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天扶桑树
竖日，唐柯立于阵法旁，为二人护法。阵法内，万俟奕与晏槿棠盘腿相对而坐，一柄通体红色的长剑悬在两人中间，作为阵眼。
晏槿棠把灵力注入长剑，以长剑作为枢纽，将转换后的灵力输入万俟奕体内，剑中所出灵力至阳至刚，她想以此来消除万俟奕体内的寒冰。
唐柯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左手腕上佩戴的白色珠串，目光落在那柄长剑上。
唐柯原是不认可这个方法的，恐给万俟奕带来其它副作用和伤害，但是当晏槿棠拿出这柄剑的时候，心里觉得或许利用这柄剑，真能治好万俟奕。
晏槿棠所言：此剑由先天扶桑树的一段枯枝锻造而成，剑中所出灵力至阳至刚。
“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传说先天扶桑树，是金乌的居所，乃是火之极道灵根，外形如同两颗同根生长、相互扶持的桑树一般，通体火红，故才名扶桑。
可这也不过是各个宗门典籍中记载的传说罢了，别说得到它的枝干，放眼整个修界也从未有人见过。
见到扶桑剑时，万俟奕和唐柯都曾怀疑它的真假，可从中涌出的灵力确实是至阳之力。后也就准许了这个方法。
唐柯指尖有汗，转动珠子时有些滑腻，他在阵外站了两个时辰，不敢远离半步。
他盯着阵中的两人，黑色眼眸里映射着红色的剑芒，望向晏槿棠时眼中多了几分不可言状的意味，且不说晏槿棠本就来路不明，也不知她的扶桑剑从何而来。
而现在，这个阵法持续了两个时辰，在此期间晏槿棠的灵力从未中断，如此充沛的灵力和高深的修为，怎么会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无名之辈。
在唐柯皱眉思索之际，晏槿棠也收起了灵力，将阵法停了下来，扶桑剑也收入体内。
晏槿棠睁开眼睛，对视上一双漂亮的绿色眸子，她没缓过神来就这么愣愣的瞧着他，万俟奕也不躲闪，直直望向她，直到唐柯跑过来想将他扶起来，晏槿棠才反应过来。她瞬间错开目光，微微喘息着问道：“如何……殿下留我在府上……没有做错决定吧？”
果真如她昨晚设想的那般，至阳的灵力在他全身游走，只要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再极致的寒冰，也总能融化。
万俟奕在唐柯的搀扶下，慢慢坐上轮椅，平了平呼吸，“晏姑娘的修为高深莫测，又有法器加持，实在是让本王惊喜。”他接过唐柯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吩咐唐柯唤婢女进来。
守在门外的楚灵溪听到声音，小跑着进门来，将地上的晏槿棠搀扶起来，只见晏槿棠胸膛微微起伏的喘息着，脸上冒出的细小汗珠子沿脖颈流入衣襟，浸透了红色的衣襟。
万俟奕也没有好到哪去，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晏槿棠腿脚有些酸软，半边身子都靠楚灵溪扶着，“殿下，每隔两日需要布阵输入灵力一次，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根治。”
万俟奕：“有劳晏姑娘了，事成之后必定将琅嬛阁的令牌交给你。”
他淡声吩咐：“楚管事，命人带晏姑娘去温泉池沐浴休息。”
“是，你们两个扶晏姑娘去汤池。”楚灵溪吩咐身后两个婢女上前扶走了晏槿棠，然后轻声询问：“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吗？”
万俟奕：“吩咐厨房熬碗补气的参汤，用前几天皇上赏的那支人参，熬好了送去给晏姑娘。”
“是。”
晏槿棠散着头发泡在温泉水里，背靠着池子边，池里的水温刚好，她双手掬起一捧水轻撒在脖颈上，洗净身上的汗渍，温水泡过的双脚也一扫酸软。
婢女抬着两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些沐浴所用的皂荚、熏香和花瓣，婢女跪坐在池边，抬起她的手臂用帕子轻擦着。
“婢子为姑娘净身。”
“哎……不用了，我习惯自己洗。”晏槿棠抽回自己的手臂，柔声拒绝。
“好。”婢女应着，将帕子收回放在托盘上，拿起盘子里盛着的花瓣想撒在水里。
晏槿棠一惊，连忙阻止，“这个不能放，我碰到玫瑰花瓣会起红疹。”
“哦哦，好的。”婢女忙将花瓣收回，拿着收起的花瓣退到纱幔外
池子周围是一层层白色的纱幔，温泉水沿着鹅卵石砌成的水道流到池子中，热气腾腾的白雾在空中飘荡。晏槿棠见婢女退下，只剩她一人，就将脖颈以下都埋入水中，不像以木桶沐浴那般狭窄，在温泉池中四肢可随意伸展，真是舒服极了。
晏槿棠又在池中泡了一会儿，洗完后，拒绝了上前帮忙穿衣束发的婢女，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走出门去，碰巧遇到了端着参汤的楚灵溪招呼她喝汤，两人在近处的石椅子上落座，“这是补气的参汤，现在刚好入口，快尝尝。”
晏槿棠接过汤盅，香气四溢，是人参鸡汤的味道，上头的油沫已经全撇干净了，汤汁清澈透亮，她用勺子尝了一口。
楚灵溪眼睛亮了亮的，充满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很好喝，但是太麻烦了，你不用给我熬汤的。”
“这是殿下特地吩咐的，你是我们王府的客人，得好好招待。”
