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裸背
深兰总部最不修边幅的男女也开始重视外表,公司气氛焕然一新,青年人朝气蓬勃。以上全是新入职的郑特助的功劳。
郑特助走到哪里都被惊为天人,混血儿独有的灰蓝色眼眸自带深情特效,随便瞧谁一眼都能令之捧心;更遑论那一头柔软飘逸的浅棕色卷发,精心打理过后在耳后自成一抹曼妙弧度,配合唇边时而灿烂时而浅淡的笑容,见者无不目眩神迷。
……何赏很有危机意识地联系皮肤护理。身为总裁秘书,绝不能轻易认输。
有些人,有家世有美貌的,为什么非要拼实力呢,何赏叹气。要是个花瓶多好。
郑隽一进入九层,便看到何赏那张兴致不高的脸。
“何秘书。”他擎着一小束香槟玫瑰走过去,斜倚在墙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舒总在吗?”
何赏小幅度地摇摇头,扯着笑脸说:“舒总今天不过来。”
“哦,那好可惜啊。”郑隽修长的手指在花瓣上轻轻一弹,何赏闻到一股来自他腕间的幽香,不是男人惯用的冷杉、松木、薄荷之类,而是实实在在又甜又浓的香气,比她身上的女用香水还甜蜜。
凑近了看,郑隽的脸蛋像剥了壳的水煮蛋,莹亮通透零毛孔,垂耳卷发若是挡住喉结,也的确是一副男女莫辨的绝世好相貌,这样浓烈的香水用在他身上,不仅并不违和,甚至颇为相得益彰。
他将玫瑰随手插在脚边的纸篓里,丢垃圾似的,“舒总如果回来,记得及时通知我,我有非常重要的工作和他汇报。”
“好的。”何赏假笑应下。
离开九层,郑隽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他几乎面无表情地回到办公室,十分理所当然地拨通舒晚风的电话。
“舒总,翘班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昨天没敲定的投资方案还等您签字。”
将车停在财大西门前的柳树下,舒晚风正提着保温桶朝校内去,闻言,语气平平地回道:“我并不看好他们提出的新能源项目的前景,没有继续跟进的必要,你看着处理。”
郑隽反问:“所以您今天确定不过来了?”
“郑特助。”舒晚风脚步一顿,微皱眉头,“我的私人行程并不需要向你汇报,并且我必须提醒你,未经允许,你不该像昨晚那样私自接通我的个人来电。”
“可笑,夏天是吧,真会背后打小报告。”郑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再次声明,我没有故意接你电话,是你自己去洗手间忘记拿手机。不就身体不舒服嘛,还故意打电话过来叫你工作分心,小孩子的把戏而已,亏得你也信,舒总,你最好能公私分明。”
舒晚风不悦,提醒他:“郑隽,在背后说人长短的不是夏天,是你。”
“……”突然被怼一句,郑隽不由尴尬地转移话题,“我今天订了香槟玫瑰,想放你办公室的,你不在,我给扔了。”
舒晚风向来没有和下属聊私人生活的癖好,直接挂断电话,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夏天。
可能觉得闷,夏天在阳台上透了几秒钟的气,期间迷迷糊糊地往下张望,估计眼睛都没睁开,自然没有看到立在花架旁的舒晚风。
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眼,但舒晚风看出他的确很不舒服,走路一摇一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宿管阿姨见舒晚风一个英俊男人堵在男生宿舍楼前,警觉而高声地问他做什么的。舒晚风走到传达室前,掏出身份证,“我来看我弟弟,国贸一班的夏天,住在511。”
“那小伙子啊!”阿姨眉弯眼笑,突然态度大好,“你弟弟人可不错,上回校领导突击检查,我被分配扫十层楼的楼道,别的学生都装看不见,就他一个过来帮忙。我问他为啥这么好心,他说大一那年出去兼职回来晚了,是我给他开的门。多好的孩子啊,这么点事儿记了四年,善良、实诚!我要有闺女就好了!”
