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梁正皓在姥姥家等了一个礼拜,东方璨没见着,倒是把吴琛的作息摸了个透。
年二七的夜里,他终于等到了东方璨的电话:“我怎么没发现,姥姥家楼下破院子那么大魅力,值得你每天去?”
这电话来得比梁正皓预想的迟:“我还以为你真的可以忍住不给我打电话呢?”
东方璨轻笑:“你每天让阿琛给我传话,不就是等着我来找你吗?”
梁正皓翘着腿否认得一干二净:“我只是去陪他遛狗,那傻狗还是我从草丛里抱出来的呢。”
东方璨打断他:“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是想告诉他们当年的事情就尽管去说,我无所谓。”
梁正皓手指在软和的羽绒服上划过,声音里带着极力压抑的克制:“宝贝儿,既然我答应过你不会讲,就肯定不会食言,所以别用那么深的恶意揣测我。”
他要做早就做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被动被东方璨丢下八个月:“威胁?我想想……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的?嗯?你现在还有什么在意的?”
东方璨点了支烟,对梁正皓好言相劝:“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改行吗?咱俩是谈过恋爱,不是都分手了吗,你为我做的一切不值得,地球那么大,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我喜欢你出门穿衣服,改吗?”梁正皓拿起桌上的水晶杯子端详着,这还是从东方璨书房里拿的呢:“改不了就别勉强。”
东方璨啪地挂了电话,气成了河豚。冷静了几分钟后,调转目标去骚扰高斛,问他是在上班还是在家。
高斛接到电话诧异地看了眼时间,又瞟到了床头那个购物袋,两眼放着精光:“去喝酒吗?”
东方璨揉了揉肝的位置,上次喝酒他万箭穿肝痛了两天,再也不想作死:“按摩洗脚了解一下。”
“得嘞。”高斛从床上蹦起来,边穿外套边给父母打招呼,要出去陪兄弟今晚不回家睡了:“我打车过来找你,报账喔。”
躺在洗脚城里东方璨看着高斛点了满桌的抄手炒饭酸奶小吃:“真羡慕你吃啥啥没够。”
高斛嘴里包着鲜肉抄手含糊不清:“我也羡慕你钱多事少无爱一身轻。”
“那还是爱的。”东方璨难得嘴里有实话,往宽敞的按摩椅上一躺,闭上眼脑子里都是梁正皓的模样:“八个月之前我生了一场病,很害怕,所以不告而别。”
高斛横竖没有看出东方璨像病人,如果硬说有哪里不对,也是脑子的问题:“现在病治好了?”
“绝症。”东方璨吃了口糯米小汤圆,忙不迭吐到烟灰缸里拿纸巾擦嘴:“呸,真难吃。”
技师脸上有点挂不住,神色带着几分尴尬。高斛连忙安慰到:“不要误会哈妹妹,我这个朋友不食人间烟火,吃什么东西都觉得难吃。”
高斛跟东方璨约饭那么多次,还是时常会觉得倒胃口。吃得少就算了,还总在挑三拣四,刚开始他们去的都是米其林黑珍珠之类的餐厅。后来他生日,硬着头皮请东方璨吃了次市井火锅,发现他的挑食跟厨师没关系,就是纯粹的挑食。
“富人病算绝症?啊,求老天开眼什么时候让我也感受感受吧。”高斛稀奇地拿着遥控器,换了部漫威电影:“我太想体会钢铁侠的人生了,如果办不到,你的也行啊!”
东方璨多少有些端着,水要喝进口的,用的东西要买牌子货,路过花店总要买束花带回家。有次从高斛这里拿了根手机充电线走,还给他的时候竟然买了条原装。
虽然这段时间好多了,叫他的时候不至于先转身再把头缓缓回过去,终于看着比ai多了点情感。
“你不会想体会我的人生的。”东方璨点了支烟靠在按摩椅里吞云吐雾:“我想想我的病术语怎么说——过于矫情病?”
高斛虽然不认为自己是博学之才,也没听过这种病名:“啥玩意儿?”
“都说靠时间遗忘的人经不住再见面。”东方璨心如乱麻,他就是足够在乎梁正皓,才天真的以为分开一段时间,再碰上两人能默契相视而笑,当个朋友相处:“是只有我那么病态,还是其他人也这么病态?小高,如果有天我被人甩了,他再求我复合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同意。我会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爱上我,掌握主动权以后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把他甩掉,让他体会我的痛苦。”
高斛拿勺子挖着酸奶,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我肯定,只有你这么病态。”
“你现在的样子像路边的流浪狗。”高斛看着为赋悲伤强说愁的小孩,回忆自己像他这个岁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无病呻吟,然后就被脑子里浮现的黑历史恶心到,连忙甩了甩头:“把人推开又怀恋,真的有病。”
“是啊。”东方璨在一下下舒服的按摩里闭上双眼,高斛骂得对,他就是有病。
他就是觉得没有人会一直喜欢他,也不信梁正皓真有说的那么爱他。他不是故意吃饱了撑的想去试探,亲手推开喜欢的人要付出多大的决心,其他人怎么可能理解。
两次。他细数着,重逢以后梁正皓堵了他两次,事不过三。如果梁正皓再招惹他,就和好吧。
他的病又不会马上死,就算真的死,也不想孤零零下地狱。
东方璨变得有些期盼着除夕夜的到来,他那辆保时捷很显眼,刚开过来就被梁正皓看到了。
他停好车看着梁正皓,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是真的对这个院子情有独钟啊,保安室缺人,要不我介绍你去当个兼职?”
