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替她挡酒
待谢妗礼与袁飞语出来的时候,他已然换了一张脸。
孙绍与他的身量本就相似,再加上谢妗礼连夜精心赶制出来的一张人皮面具,饶是常人都识破不出袁飞语的身份。
“仅是见过几面,就能将这皮囊做的有九分像,谢阁主的本事还真让人难以捉摸啊。”
顾景时趁人不备,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
谢妗礼骄傲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门外范府的轿撵已在等候了,三人依次上了轿,一路直到范府。
今日的范府好生热闹,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此道贺,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范承仁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
谢妗礼扁了扁嘴,看看这人群之间腐朽糜烂之气,这汾绥的官,怕是早就烂到根里了。
见他们来了,范承仁忙携了几个正在攀谈的官员来向顾景时问安,免不了一顿须臾客套,谢妗礼躲在他身后偷偷打着哈欠。
还好孙绍本人性子就并不与他们合群,所以袁飞语也大抵是本色出演,并不突兀。
余光睨见谢妗礼一副懒于交际的样子,顾景时便说道。
“为了等范大人这顿饭,本王都有些饿了。”
听他此言,范承仁忙请他入上座,心里为今日谢妗礼没当众找他茬而松了口气。谢妗礼、袁飞语便依次挨着他往下落座。
见人都来齐,范承仁拍了拍手,丝竹声渐起,菜品也有条不紊地摆上桌来。
“今日我们相聚于此,是为感谢二皇子殿下亲临汾绥,救汾绥百姓于水火,涝期降至,解你我的燃眉之急,这第一杯酒,让我们共同敬二皇子殿下。”
范承仁装模做样地端起酒杯,话里语气明显有些虚。
要不是为了账本的事情,谢妗礼怎么会忍着不发声怼他到如今,也省得来看他假惺惺地作势。
听他说完,众人皆举杯,称赞顾景时年轻有为,祝他福泽安康。
谢妗礼也顺势举了杯,但并无饮酒之意。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在外从不碰酒,只有在家中或者不设防备之时才会浅酌几杯。
身侧斟酒的奴婢端起酒壶欲给她满上,见原封不动的酒杯又只得讪讪地放下。
范承仁将这一幕落入眼中,露出狐狸笑容对谢妗礼欲言又止道。
“是府上备的酒水不得谢大人意吗,怎么”
谢妗礼忍他忍得头疼,但此时还是挂了笑礼貌地回应道。
“没有,只是我今日不想饮酒罢了,范大人不必挂心。”
“范某正想单独敬谢大人一杯呢,谢大人不会不赏脸吧。”
范承仁笑纹深了深。
谢妗礼并不想和他多废话,于是便想妥协,端了酒杯准备一口闷掉堵住他的嘴。
可刚想往嘴边送,腕子被人扣住,手中酒杯也被夺走。抬头一看,顾景时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大人今日身子不爽,她的酒就由本王代劳了,范大人看这样可合适?”
看到顾景时已经出面护短,范承仁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赶忙找了个话题岔了过去。
这宴会上的菜肴并无过多新意,谢妗礼本就心情不佳,所以也就没样挑了一小筷子尝了尝。
可后来给每位宾客端上来了一碗葡萄冰沙解腻,天气本就有些闷热,此时吃冰确实合适,再加之混上水果的香甜,尝起来更是美味可口。
因为被顾景时帮忙挡了酒,其他本来因为她的绝世美貌想上前来攀谈一番的官员,也都收敛了来找她敬酒的意思,一时间觥筹交错的宴席,袁飞语和谢妗礼这处倒成了唯一的净土。
这冰沙倒是很对谢妗礼口味,她也自得清闲,像个小松鼠一般只知低头吃冰,时不时地咂咂嘴巴。她吃的急,没几勺子便将一碗冰沙全都落了肚。
反观顾景时,与她相比之下便忙碌了许多,因为皇子的身份,不得不与来往的官员委与应酬,立足了亲切和蔼又不失威严的架势。
可他还是时时关注着身侧谢妗礼的动向,见她原本面无表情的,一脸被绑架来此的样子,在吃了心爱的东西后元气大增,他脸上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在应酬的间隙,还不忘嘱咐身侧服侍的侍女将自己桌上这碗冰沙端给她吃。
谢妗礼看他忙中有序的样子,寻思着这沙冰落在他手里也没时间吃,天气热容易滑,岂不是浪费,于是便没客气,又将他这碗冰沙吃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之后,她和袁飞语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便去找顾景时,当着众人的面扯了个脾胃不佳,想去散散步消消食的借口离了席。
