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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79章


陈妈妈眼睛亮了,但却又转瞬即逝,笑了笑。

        陈飞皱眉,语气不太好,但却确实是有关心的成分;您脸色怎么苍白了好多,身体比以前看上去还差了不少

        陈飞低下头,遮住神情,声音低低的;是…病情加重了吗

        陈妈妈眸光微闪,一股气堵塞在胸腔里,不由得咳嗽起来,身形也止不住颤抖,被这咳嗽弄得七震八震,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陈飞垂眸,轻轻地递去一张纸。

        母亲忍住满嘴的铁锈味,急急接过,放到嘴边。

        过了好一会,陈妈妈拿开纸巾,低头一看,刺眼的红色将纸巾浸染了一大片,陈妈妈眼神一凝,藏着看不懂的幽光。

        她不动声色的将纸巾糅杂成一团,放到背后,抬头朝陈飞笑笑,轻描淡写;妈妈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陈妈妈顿了顿,又淡声说;你爸,他你别太恨你爸

        陈飞默了默,近乎晦涩的问“您恨他吗”

        陈妈妈将头靠在枕头上,好像在回忆什么,喃喃说;恨得吧也不恨

        不狠?

        陈飞仔细的看了一眼妈妈,像是在辨别是不是在说假话。

        陈妈妈想到了什么,语气忽然就坚定了,‘不恨,一点都不恨’

        如果刚刚陈妈妈的语气是怀疑,是试探,那么现在就是坚定,是笃定。

        陈飞有点烦,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陈妈妈嘴唇动了动,看了一眼陈飞,千言万语,最终还是汇成了一句话‘他是你爸’

        陈飞忽的抬头,‘砰’的一声,踢掉了旁边的凳子,定定的看着她,眼里的凌厉,不屑,和另外几种情绪通通糅杂在一起,让陈妈妈无法开口。

        陈妈妈暗暗心惊,情不自禁的哀叹一声,眉眼间的皱眉,让这位本就活的极为辛苦的女人显得更加辛酸。

        陈妈妈没再纠结这事,很快就换了个话题,而陈飞却已经烦躁,不想在聊,神情淡漠的帮母亲垫了垫被角。

        临走时,陈飞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母亲面显病态,里里外外都盖着厚厚的被子,被子上有些霉斑点,旁边则是挥散不去的浓浓的药渣味。

        陈飞那一眼,波澜无痕,包含了深深的郑重却又足够可悲的肃穆。

        陈妈妈抬眼,笑问;怎么了

        陈飞垂眸,声音沙哑,低低的说了句‘您好好休息’走了。

        明明是大夏天,陈妈妈却还是在出虚汗,还是得盖厚厚的被子。

        陈妈妈看着陈飞的背影,眼含泪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妈妈静坐了好一会,才默默的拿出那张满是鲜血的纸,面无表情的盯了好一会。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陈妈妈并不畏惧死亡,对于她来说这是解脱,但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她担心陈飞,担心这个一直跟着她受苦的儿子真的要受一辈子。

        她不是个好妈妈,陈飞也不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她有心让陈飞跟着他爸爸,可陈飞他爸自己都每天喝的烂醉如泥,又怎么会去管陈飞

        想到这,陈妈妈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呜咽出声,但眼泪还是顺着指缝流下。

        陈飞虽然关了门,但迟迟没有离开,颓废的坐在门口,脚仿佛是生了根,迈不开步伐。

        早就到了晚上,天上闪硕着无数的星星,万家灯火也逐次亮起,但总有几颗是黯淡,总有几家是空洞。

        陈飞低着头,凌乱碎发不羁的散那,周身都像是被迷雾罩住了,浓浓的烟,看不了,摸不着,又像是一潭死水,寂寥,没有生命力。

        陈飞有点烦躁,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借着楼道里透进来的月光,偷摸着点了一根烟。

