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药
沈晚意本想着会对上一双阴翳的眼，事实上却没有，温以珩看起来很平静，并没有那晚的焦躁感，也不会令她觉得毛骨悚然。
奇怪了？怎么会，一个人居然有两种气质吗？
她狐疑地望着与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温医生，她都开始怀疑那晚遇到的是不是温医生了，难道温医生还有双胞胎的？
这么想着，她居然问出了口，“温医生，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温以珩虽没什么表情，但却道：“问人的时候把你的口罩脱了。”
想不到还挺多规矩，沈晚意也不怕给他看到痕迹，毕竟这就是他一手造成的，让他有点愧疚的心理也好。
她施施然地拉下了口罩，露出了贴着创可贴都遮不住的痕迹，细嫩的下巴处，皮肤已经泛红紫，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紫色。
温以珩盯着她的下巴处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他那晚弄的，做完了还要他来善后。
“温医生，你有双胞胎兄弟吗？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但又很不相同。”沈晚意说着话，有些字眼一张嘴就扯动了下巴，“嘶”，她不禁发出了些气音。
“没有，”温以珩果断地回答，紧接着便道：“痛就不要说话，还有，跟我来。”
“去哪儿？”沈晚意一脸警惕。
“我还能吞了你吗？”
沈晚意那双大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随你。”
温以珩似乎有点生气，走在了前头，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响起了脚步声，他轻轻地翘起了嘴角而不自知，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沈晚意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坐。”
温以珩示意沈晚意坐在沙发上，沈晚意拘谨地坐了下来，两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只有脑袋在晃，她看着温以珩动作，看清楚办公室的布局和地形，想着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要破门而出。
温以珩见沈晚意正襟危坐，其实大约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但没出声提醒让她放松一点，自顾自地拿着消毒的棉花和一早就准备好在抽屉的药膏，药膏有活血化瘀的的功效，像沈晚意下巴这种情况最为适用。
沈晚意见他拿了那么些东西，也知道他想干嘛，她已经想起来出声感谢了，想着拿了东西就走，自己上药也是可以的。
她还没有站起来，只是挪动屁股的一瞬间，温以珩居然蹲了下来，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的身体明显更僵硬了，她盯着近在咫尺的温以珩，生怕他做出些什么出格的行为，如果是那晚在街上也就算了，大家就当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但如果这是发生在沈晚意觉得安全的区域的话，那她日后都不能再面对这家医院了，会有心理阴影。
温以珩的目光很专注，他只盯着沈晚意的下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气氛的尴尬和沈晚意的不自在，然后缓慢地抬起了右手，碰到了她的下巴处，能明显感受到她的身体的颤栗，温以珩的眸光深了些，但没有停下动作，食指轻轻地刮擦着创可贴的边缘，直至其微微翘起，他才捏着那仅有的布料缓慢撕下，露出那狰狞的紫斑。
大约是创可贴已经贴了好几个小时了，本来就有脱落的迹象，撕下来倒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沈晚意全程大气都不敢出，屏气凝神的，她想着要闭眼，但那种紧张感迫使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给她的感觉和那晚的不一样，这才导致了她只是警惕着，紧张着，却没想过要反抗。
温以珩没说话，沈晚意也没想把那事重提。
他把那块创可贴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在移动的小桌子上拿起了那块浸着酒精的棉花，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了一下，酒精便从棉花里溢了出来。
动作很赏心悦目，但沈晚意无心欣赏，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密闭的空间，她试探着说：“温医生，你不必这样，那晚你可能喝酒了，脑袋不太清晰，我不怪你，所以我自己给自己消毒搽药就行。”
“喝酒”只是沈晚意的托词罢了，那晚她很清楚地认识到温以珩的认真，他全身都没有一丝酒气，清醒得很。既然温医生想到要帮她涂药了，那就是承认那晚是他干的好事，但两人在一个地方共事，不可避免是要接触的，一直这样装聋哑也不行，既然温医生比她高那么多级，好面子也是常有的事，她做小的，体谅一下便行，趁着这个机会便把梯子给他递了，让他顺着下来，两人之后也好相处。
