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萌新
全国都在放五一假期，宿舍楼里只有不到半数的学生留下来，夏天是其中一员。
自从周日跟家里闹了不愉快，他已经三天没和家里有过任何联系，夏月刚才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家，他直接推脱说要准备实习材料。
林耀不在，回家相亲去了，他考上了家里的公务员，估计这回和姑娘看对眼，不到年底就会订婚结婚，夏天心想实习挺好，至少把份子钱攒出来。
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任宣元约他一起去看房子。他们两个签下的公司相距不远，约定毕业后合租一室一厅。
这晚洗漱过后，夏天躺在床上，想早些睡，又辗转反侧。
他闭着眼，想起了许多事。
比如夏一般生意失败后的全家崩溃，比如初三那年他第一次去饭店刷盘子赚钱，再比如高考当天因为没钱订酒店，就在考场外的树荫下坐了两个小时……离开舒家不到一年，他就吃尽了苦。仔细算起来，他的好日子都是舒家给他的，好像一离开舒家，他转身就成了半夜十二点后的灰姑娘，丢了水晶鞋，没了华丽的礼服，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本来的人生轨迹上。
这话其实也不对，他虽然寄养在舒家，但夏一般有按月打钱，不是白让人家帮忙养儿子。
可对于小孩子来说，钱向来是无足轻重的，那时候的夏天更想要父母的陪伴与关爱，但夏一般和郑香没能给他。等他需要用钱的时候，夏一般和郑香又事业失败，不仅没有多余的钱给他，还得他反哺家里。
夏天不愿意在养父母和亲生父母之间衡量出个高低来，但是夏一般的那些话，像一根钉子扎进了他的骨肉，让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自以为的那么高大、无私，对于受过的那些委屈和痛苦，他也是有怨恨的，只是责任在肩，由不得他叽叽歪歪。
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夏天迷迷糊糊翻个身，决定不想了。
第二天，任宣元拖拖拉拉不起床，两人和房产中介会和时已是十一点，中介小姐姐没在电话里问清楚，以为看房的是一个人，只骑了一辆电动车出门，这会儿对他们两个大男人为难地说：“不然你们骑我的车先过去吧，我走着很快就到。”
任宣元坚决反对：“你不跟着，我们准得迷路，你在前头骑慢点儿，我们俩在后头溜达得了。”
夏天没有意见，小姐姐穿着高跟鞋也实在不想步行，于是三个人就这样一前两后地挪到了目标小区。
中午暑气正盛，微胖的任宣元同学热得大汗淋漓，夏天跑去小卖部买了三根冰棍，三个人没急着上楼看房，先蹲在树荫下把冰棍啃完了。
“生活可真不是个东西。”任宣元抹一把汗水，感慨万分，“我已经感受到社会的毒打了，还是住宿舍好，省钱又省力。”
中介小姐姐两小时后还有新客户，吃完冰棍就领他们上楼看房。
门一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小姐姐惊慌失措地去开窗户，无奈地解释道：“天气热，上一家租户估计忘了开窗通风，房子还是不错的，你们别怕，先进来看看。”
味道是厨房里没来得及扔的垃圾散发出来的，夏天和任宣元忍住呕吐的冲动，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小姐姐也不好意思给他们介绍这么不靠谱的房源，赶紧关门说去下一家。
第二家倒是没有臭味，但木地板年久失修，踩上去能把鞋底扎破，洗手间的洗手池和马桶都有豁口子，离报废只有一步之遥。
第三家比前两个看上去好些。任宣元看累了，和夏天使眼色，意思是定下了，结果夏天从厨房的灶台后面扫出一堆蟑螂尸体。
小姐姐无奈地说：“小区太老了，除了便宜没有别的优点，如果你们可以接受房租上调五百块，马路对面有条件更好的小区。”
夏天和任宣元看了这么半天，实在没有别的出路，也只好认了人均多花二百五的事实。
对面小区是回迁房，房子新是新，但配套还没上齐，住户以老年人和学龄前儿童为主，夹杂着操各种外地口音的租户。如果是女孩子租房，中介一般不会推荐这种小区，但他们两个大男人也就无所谓了。
小姐姐热情地介绍：“这套一室一厅面积足有七十平米，客厅占了四十平，格局不太合理，但是你们可以在客厅隔出一间卧室来，当作小两居用。厨房也特别宽敞，做饭方便，煤气、水、电都是民用价格，你们如果不怎么开火，一个月一百块足够了，我真的推荐你们定下来，上午有小两口也看过这套，如果不赶紧下手，分分钟就被人抢了。”
任宣元撞夏天的胳膊，小声说：“就这个吧，我胖，不想缩在小屋子里，搬进来后我住客厅，你住卧室，我一千七，你一千三，公平又合理，兼具情与义，怎么样？”
夏天皱眉：“还是均摊吧，你没必要多掏四百，我白日也会用客厅，不可能一直在屋子里憋着不出门。”
“成成成！”任宣元知道他对于钱财比较敏感，赶紧答应下来，问那小姐姐：“我们六月底才毕业，能先交定金吗？”