        陈飞的手指很好看,修长,纤细,完完全全长在审美上,那平常用来打篮球的手,此时用来抽烟,漂亮的,苍白的,好像也挺合适,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有种别样的韵味在里面。

        陈飞姿态极为老练,食指与中指夹着烟,递到唇边,狠狠地吸了一口,吞云吐雾,缥缈的灰烟照的陈飞格外性感。

        但显然,这一刻,陈飞是没电了的星星,黯淡无光的,是破碎了的玻璃,四分五裂的。

        陈飞很燥,也很烦,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无言的烦,无数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字都无法确切描绘这种晦涩难懂。

        一根烟到了尽头,陈飞又重新借着稀薄的月光按了一下打火机,一簇黄灯亮起,霎时,竟然照亮了昏暗没有一丝光亮的的楼道。

        陈飞的鼻子,脸颊,在黑夜中都有些晦涩不清,但那双眼睛依然有神。

        他懒懒的掀开眼皮,重新按了一下打火机,动作潇洒,瞬间,打火机的灯亮起,四周也清晰了起来。

        他微微笑,一动不动的盯着打火机那道微弱光亮,黄色的打火机光很好的照亮了男生的五官,也使四周亮敞了不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灯光微弱,只能些许的照亮男生还有点青涩的脸庞和白皙的脖颈。

        四周黑漆漆,脏鞋,苍蝇乱飞的的垃圾袋随意地扔在地上,空气中全是腐朽的霉味和瓜果烂掉的酸味。

        陈飞却丝毫不在意,像是没闻到的,他半蹲着,右手一动不动的按着打火机,左手则小心翼翼的靠近火光。

        陈飞紧紧地抿着唇,眉头慢慢舒展,近乎虔诚的盯着小簇灯光,白皙的脸微被照成暖黄色,漆黑的眼眸里退却了乖戾,剩下的全是清澈淳朴,像是一张白纸的干净。

        此时,一刹那的思想啪嗒,被灯簇拥的陈飞终于褪去了无时无刻张扬外露的的刺,斩断了掉了不可一世的骄傲,淡漠了至极的沧桑成熟,恢复了十六,七岁的朴素真诚,多了一份经历世事,满是伤痕但仍是少年的温柔。

        对于一些人来说,青春这个词是暴力,沧桑,难耐的,是一生是都不想再回忆的受难日,他们在这条孤寂未知的隧道跌跌撞撞,慢慢行走,走的双腿发软,撞得头破血流,满身伤痕的走出了隧道,望见了黎明。

        陈飞就是其中一位,收起了榴莲果肉的柔软,摆出了榴莲的硬刺,接受了成长的必修课,交换了稚嫩的淳朴,幸运的是,陈飞没有完全被腐朽浸染,仍然有着少年最初的模样。

        “小小的楼道,独独一角昏黄的灯光闪耀少年半蹲,几乎虔诚手握光明”这场景挺美又带点神秘的庄重,无数的暗香韵味活色生香,有点奠定百八十世纪前的肃穆,萦绕无数贵国的厚重历史,却又像是士兵手握□□,步步生威,在冲锋陷阵,为了一条真理之路,走的鲜血淋漓。

        陈飞此时不就是这样,四周黑暗,一微弱的一小束灯光点亮少年的脸庞,紧紧地簇拥身心,匍匐着,跪爬着光明大道。

        黑暗不可避免,光明才是永生。

        过了挺久,陈飞率先关掉了打火机,四周因为没有火光,又变成了最初的模样。

        一瞬间,陈飞的力气仿佛都卸掉了,跌坐在地,头靠在朱红色的门框上。

        见鬼,

        灯火恍惚间,

        他想到了叶栖池,那个无论何时都文文静静的女孩子。

        他觉得怪异,又觉得是见鬼

        为什么总能想到那个跟自己半根杆子都搭不上架的人,陈飞有些自嘲,叶栖池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成绩好,作风好,家庭好的乖乖女与成绩差,作风差,家庭差的混蛋是不会有什么交集,是两条不同的路,是不可垮越的两道天梯。