晏槿棠神色柔和，朝她笑了笑，慢慢的喝完了剩下的汤，待晏槿棠走后，楚灵溪收好汤盅，起身回厨房，迎面遇到收拾好温泉池的婢女，瞧了一眼她们手中不曾用过的玫瑰花瓣，开口问道：“这花瓣怎么没用上”
婢女：“晏姑娘碰到玫瑰花会起红疹，所以没有放。”
楚灵溪低着头微微一怔，神色变的有些凝重，见她不语，婢女以为有什么不妥之处，出声询问。楚灵溪抬起头脸色如常，眼底的异样消散不见，“没什么不妥，以后要注意送去白茗堂的吃食里不要掺玫瑰。”
另一边，万俟奕刚沐浴完，整理好衣冠，唐柯来禀告说“殿下，林大人来了”。
话音未落，自他身后来一人，将手搭在唐柯的肩膀上推搡着他进屋。
来人十九、二十岁左右，身姿挺拔，品貌非凡，身着暗蓝色云符雷纹劲装，银色发冠束着高高的马尾，声音也十分爽朗，“你家殿下呢？”
万俟奕摇着轮椅出来，“今日下朝的很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今日下朝确实挺早的，喏，陛下给你的。”
万俟奕接过他递来的册子，“三日后，公主陵封陵，陛下命我一同前去。”
“你此次负责修筑公主陵，封陵之日本就该出面，不过除了这件事，今日朝堂上还有一件更有趣的事……”
万俟奕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林暮闲悠悠问道：“殿下，你猜一个月多后的大朝会，陛下命谁主管”
大朝会每五年一次，各国都将派遣使者到离国来，往往是在春初的时候，今年暴雨连绵、山洪多发，将时间往后推迟了，赶巧的是推迟后的时间与离国皇帝的生辰日在同一日。二者一同操办必将是更盛大的。
“我记得以前大朝会都是由左相负责操办的，上次大朝会交给了谁”上次大朝会在五年前，那时候万俟奕还在长煦宗，自是不知有谁主理了大朝会。
“上次也是左相，但是这次，陛下把大朝会交给了三个人，左相、太行令，另一个是……晋王。”林暮闲喝了一口沏好的茶，接着说道：“有意思吧？”
万俟奕支肘撑着下巴，绿色的眼眸微眯，“晋王，为什么是晋王。”
林暮闲嬉笑道：“晋王整日流连花街柳巷，许是陛下觉得晋王太闲了，给他找点事情做。”
“暮闲！”万俟奕轻声呵斥，“你如今几岁了，不要再说这些没有分寸的话。”
林暮闲嘴唇嗡动，嘟囔道：“我知道了，这晋王隔三差五来找你麻烦，就你能忍下去，要是我，我早就……”
万俟奕眼神微凉，扫了他一眼，林暮闲讪讪地闭上嘴巴。
万俟奕：“晋王再无能，那也是陛下的弟弟，他的舅父是手掌数十万大军的镇北大将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去招惹他。”
“知道了。”
一阵凉风自敞开的窗户吹入屋内，林暮闲的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他又将头朝万俟奕那边挪了挪，抬起鼻子仔细闻了闻。
万俟奕用册子将他的头扒拉回去，“你作甚？”
“你这个药罐子，都被药腌入味了。”
万俟奕低头闻闻自己的衣裳，他刚刚用晏槿棠给的方子泡药浴，身上留有一点药味。
“不过我瞧着你今日的脸色比往日更为红润一些，身子可是比往常更爽利？”林暮闲一脸期待的盯着他。
“与往常一样，并无什么不同。”万俟奕用手揉了揉眼角，徐徐答道。
林暮闲轻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慢慢来，我还等着你跟我比试比试呢？”
“好了，我东西送到了，话也说完了，先走了。”林暮闲走到门口，猛的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转回身来，“差点忘了，今年的朝会，四宗门也会派人来。”
万俟奕摇着轮椅移动到门边，右手拿金色册子轻敲膝盖，唐柯在他身后，迟疑地问道：“殿下可是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
他未作答，眼睛看向门外不远处的荷花池子，还未到荷花开放的盛季，池子里的大都是娇嫩的粉色花苞，将开未开。
万俟奕若有所思的说道：“听说前些日子晋王痴迷桂花，命人在郊外栽种了许多桂花树？”
唐柯：“是的，约是十亩之数。”
“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可惜今年气候不佳，凄风苦雨，秋日桂花荣荣之盛景，晋王怕是难见了。”万俟奕眉目舒展，语气稍带叹息。
唐柯一顿，想到前几天晋王派人送来的请柬，问道：“过几日便是晋王生辰，殿下可要上门贺寿？”
万俟奕摇摇头，“你去库房挑一件寿礼送过去就可以了。”
“是。那晏姑娘那边需要多派几个人看着吗？”唐柯对晏槿棠满是戒备，继续说道：“晏姑娘实力非凡，又有扶桑剑在手，此等人物在修界中却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实在不合理。况且如若她想，定能从武卫司的围攻下逃脱，又怎会被抓到牢里，这其中必有蹊跷，属下怀疑她到府上的目的不单纯。”
万俟奕低头垂眸，思索片刻，说道：“再派两个人去盯着白茗堂，注意她的举动。”
又叮嘱道：“今日之事不许府上的人往外说，也不许告诉林暮闲，知道了吗？”
唐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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