没一会儿,袁飞语也悄悄地撤了出去,与谢妗礼会合。
只留顾景时一个人还需在交际场里多撑几个来回,给他们争取时间。
可这官员来来回回的,其意思也都大差不差,一是称颂二皇子殿下,二是给范承仁扣了个治理有方的帽子,还有的有声有色地扯了几个例子让顾景时相信范承仁一直兢兢业业的,为汾绥的发展尽着心力。
顾景时心想,这哪里是给他的庆功宴,分明是范承仁的洗白池啊,一个个的,都像是拿了钱好办事的托儿一样,说出来的话大都一个套路。
他没法戳穿,只得假意赞同着。
范承仁还在一旁洋洋得意的,私以为这一出戏还真能让他的形象在顾景时心中有所改善呢。
谢妗礼那边则往上次没走到过的地方探索着,两人面上尽量做的自然,让见到的旁人只觉得两人是碰巧遇上,便一起散步闲聊而已。
“这账本若是范承仁瞒着顾景辰私存了一份,那也定是藏在他最保险的地方。”
谢妗礼小声与袁飞语筹谋着。
“可是他最保险的地方在哪里呢。而且十分古怪的是,我们来此了两次,却从未找到过范承仁的书房。”
的确如此。这范府深处似迷宫,但无论两人如何绕,都没见到范承仁的书房。
两人正嘟囔着,一拐角,却碰见范承仁的妇人吕氏正欲一个丫鬟说着什么,见到他们两个便赶紧过来行礼。
“这位便是谢大人吧。”
谢妗礼紧张出了一身冷汗,故作镇静地与她回礼。
“夫人好眼力,不过你我素未谋面,怎的知晓我呢。”
吕氏掩面一笑。
“二皇子殿下此行带了个美若天仙的幕僚大人,才貌双全,有勇有谋,今日能见到如画中走出来的姑娘,不是谢大人还能是哪位。”
“范大人好福气,娶了这样一位贤惠聪敏的夫人。”
“谢大人取笑妾身了。不过此时宴会正酣,谢大人与孙大人怎的来内室了。”
“噢,我脾胃有些不佳,出来消消食,没想到遇到孙大人也出来醒酒,便结伴在府中闲逛了逛,没扰到夫人清净吧。”
“怎么会呢,妾身一个内阁女子能有幸见到两位大人,高兴还来不及呢。那两位大人就先逛着,夫君给殿下还备了薄礼却落在了书房忘记拿,妾身正要去取来呢,就恕妾身不能奉陪了。”
“那您快去忙。”
吕氏侧身欠了个礼后,便与丫鬟一同离开了。
若不是在醉花楼见过他们夫妻二人锋芒相对的样子,今日听见她极其温存地唤范承仁夫君,谢妗礼还真当范承仁和吕氏琴瑟和鸣呢,吕氏的气量可当真不容小觑,识大体明大德,不知是多少男人心中的模范妻子呢。
若不是顾景辰在两人之间搞出了莫嫣这么一出,可能他们这个小家庭也会和美度日吧。
谢妗礼望着她的背影想的出神,袁飞语赶忙碰了碰她。
“阁主,她往范承仁书房里去了,咱们是不是得跟上。”
“哦对对对,咱们走。”
说着,两人便小心着被周围人看见,赶紧跟上吕氏的脚步。
怪不得他们怎么转都找不到范承仁的书房,原来是藏在东南角的一片竹林后面,穿过一条林间小径才落了那么个小屋子。真够隐蔽的。
两人藏在竹林里,自暗处窥探着吕氏的行踪,见她从屋子里出来了,走远了,才蹑手蹑脚地从竹林里出来,闪身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被收拾的一尘不染,东西也归置的整齐,袁飞语四处翻找了一圈,都没见到账本的影子。
正一筹莫展之时,谢妗礼注意到墙上那尊玉观音像好似歪了歪。
家中供奉观音的,素来不会轻易挪动,怎么会将这神像摆歪呢。
谢妗礼深感奇怪,抬手去碰了碰那尊观音像,手上加了些力气,从掌心传来可以转动的感觉。
她继续用力,那尊观音像跟着惯性掉了个个儿,只听咔哒一声响,观音像下方也弹出一个密匣。
袁飞语见状赶忙打开,果真有个账本似的东西躺在里面。
拿出来递给谢妗礼察看了一番,果真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顾景辰的罪证。
谢妗礼赶紧将其妥帖藏在怀里,将观音像摆好,退出了书房。
两人原路返回以后,故意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宴席。
回去时她见到顾景时已经面露疲色却仍在硬撑,便走到他身侧,轻轻推开面前两位官员递来的酒杯,说道。
“殿下刚从平凉回到汾绥没几日,身上的伤也还没好利索,今日来赴宴已是耗费了许多元气,还请诸位大人饶过我家殿下一次。”
这话说的诙谐,再加上谢妗礼又抱着拳颔着首,极其诚恳的样子,两位官员也不好意思再磨下去,识趣地离开了。
顾景时听她第一次说出“我家殿下”这四个字,心下竟十分欢喜,如此这般可以认为是她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吗?
谢妗礼趁身旁没人,骄傲地朝他挑了挑眉。
“搞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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