        陈飞又叼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抵着牙齿上,却迟迟没有抽,因为小簇灯火而炯炯有神的双眼,又重新变得平静波澜,神态也一如既往地轻描淡写。

        话虽然这么说,但被陈飞认为是尖子生的叶栖池却没有那么轻松。

        叶妈妈将卷子扔到叶栖池脸上,手指向叶栖池,声音很尖利;这么简单的卷子,你才考这么点分数,你还想不想考大学

        叶栖池将卷子接住,眼中划过一丝难堪,小声道;我尽力了

        叶妈妈冷笑一声,讥讽;尽力、尽力就这么点分、连第一都没考到,跟我谈什么尽力

        叶栖池抿了抿唇,看了眼妈妈,心里有点累,回来后就被重新要求把考过的卷子重新在写一遍,饭也没吃,一直在写,写完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叶妈妈看到叶栖池一句话都不说,心里更加恼火,‘你怎么就这么差,比不过你表姐就算了,连你班上都比不过’

        听到表姐这两个词时,叶栖池脸上的笑不由自主的僵了,声音轻轻的‘表姐是陵川二中的,能跟育树一中比吗’

        说完,叶栖池垂眸,眼里完完全全是对这位表姐的厌恶。

        如果说,小时候的叶栖池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么表姐则是叶栖池家的‘别人家的孩子’。

        叶妈妈一滞,狠狠地将一个瓶子摔过去,声音更加尖利,怒火喷涌而出;好啊,学会顶嘴了,你翅膀硬了是吧,我养你养的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顶嘴的是吧,你看看你表姐,成绩好,性格也好,你就不能多学着点

        叶栖池还是不说话,不动声色的地握紧了拳头,又默默松开。

        叶妈妈又陆陆续续的骂了一些难听的话,似乎是累骂了,才重新坐到沙发上,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去那跪着吧,跪满两个小时之后做三张卷子

        此时的叶妈妈十分优雅,与刚刚那个披头散发,破口大骂的样子是两个人。

        叶栖池对这惩罚十分平静,似乎早有意料。

        虽然早有意料,但是她还是顿了一下,实在经不住眼皮的打架喝一天的劳累,叶栖池缓缓说;妈,我能不能明天再写,我很累了

        叶妈妈又喝了一口咖啡,扎钉截铁;不行,你今天就是不睡觉,也把卷子给我写了,

        陈妈妈看了她一眼,;成绩那么差,都不知道努力,我是丢不起这人

        叶栖池好像早就知道叶妈妈会这么说,好像只是不甘心想要试一试。

        她走到面壁思处的地方跪了下来,这场景有点滑稽又有点搞笑,但对于叶栖池来说更多是屈辱的接受。

        。

        辅导机构这

        舞蹈机构里的环境很好,空调凉嗖嗖的,整齐的桌子座椅,旁边是饮水机,墙边是海军风的航海油画,紧贴墙边地面上一行排的绿萝和其他新鲜的绿色盆栽,简朴清香。

        何棋早早地上完了化学课,正在舞蹈机构里边的座椅那写题。

        因为江禾晚还要一个多小时,何棋就做起了化学作业,这里很吵,总是响起无数家长的谈论声,所以他就带了耳机。

        何棋并不知道牛人的世界什么样的,因为他自己就不是牛人,更不是那种厉害的人。

        何棋他的世界很简单,两根圆珠笔,两张草稿纸,两本习题集,外加一副耳机,一瓶矿泉水。就这几样简简单单的东西,何棋可以从早上七点坐冷板凳坐到下午五点。

        如果非有人问他厉害吗,何棋可能会白他一眼,不屑的反问,‘你觉得呢’

        不厉害,一点都不厉害,他只是在正确的年纪做正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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