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曳子桑打电话约荣捷见面,地点就在两人上次一起喝茶的日式茶馆。
没错,就是两个月前在红石集团举办的那场圣诞酒会上认识的荣捷。
曳子桑和荣捷两人,几乎可以用一见如故来形容。
曳子桑喜欢荣捷的漂亮和优雅,欣赏她的独立和干练,更重要的是,荣捷也是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迅速冒头,一路披荆斩棘走到现在。可以说,荣捷和曳子桑两人,无论在人生经历,还是在对未来的人生规划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
在遇到荣捷后,曳子桑曾经想过,如果他曳子桑未来真的需要结婚,那一定要找个像荣捷这样的女人。
至于荣捷对曳子桑,应该也是不讨厌。自从两人那次在圣诞酒会上意外认识后,荣捷很快就大方邀约曳子桑私下见面,理由是荣捷所在的爱游传媒正要开设一个有关政经分析类的专栏,作为当家主笔的荣捷,当然要就目前社会关注的经济热点准备材料,为专栏把控大方向。
两人经常约在这个茶馆中见面,起初只是泛泛讨论些经济问题,荣捷不算圈内人士,但却识人颇广,两三个回合就知道曳子桑不是寻常人物,分析看待问题的角度往往出人意料,入木三分。
两个聪明人在一起,都极其迅速地发掘到对方的独到之处,相互间思维的碰撞结果也往往令人咂舌。到了后期,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也越聊越深入,从工作到事业,从生活到感情。
……
曳子桑到达茶室的时候,荣捷已经提前半个小时等在那儿,点了抹茶和两人都喜欢吃的茶点。曳子桑喜欢荣捷,也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大方和不做作。身为一个职业女性,尤其是身为一个漂亮的职业女性,荣捷具备着与此相当的职业敏锐嗅觉,却对男女世俗交往的繁杂细节全不介意。
“有什么事儿找我吗?”荣捷顺了把披肩长发,开门见山地问,顺手就递给曳子桑一只茶碗。
青棕色的茶碗里茶汤碧绿,清香扑鼻。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曳子桑放松地笑,毫无顾忌地欣赏着对面的美貌。
荣捷喜欢来这家日式茶馆,是因为这里足够安静,环境优雅而闲适。曳子桑喜欢来这里,则是因为荣捷在这里。荣捷和这间茶室真的非常搭配,纸糊的格窗外几根翠竹,屋中除了煮茶的炉子并一个茶台外,别无他物。唯一的亮色大约就是屋中的这位女士。
偏偏荣捷喜欢穿温暖的粉色职业装,长发披肩的她,盘腿安坐在这橡木地板上的样子,总让曳子桑想起冬天墙角边开放的寒梅。
荣捷正端着茶碗喝茶,抬眼看曳子桑的时候,笑里面都带着三分狡黠:“我还不知道你?如果没什么事,电话中绝不会是那种语气。”
曳子桑爽爽落落地笑。他和荣捷之间,不需要弯弯绕套讲太多废话。
“你知道红石底下的深南投资部吗?”
“当然。”荣捷眼珠子上下左右灵活转动。
看荣捷这幅模样,她心里应该是十分有谱。
“我最近和他们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曳子桑语速拖慢,故意没把话说完,只是笑着看荣捷。
荣捷点点头。她和曳子桑认识不久,却已经交往颇深,她当然知道,资本圈中的曳子桑,是有名的擅长利用各类金融工具加大杠杆下注。
曳子桑想与深南合作,无非是想利用对方强大的资金势力,借力打力罢了。
“所以,有什么我能帮你的?”荣捷甩甩头发,干脆利落地直奔主题。
曳子桑看着荣捷笑。果然,这姑娘就是爽利。他想了想,说道:“我想你肯定知道,在这个社会里舆论的重要性。某种程度上,流量是能够变现的,而社会舆论甚至代表着某种权利。”
“舆论也是把双刃剑,弄得不好,伤了别人也会误伤自己。”荣捷快言快语,提醒曳子桑。
“所以我想,你应该很了解如何运用这把双刃剑。”曳子桑吹了吹碗中的茶汤。
“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义不容辞。”荣捷爽快回。
曳子桑点头,放下心来。如他所料,荣捷一定会帮他。
但是如何操作,他还需要好好想想。
茶室中逐渐安静下来,两人并没有因为这短暂的冷场有什么不适,荣捷是应约临时赶来的,还忙着处理手机里工作相关的邮件,而曳子桑则陷入沉思之中。
这间茶室地处郊区,安静下来的时候,甚至能听见远处隐约的泉水流淌,虫鸣鸟叫。
“据我所知,深南投资部的部长绅仲正人品一般,你要小心点他。”荣捷处理完手头公务。突然抬头,对曳子桑说道。
提起这个人,曳子桑就由不得微微皱眉。
“不过,”荣捷微笑着看曳子桑一眼:“这人毛病也很多,我知道他喜欢漂亮男孩子。”
曳子桑不屑地轻哼一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保护好自己。”荣捷话中有话。
曳子桑略微不耐地摆手,说道:“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你不用担心,不过我最终的目的是要他们签下那份合约。”
荣捷:“他们?”
“绅仲正那个老狐狸不愿意独自承担合约风险,所以除了他,我还要搞定他们投资部的副部长,就是深南的风险主管。”
荣捷:“樊恺?”
曳子桑定了定神,问荣捷:“你也认识他!”