梁正皓目光坚定地回望过去,不理会他的嘴贫嘲讽:“我是来告诉你,那天你在男生宿舍问我的事儿,我想明白了。”
东方璨对他的答案很感兴趣:“噢?说说。”
“我对你绝对不只是欲望。”谁会对从小只会欺负自己的人有那么欲壑难填的想法,再说如果是他想要,什么样的男男女女搜罗不来,至于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吗。
“你想说什么?”东方璨拧了拧眉:“爱?”
“我曾经问过你,爱我什么。如果你坚持说这就是爱情,那我再问一遍,你爱我什么?”东方璨站在院子,情绪非常的复杂。
就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为什么明明猜到梁正皓大概率会来堵他,还敢那么嚣张的开着保时捷过来。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这行为差不多就是送上门让人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确实还没想好是为什么,等我想到了一定告诉你。”梁正皓目光盯着东方璨的脖颈,五彩绳在他衣领间若隐若现。
他直觉东方璨一定瞒了他什么事,而就是这件事,是造成东方璨要跟他分手的契机。
“行,那我等着。”东方璨跟他错身准备上楼,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耗子,新年快乐。”
结果他还是没能甩掉梁正皓,老旧的家属区没有电梯,老人在这里住了半辈子,已经对这里的生活习以为常,有可以闲聊的老姐妹和下象棋的老同事,他们舍不得搬离这里。
梁正皓跟在他身后,东方璨站在门口回头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儿八经磕过头的干儿子,就算你铁了心要跟我分手,我也算是姥姥姥爷的干外孙,新年来看看老人有问题吗?”
东方璨苍凉地笑了笑:“当然没问题,如果你不是故意等着我一起的话,就更没问题了。”
梁正皓往前又走了一步,朝着东方璨逼近了些。
东方璨被他逼得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了门板。梁正皓伸手抬起了他消瘦的下巴:“宝贝儿,去年我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东方璨无声的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干嘛?”
梁正皓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冷笑:“我不想干嘛。”他继续回答着:“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说完,梁正皓抬手敲了三声东方璨身后的门板,在老人开门之前他凑近东方璨耳边说:“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吧?璨儿,你最好乖一点,别表现出太多的异常。”
他想了那么多天,终于想到他有什么可以威胁东方璨的事情,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你姥姥姥爷可不是林奕平,他们跟我爸之间没那么多扯不清的交易。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不介意告诉他们你在床上求我的样子有多骚。”
“大过年的,还是别闹那么难看了吧。”说完他用手指拨了拨东方璨耳边的头发,动作温柔又深情,东方璨的耳朵却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他抬起头,微微喘息的看着梁正皓的眼睛,半晌才发出强行压抑后略显僵硬的声音:“……知道了。”
没人知道他究竟在压抑什么,门打开,除了东方璨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璟悦看见梁正皓表情有些不自然,晓晓更是心无城府的发出惊讶的一声,然后在挨了东方璨警告的眼神之后,乖乖闭上了嘴。
姥姥姥爷看见梁正皓很惊讶,如果说去年他是因为东方璨生日,初一过来还情有可原。今年居然大年三十都不在家里过,也太说不过去了。
梁正皓解释着:“我就在渝市读大学,正好和哥哥一块过来给二老拜年,过几天再一起回燕城。
吴琛沉迷于乐高玩具,看见梁正皓还傻乎乎叫了一声皓哥。
吴琦觉得这氛围太奇怪了,悄悄问是什么情况,璟悦看了东方璨一眼:“孽缘。”
东方璨不说话,晓晓挽住他的胳膊小声问:“和好了?”
梁正皓拿着洗好的红彤彤的车厘子走过来,不等东方璨回答就递了一颗在他嘴边:“你在说什么?我跟你哥从来没吵过架啊。”
说完他看着东方璨,拇指和食指非常玩味的在殷红的车厘子上捏了捏,眼神朝着厨房的方向微微瞟去,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东方璨只能苦笑着张嘴,含住了那颗车厘子。梁正皓这招玩得非常漂亮,他不得不投鼠忌器。
吴琛从乐高积木里抬起头,看见梁正皓在喂东方璨吃车厘子,孩子气的指了指自己的嘴:“我也要。”
梁正皓把水果筐放到了东方璨腿上,还不忘用力向下按了按:“叫你哥哥喂,他不是最喜欢照顾弟弟了吗?”
东方璨无力地垂眸:“哎……我们之间非得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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