从别人口中听到和夏天有关的事也是一种享受,舒晚风噙着笑,半分不耐烦都没有。
只是一看他身份证,对方眉头一皱,不大确信地问:“怎么姓舒啊,你俩不是亲兄弟啊。”
“表兄弟。”舒晚风张嘴就来。
阿姨不敢轻易放人,非要打511的宿舍电话确认,舒晚风本意不愿意惊动夏天,却也没办法凭着一张嘴证实自己的确和他认识。
阿姨耐心地解释说:“别怪我多心,去年我同事放进来一个学生家长,结果是个不穿内衣的变态,好多孩子都被吓到了,你瞧着不像,但我也不敢打包票不是?”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变态,舒晚风只得点头,“您打吧。”
阿姨拨通电话,说有夏天的访客,那头不知回了什么,阿姨终于不再盘问,放舒晚风上楼去了。
正是早上第一节课的时间,电梯上下频繁,舒晚风挤不上去,干脆爬楼梯到五楼。他没来过夏天宿舍,在国外读书时也是住在学校附近的家里,后来伊兰去世,他便搬出去租住公寓,可以说对国内外宿舍的格局都不太了解。在结构复杂的楼道里来回转了好几圈,中间又问了两遍路,这才好不容易找到511。
楼道昏暗,通风不佳、人口密集,空气中沉淀着一股难闻气味,是舒晚风最不喜欢的环境。
但他心情还算不错。
夏天就站在宿舍门口等他,只穿了白色工字背心和天蓝色短裤,裸露的四肢在昏暗的楼道里泛着奶白色的光。他头发胡乱翘着,眸子倒是亮得出奇,正满眼惊讶地瞧着这位不速之客。
“路有些不好找。”舒晚风立到他跟前,拿手背蹭他的额头,感觉微烫,二话不说推人进去。
林耀正要出门,见舒晚风来了,大咧咧地笑着说:“早啊学长,夏天就托付给你啦,我尽量晚点儿回来,让您二位多多享受二人世界!”
“那真是谢谢您了。”舒晚风顺着他的话开玩笑,夏天嫌弃地瞪林耀一眼,林耀便赶紧拎着包溜了。
“做了什么啊?”夏天看到舒晚风手里的保温桶,不用吩咐,已经坐到书桌前乖乖地等饭吃。
舒晚风打开保温桶,氤氲热气缓缓升起,连带他的声音也染了股烟火气的潮热,“没敢做太荤腥的,皮蛋瘦肉粥和西葫芦炒鸡蛋。”
“看上去不错。”夏天接过勺子喝粥,喝了两口才想起来问,“这么早就过来,你吃了吗?”
“吃得特别丰盛,豆腐脑油条小笼包,比这好多了。”舒晚风故意逗他,夏天撇嘴,果然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那么香了。
舒晚风再次不放心地探他额头的温度,“怎么突然闹肠胃?”
“谁知道呢。”夏天状似不经意地嘀咕,“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猝不及防,舒晚风心头中了一箭。
难道是他昨天做的午饭有问题?不应该啊。他查过,饭菜放在保温桶里不超过两个小时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为了新鲜,都是现做,前后不过一个小时。难道是保温桶本身不干净?
看他自责又不解,夏天噗嗤一乐,泛着病气的面孔透出几分生动的狡黠,“逗你呢,应该是鸭货不干净,你吃了没闹肚子吧。”
刘叔如果在场,准得狂吃一吨鸭货以证清白。
舒晚风这才安心,回说:“没事儿。”说完起了身,在小小的宿舍里转两圈,发觉夏天住在上铺,便手欠地捏了捏他的熊猫抱枕。
饭菜有些烫嘴,没吃两口就开始出汗,夏天去够空调的遥控器,舒晚风先一步拿到,帮忙调到25度就停下,怕他二次着凉。
“天气彻底热起来了。”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夏天胃口欠佳,他停住筷子,顺带抹了把汗,扭头望着窗外的灿烂天光说,“快盛夏了吧。”
舒晚风点头,递过一杯早倒好的温水,“我买了些药,不知道对不对症。”
“昨天去医院开药了。”打开抽屉,夏天拿出两三种不同的肠胃药,熟练地搭配着,“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生病啊,是林耀告诉你的吧。”
“是我打不通你电话问的他。”想起昨晚手足无措的自己,舒晚风自觉赧然,“还给你领导打了电话,被笑话了好半天。”
向丝丝敢笑话舒晚风?怕是嫌创业之路太顺。傻子都知道他在满嘴胡说博同情。
夏天是个实心眼儿,着了他的道,愧疚地说:“是我不好,让你着急了。”
“没事,我也有错。”舒晚风解释,“昨晚在外面和人谈项目,中途去洗手间忘记拿手机,郑特助接了我的私人电话,我已经批评他了。”
“哦。”夏天一边数药丸的数量,一边问:“郑特助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新入职的员工。”舒晚风打开用药说明书细看,怕他吃错,“你如果想见,哪天一起吃个饭。”
“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人。”没说想见或不想见,夏天反而好奇地问:“郑特助帅吗?”
