河水爆发了海洋才能有的汹涌，冲上高空接住了那团源自外神的力量；
灰白的雾气也带着隐约的灾难的血红，缠绕住敌人的神力纠缠吞噬，将它們化作淡黄青黑的脓液，滴滴落入海洋。
克莱恩松了口气，将目光再次投向空中的月亮。此刻，亚当阴影替身所造成的雷暴, 让一切都变得茫茫然不能看清。
到了最后的关键了。
克莱恩轻轻深呼吸了一下，开始为那至关重要的步骤积蓄力量。
……
西维拉斯郡的山脉上，亚当的身份因为本体的受伤，无法避免地产生了一瞬间的模糊。
不过祂并未放松，双目澄澈但丝毫没有遗漏地看向远处的天空，看向扭曲了距离，辛苦赶到的威廉·奥古斯都一世。
“你不能把唯一性给祂。”
这是一声没有任何解释的宣判。伟大的造物主说着口中的话，就那样伸出了手，轻松将威廉一世手中的那顶黑色皇冠拿到了手里。
祂正要做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了响动，不由得循声向那座不定之雾的雕像看去。
此刻，摆在雕像脚底的黄铜书籍，突然哗啦翻动了起来。
一行文字在黄铜书上成型。
……
雷暴还在月亮上继续，一切都让人无法看清，但地球星界上的神灵们，最先感觉到的是一条规则上的变化：
“此地禁止互相取代。”
规则的力量加入了战斗。
这道法令的颁布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因为没有谁在互相取代：
堕落母神已经彻底占据了欲望母树的神位，拥有了属于祂的一切, 取代发生在过去而非当前；
而天尊等等最初人格也不曾放下身为一位旧日的尊严, 短视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和对应的复活对象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但紧接着，尚且还弥漫在最初屏障外的惨白雾气，突然丢掉了容纳在内的绯红与污浊，凝聚成了纯净的一团。
轰。一道身影猛地冲破了绯红与雷暴，出现在了战场的上空。
祂上身成人形，下身是一缕惨白的烟雾，分明是西维拉斯郡山脉上那座雕像的模样。
可是一道裂痕从祂胸口的位置贯穿了腹部，伸入了祂无形的下体，仿佛一张大口彻底洞开。
此刻，一道一模一样却带有绯红色泽的人影，正保持着从腹中钻出的姿势，向外探出了整个身躯，只剩下了很短的一截烟雾还留在原身的体内。
这正是被堕落母神控制的不定之雾。
显然，堕落母神对祂做过的事，就像是祂想对罗塞尔做出、却没能完成的那样：
既然我不能容纳你的权柄，那么我就逼迫你为我孕育子嗣，由祂来取代你的力量！
而不定之雾这位可怜的外神，就是一时不察被吸入了堕落母神由树枝组成的巨大漩涡内，从此被逼着孕育后代，眼看着就要生下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子！
就因为这份一模一样，不定之雾的反抗一直颇为艰难。
直到此时此刻，受伤的堕落母神无法再施加干扰，而不定之雾却能够暂时借用特伦索斯特黄铜书——
胜利的砝码压倒了天平！
凭借着这些，不定之雾终于冲出了堕落母神的掌控，获得了自由，甚至还在离开之前配合亚当，狠狠地伤害了这位算计自己的支柱！
此刻，高高飞起的不定之雾一把撕碎了自己的“孩子”，将它转化成了身下雾气的养分。然而重获自由的祂竟然并未抓住时间逃跑，反倒张开双臂，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吸力。
失去源质的外神怎么可能对地球怀有善意？眼下，祂要做的是趁机夺走两份唯一性，让失序之国对应的旧日无法成型！
这样一来，等到最初屏障消失，再去抢夺失序之国，对祂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受到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影响，特伦索斯特黄铜书的书页哗啦啦翻动了起来，就要投向那道开着缝隙的大门；亚当手中的黑皇帝唯一性也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令祂几乎无法拿稳。
但亚当随即伸出了手，阖上了眼前的门扉。
这个祭坛的仪式力量是由祂提供的，当然也可以被祂终结！
针对两份唯一性的吸力顿时有所减弱。但令人遗憾的是，这力量还未曾彻底消除，就已经有了重新增长的趋势——
在刚刚堕落母神攻击亚当的时候，无论是亚当以身体阻挡的还击，还是克莱恩兜住所有污染的封印，都主要针对着堕落母神对应的权柄；
对于形体飘忽的不定之雾而言，二者都是较为容易避开的攻击。
这些避开了攻击的神力并未消失，而是暂时潜伏，等的就是重获自由的这一刻，自己可以利用相近途径的聚合，抢夺两份唯一性！
渐渐地，无论是黄铜书还是黑色皇冠，都再也无法被亚当的身份阻拦。它们仿佛发疯了一样地投入了星界，就要投入不定之雾的神力之中，随着祂一起离开这个星球。
可就在这时，已经身影黯淡的亚当，却突然掏出了一枚金色的水壶。那壶嘴顿时燃起灯火，流淌出浓郁仿佛糖液的金色身影。
这身影张开双臂，发出了可以和不定之雾相对抗的吸引力。
克莱恩与亚当讨论出的，防止不定之雾反叛的方法，正是利用灯神和祂对抗！
而考虑到机动性的问题，以及必须有源质对灯神随时压制，这位被封印的旧日给到了亚当的手里。
此刻，原本发疯了一般的黄铜书和黑色皇冠，顿时僵持着悬停在了星界之中。在这短暂的一刻，灯神凭借着最初屏障的帮助，和不定之雾达到了力量的平衡。
四周突然静了一下。
不定之雾和灯神错愕地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感应到那枚黑色的王冠了。而与此同时。所有地球星界的神灵，都听到了隐约的嗡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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