偏偏温以珩似乎不买账，沈晚意看着他那副不理不睬，专注干自己的事的嘴脸就来气，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温以珩捏着那块棉花轻轻地按在沈晚意的下巴上，清清凉凉的，有些地方毛细血管破裂得厉害还有一丝刺激的疼。
“嘶。”她又不由地咬紧了牙关，眉头皱起。
“是会有一点疼，你忍一下，还有那晚实在抱歉。”温以珩目光还停留在她的下巴上，像是在研究她的皮肤怎么捏一下就瘀痕了，相当细腻，说出的话却让沈晚意震惊了。
她以为他不会重提，但他居然主动说开了，她用舌头舔了舔上颚，考虑要不要问他，最后她还是选择问了出来：“你为什么那么做？”
或许是她的眸光过于灼热，温以珩居然感到了一丝不自在，他皱了皱眉，有些东西既然已经瞒了挺久的，便不需要再让它重见天日，他默然地回道：“无可奉告，但弄伤了你，我很抱歉。”
沈晚意听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但那晚他那么用力的捏她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下巴的瘀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温以珩拿出了那支活血化瘀的药膏，拧开了瓶盖，撕掉了头部的铝箔纸，挤了一点在拇指上，药膏是透明的，散发着点薄荷的香气，一点也不难闻，比那铁打油好多了。
他轻轻地涂在那瘀痕处，拇指轻轻地揉着，沈晚意觉得甚是舒服，还有点旖旎的遍想，她想不到的是这双手狠起来会那样肆无忌惮，柔起来便像现在这样润物无声，简直是两个极端。
瘀痕的处理很快就完成了，沈晚意到最后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个药膏你一天涂两次，三天就化瘀了。”温以珩在沈晚意面前甩了甩药膏，然后把它放到了她的手心上，“现在你可以回到住院部继续上班了。”
后面说的话有点无情，沈晚意也没想太多，公事公办罢了，她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深深地望了已经坐在电脑前打字的温以珩一眼，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吞了下去，什么都没问出来，她知道这个人有个秘密，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等沈晚意走后，温以珩停下了装作按键盘的手，他看着门的方向若有所思，他有预感，有些事情快瞒不住了。
沈晚意逃命般地回到了住院部。
翁明就坐在凳子上，见到从门口进来的人儿，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她的下巴处，他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她，然后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差不多要触上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失礼了，不由问道：“你的下巴怎么回事？”
沈晚意摸了一把下巴，从温以珩那边走得匆忙，她一路上居然忘戴口罩了，现在被翁明指了出来才意识到，她一把从裤袋里掏出了口罩往脸上一戴，那瘀痕瞬间就消失在翁明的视线里，“没事，就是刚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已经上了药膏，很快就好了。”
她怕翁明还纠结这个话题，拿出了裤袋里的药膏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是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些，你不是说脸是女孩子的第二条命吗？你看你伤成什么样了？”翁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气了，或许是她避开他的话题的时候，或许是她不让他接近的时候，他们始终是隔着一层纱布的距离。
“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沈晚意见翁明脸色不太好，立刻就乖顺了，这个师兄的大腿她还是要抱一下的，毕竟翁明很舍得教她专业技能，每个病例的注意事项都是倾囊相授的，一点也不保留，不像她之前实习的医院，她就问个很简单的问题，除了让她查书还是查书，等她查完了再问那儿的医生，发现医生说的跟书上说的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她就想着以后工作了一定要找一家靠谱的医院，景和就很适合。
翁明见沈晚意开始卖乖，责备的话也说不下去，“昨天重症病例都出院了，今天要处理的病例并不复杂，下午的用药你去药房配一下吧。”
已经照顾了几天病例的沈晚意当然愿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翁明之前不知她会些什么，完全不敢把这事交给她，就怕配错药了，那可是严重的医疗事故，作为猫住院部的负责人，他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他可不像宋淼。
“嗯。”沈晚意立刻答应，不带犹豫的。
“可别配错药了，一条一条对着配，仔细一些。”
沈晚意拿着篮子出去的时候，翁明还不忘提醒。
“行，我肯定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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