荣捷摇头,若有所思道:“见过两面。虽然没直接打过交道,不过,……”
曳子桑面现苦恼。“这人很怪,我感觉我搞不定他。因为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连你都不知道?这人岂不是无欲无求。”荣捷嗤笑。
曳子桑笑着摇头:“人的欲求是多方面多层次。所谓的金钱、权利或者说性,往往不过是能看见的的冰山一角罢了。许多人的欲望是隐藏起来的,有时候隐藏得越深,欲望恰恰就来得越强烈。这是我经常想要努力探索的东西。
“有这么复杂?”荣捷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照你这么说,樊恺的欲望是什么?”
曳子桑看着格子窗外竹影婆娑,有点茫然。
“我不知道。我能感觉到他内在有很强的欲望,但我抓不住,更不知道该怎么满足他。有时候我觉得都已经快摸到边了,他却突然间转了个向,把自己隐藏起来。好像是故意不想给我看到似的。”
“看来,你们两人已经交往颇深?”荣捷目光如炬。
“我需要和各种人交道,我所有的直觉和灵感都来源于他们。”曳子桑微笑着递给荣捷一小块抹茶蛋糕,然后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荣捷手腕上戴着那块限量版卡地亚镶钻腕表。腕表低调的奢华与荣捷亦今亦古的气质非常搭配。
那天义捐拍卖会上,曳子桑就突发奇想,他特别想看看这只手表戴在荣捷手腕上的样子,他暗中委托朋友务必将其拍卖下来,然后转手就送给了荣捷。
果然,这块卡地亚手表就像是为荣捷特意定制的。
“你刚才说,你和樊恺没直接打过交道,不过——,不过什么?”曳子桑小心地转过话题。
荣捷抿了小口茶匙上的抹茶蛋糕,说道:“你和樊恺这么熟,怎么没听说过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曳子桑问。他当然知道樊恺的母亲,但两人的交往中,樊恺显然并不乐意提及自己母亲。
“听说他的母亲是个女强人?”曳子桑说。
“女强人?”荣捷差点笑出声来。“那可不是个普通的女强人。不过她那个人一向低调。就连我,也是偶然通过一个采访才得知他们的关系。外界甚至连圈子里的人对此都少有耳闻。”
“是吗?”曳子桑来了兴趣。
“樊恺的母亲,严佑兰,是能源管理司新上任的司长,能源司负责对国家的能源开发利用进行宏观管理,而严佑兰,还同时负责能源产业的市场监督管理,相关能源企业的上市注册和审批都需要经过她。”
曳子桑睁圆了双眼。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而且看样子,连深南投资部内部,也鲜少有人清楚这层关系。
“那样一个女人!”荣捷啧啧称赞,一时之间的表情竟然像无法用语言形容一般。“她当然早就不需要那些虚荣的浮名,不仅不会轻易出去张扬,而且对自己家人必定也会严格要求。所以樊恺不告诉你也是正常的。”
“他母亲,是怎样一个女人?”曳子桑问荣捷。
“她是我的偶像,”荣捷直言道:“我从来没有遇见过那样一个女人,掌握着生杀大权,却由内而外全身都透着某种,……,某种温柔和慈悲。你别笑子桑,确实就是如此。大概就像我读过的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吧!左手修罗定乾坤,右手慈悲安天下。”
“居然有人能配得上你如此形容?”曳子桑打趣道:“不过,好像她的儿子,对她评价很一般呀!”
“普通人有那样一个能力强大的母亲,不一定是好事。”荣捷说道:“她的光环实在过于强大,她儿子不喜欢她,倒也很正常。”
曳子桑点点头,心里头却翻江倒海,折腾起来。
……
“子桑,”荣捷突然用一种略微亲昵的语调唤曳子桑。
嗯,曳子桑清醒过来。看着对面的荣捷,她正端着茶碗喝茶,手背上细腻白净的肌肤与青瓷茶碗的古色古香相映相衬。
“子桑哥,”荣捷神色扭捏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大方,“我也很佩服你。我佩服你做事情的孤注一掷,不留余地。”
嗯呐,曳子桑胡乱点头。从某种程度上,荣捷是了解曳子桑的,但她也并不清楚真正的曳子桑。她哪里能体会,曳子桑在走向孤注一掷时内心的天人交战,她又哪里能知道,真到孤注一掷时,曳子桑的彷徨与绝望。
没有人敢第二次跳崖。但年纪轻轻曳子桑,已经跳过数轮悬崖。
“我听过很多人后面议论你,不过我相信,你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时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荣捷继续说。
咦,荣捷在说什么?曳子桑转过念来。
“我不了解樊恺那个人,但既然他有那样一个母亲,他也肯定弱不了,他不见得比绅仲正更好对付。”
“你自己一定,一定要多加当心。”
荣捷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音。语气有点担心,眼神却飘飘忽忽疑虑重重。
曳子桑和荣捷的此次见面,不仅奠定了他们将在舆论与金融,两人各自熟悉的领域开展进一步合作,而且,为曳子桑带来了另一个重要的信息。
樊恺的母亲是严佑兰,那个掌握着本省重要能源命脉的权利女人。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曳子桑更加相信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但他也深知并且领教过,行政权力这只能看得见的手到底有多厉害。
严佑兰,无意中为曳子桑心中樊恺的位置增加了一个分量颇重的砝码。如果说以前,曳子桑对两人的关系还是消极的、半推半就的。那么现在,曳子桑觉得自己需要正视这份关系。如果处理好这层关系,那他曳子桑将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从中受益。当然,如果处理不好,不小心得罪了这尊大神,也说不定就会弄得名声扫地一败涂地。
当年曳子桑被sec红牌罚下场,不得不说与他的年轻稚嫩处事不周很有关系。
但无论如何,樊恺这条线,目前看起来,远比绅仲正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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