小姐姐有些为难：“那对小夫妻这个月十五号就能入住，如果他们也看上这套，按照公司的规定，我不能因为给你们留房子反而不租给别人。”
任宣元抬手作揖：“哎呀，您帮帮忙嘛，小姐姐人美心善，咱们又都是才毕业的学生，不要互相伤害啊。”
小姑娘又看向夏天。
任宣元给夏天使眼色，夏天只好笑着说：“是我们为难你了，我知道你们都是靠提成拿工资，不过就算我们现在签约，你也只能拿一小部分提成吧。这样，如果能帮我们留下这套房子，我们就不通过公司，把中介费直接给你，咱们互利互惠，就当交个朋友好吗？”
小姑娘也有心眼，“你们不会偷偷找房主吧，之前就有很多人看过房子却不签约，转头就去找房主私聊，那我今天不就白辛苦了？”
这小姑娘也是心直口快。
夏天只好给她个定心丸：“不会的，我们先给你五百块钱定金，咱们双方以私人名义签一份保证书，真正和房主签约也要通过你来联系，这回放心了吗？”
“好！”小姑娘立刻掏出纸和笔，抬笔就写，熟练程度让人吃惊。
夏天这才看出她之前的经验不足都是装的。
对方嘿嘿地乐，“我叫赵兮，你叫夏天是吧，来，签字画押，交个朋友。”
夏天和任宣元各自看了一遍保证书的内容，签了字。
赵兮接过五百块钱，跟他们侃侃而谈：“说实话，这工作做着特别没意思，底薪只有三千不说，还要被公司层层克扣，到手根本不多。我预计七月底跳槽，走前想着捞一笔，所以……你们懂的。这家房主手里有十套回迁房，一半都是我租出去的，这套也是唯一的一室一厅，咱们三个有缘，放心，我绝对不会坑你们的。”
任宣元牙疼地看着她：“厉害啊，临走前坑公司一笔，是条汉子。”
“何止一笔啊。”夏天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公司内部应该有人罩着你吧，一般人轻易不敢这么干。”
赵兮得意地挑挑眉。
回去的路上，任宣元有些想反悔，觉得赵兮这姑娘贼精贼精，怕她卷着五百块钱跑路。
夏天也不是没有这个顾虑，但他搜了附近的房价，心里早算了笔账，给任宣元分析道：“离毕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房主会因为几百块定金而白白把房子空两个月不租，咱们这时候去看房本来时间就不合适。但是如果拖到六月中旬再去找房子，赶上毕业季，房租肯定水涨船高，房源也会紧张，你也看到了，条件好的房子可遇不可求，错过了这套，你和我只能花更高的价钱去租有老鼠蟑螂的老破小。”
“是这个理儿。”任宣元表示认命且无奈，“咱们既然不想多掏两个月房租，也就只能赌一把了，希望这个赵兮靠谱，别让咱俩真成为人均二百五。”
夏天觉得赵兮应该不至于，他把她的身份证复印件都要来了。
当晚向外公司的人力给夏天打电话，再次和他确定明天是否能够按时入职，提醒他带好各项材料，夏天满口答应，人力满意地挂了电话。
财大位于老城区，偏东北，向外公司在西南角，正好连成对角线，坐公交要一个半小时，每天早上九点上班，不考虑堵车因素也要七点半从学校出发，夏天开始了早睡早起的规律生活。
向外虽然是小公司，但也进入了c轮融资，上百名员工，占据三层办公楼，规模还算可观。
夏天一个小实习生入职本来并不能引人注意，但他实在鹤立鸡群，入职当天就被周围的哥哥姐姐调戏个遍，甚至还有人专门从一楼和三楼跑过来，就为看看传说中的小鲜肉。
在正式毕业前，夏天不能接触公司的具体业务，这一个月都要和单证员了解各种单据和证件，掌握基本的工作节奏，最好练成熟手。
单证主管李清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士，看上去便知老实持重，和夏天见面时没有像别人一样大呼小叫，平和地将他介绍给组内的十名老员工，并指定一位吴康先生带他熟悉具体业务。
吴康比夏天整整大一轮，身材有些走样，身高不足一米七，却非要揽夏天的肩膀称兄道弟，夏天好歹一米八的个头，只能侧着肩膀降低身高，以免对方尴尬。
公司人多，工位十分有限，吴康将一张废弃的电脑桌收拾出来，丢给夏天一块抹布，让他自己擦桌椅。
夏天迈着大长腿，穿过整片办公区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洗抹布，中间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还有人偷偷拍照，发在工作群里竞相传阅。
人力经理刚才领着他转了一圈，夏天大致知道二楼主要有单证、人力、跟单三个部门，零星分布着几个外贸助理，算是人员成分最复杂的楼层。他少说话多干活，不出半天，各个工作群便统一把他的代号定义为“高冷的夏天”了。
吴康乐得肚腩颤抖，给他看一个小群里的聊天记录，无外乎是许多女同事围绕他的脸蛋和身材展开的各种联想和评价，夏天看了，只能笑笑。
中午公司统一订饭，夏天随大流拿了盒饭，坐在工位上吃，边吃边仔细研究单据上的各种数据，结合所学知识分析公司各项业务的行情。吴康看他认认真真，端着盒饭凑过来说：“年轻人要劳逸结合，你早晚会发现，工作的真谛就是摸鱼。”
夏天又是笑笑，吴康发觉他是真的不爱说话，忍不住言传身教：“你得能说会道才行，跟我一样和大家打成一片，这才半天别人就说你高冷了，以后谁还敢理你？”
“我比较慢热，不是高冷。”夏天吃完了，拿起吴康的盒饭说：“我帮你扔了吧。”