似乎在回忆郑隽的长相,舒晚风语气微顿,“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好苦。
咽下嘴里的药,夏天苦得直皱眉。他再次喝一口温水,像是只不过顺着话题往下聊,毫无多余的心思,“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盯着他皱成包子的脸,舒晚风出神地笑了,“口不择言”地列举标准,“单纯,可爱,有话聊,和我从小认识。”
不就是那个初恋?夏天捏着药盒腹诽。
难堪,又是被鬼初恋气死的一天。
“太笼统了吧,这样的女生海了去了。”堵着气回答完,夏天起身去卫生间换衣服。
不料舒晚风一把将他拽回来,眼神中闪烁暧昧不明的笑意,“我可没说一定是女生。”
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夏天直冒汗,脸忽然就红透,暗藏心中的各种冲动左突右奔,都想冒头凑热闹。
下一秒,舒晚风蹭了蹭他腕子上的薄汗,松了手,“去擦擦吧。”
什么意思,究竟什么意思啊……失魂落魄地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却不洗脸,夏天呆愣愣地掰着手指头数。
单纯、可爱、和他有话聊、从小相识,不一定就是女生的人——这样的人,还有别人吗?
猛地一头扎进冷水里,夏天试图让过热的大脑清醒些。
这人一定是在开玩笑,一定是的,他是惯犯。
又猛地从冷水里抬起头来,急促地喘气,像是要把所有暧昧猜测都排出体外。
水珠甩到镜子上,缓慢地滑向镜面边缘,欲坠不坠。如同舒晚风这段时间来对他的言语和抚摸,那样暧昧而危险。
“夏天?”舒晚风听到声响,以为他不舒服,不等回答便推门而入。
他惊讶地看着满头满脸全是水的人,“有这么热吗?”
“屋子里太闷。”急迫地解释一句,夏天拿起水盆重新接温水。他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背对着舒晚风脱下背心,露出白皙且带着潮气的后背,默了默说:“晚风哥,帮我擦擦后面,我够不到。”
舒晚风握着门把的手一紧,可能犹豫过,但时间不超过一秒。
他顺从地接过毛巾。
狭小的卫生间里满是水汽,潮湿而黏腻的感觉并不美妙,但恰如某种粘合剂,让他们忍不住靠彼此更近些。
夏天是清瘦的体型,后背的肩胛骨线条美妙,不用故意展现便足够引人目光。舒晚风见过很多次,却每每都被蛊惑,忍不住要碰一碰,甚至多少次于梦中妄想在上面留下一串红痕。
毛巾柔软,绝对不伤皮肤,但夏天仿佛置身火海。后背火烧火燎的疼。舒晚风擦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被烫出水泡,他甚至能感觉到毛孔在艰难地喘息。
太慢了。夏天抱怨舒晚风的手速。再慢些的话,他脊骨上的的汗要流到腰窝了。
像是回应他的抱怨,下一秒,毛巾轻柔地覆盖在他的腰窝上。那深陷的弧度向来只藏在衣衫下,如今暴露在空气里,害羞似的抖了抖。
第不知多少次,舒晚风被突然炸毛的夏天推到门外。
他不无遗憾地坐回书桌前,捻着指尖残留的水汽,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回味方才的触感。
许久之后,夏天绷着脸走出洗手间。一场擦洗似乎耗掉他所有精力,困倦地垂着眼,不去过度在意舒晚风若有若无的目光,他打算爬上床去补觉。
舒晚风有时候很弄不懂夏天的心路历程。但他惯于保持安静。夏天睡着后,他在夏天的书架上浏览一番,想找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书架上旧得斑驳的小盒子吸引了他的视线。略过一本本经济学专业书籍,鬼使神差地,舒晚风抬手抽出盒子,并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会制止自己这番愚蠢的举动。
盒子里躺着一枚精心保存的玫瑰花标本。虽然时过境迁,但舒晚风能够判断得出,这就是当年那些被摔碎的玫瑰花中仅存的一朵,也是夏天背着他送给江郁郁的那朵。
标本右下角写着花体英文:frommylove。
mylove——夏天胯上的文身——江郁郁——小屁孩儿们的无聊爱情。
但舒晚风开始烦躁,一如九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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