吴康看孺子可教，顺便把水杯也递过去：“再帮我冲杯咖啡，谢了。”
夏天一手拎饭盒，一手端水杯，中途遇到几个眼熟的组员，笑着打了招呼。他先去楼梯间扔垃圾，再去茶水间泡咖啡，等终于站到咖啡机旁，脸上的笑容已了无踪迹。
第一天上班并不累，但复杂的人际关系令他感到应付不来。
他希望能早点儿离开二楼去一楼，那里是外销员和采购员的天地，大家的目标只有疯狂签单赚钱，虽然也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但好过困在小小的工位里听一个失败的中年男人指点江山。
在工作和学习上，夏天从不否认，他的慕强心理非常严重，即便是刷盘子，对方只要盘子刷得比他好，他也愿意和对方学习，但这个吴康显然就是职场混子，说白了，他看不上这号人。
咖啡接满了，夏天给身后的人让地方，对方是人力部门新入职的一个小姑娘，好像是叫陈菲，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陈菲也不见外，拍了拍夏天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晚上一起聚餐吧，好多美女哦，你也可以带朋友一起来。”
夏天正在想怎么合理拒绝，手机忽然响了，他说了声抱歉，端着咖啡，边接手机边回到工位上，吴康看他在听电话，接过咖啡，挤眉弄眼地问：“女朋友吗？”
夏天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深了，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嗯，是今天入职，你吃午饭了吗？我才吃过。”
海城一家酒店顶楼的宴会厅里，舒晚风躲开推杯换盏的人群，勾着唇角回道：“吃过了，第一天入职还习惯吗？”
“还好，同事们都很和气。”夏天走到无人的楼梯间里，轻轻跺了跺脚，唤醒了楼道里的感应灯，低声问：“晚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舒晚风说：“还要一周，这边有两场重要的行业会议，可以积累人脉，不然我也不会亲自过来。”
夏天沉默两秒，忽然丧气地抱怨：“晚风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啊，你不知道，我上午看了半天单据，按件计酬的那种。”
舒晚风走到一处更加安静的角落，空间感使得他的声音更显沉着，有着安稳人心的作用：“不要急，你才二十三岁，相比于那些连人生方向都模棱两可的人，你至少已经踏上了自己想走的路，这已然是一种成功。想想你十八岁的时候，会预料到自己能站在今天的位置上吗？”
夏天认真地想了想，笑出了声：“我那时候以为自己连高考都不能参加，就算考上大学也没钱坚持到毕业。”
“可你已经顺利毕业了，不是吗？”舒晚风的声音里多了温柔笑意，“一步步来吧，虽然我错过了你的很多次成长，但是我相信你有能力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
如此直白的肯定，让夏天忽然很不好意思，好半天才说：“那我万一失败了呢？”
舒晚风站在落地窗前，脚下是车水马龙的喧嚣闹市，他俯瞰着人群，肯定地说：“有我在，不会的。”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实实在在被偏爱的感觉。
这句话的温度似乎能透过听筒传过来，烫得夏天耳朵都红了。
舒晚风那边有人过来敬酒，夏天听到声音，借机说：“你忙吧，我也去工作了。”
舒晚风挂了电话，夏天立在楼梯间里，才发现灯早灭了，黑洞洞的楼道里只有他自己。
但他没工夫害怕。他的脑子、心脏都被舒晚风刚才的话占满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飘在云里，又像溺在水中，明知道托着他的净是些空中楼阁，但他就是会沉浸其中，感到安心和舒适。
可他都二十三了，经历了家里的变故，也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怎么就能因为两句好听的空话这么开心满足？
钟凛夸过他，酒吧的李哥也夸过他……夏天恍惚地确认了一点，似乎是因为，夸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舒晚风。
他感到些许焦躁，这样的认知让他害怕，他太久没有依赖过别人了。很显然，舒晚风才回来没多久，他就又像从前一样依赖上了人家。
可是，这种感觉和他小时候对舒晚风的那种黏糊，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他那时候不会因为舒晚风对他好而这么……夏天想了许久，只想出两个字。
心动。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他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好几下——像是触及到了某种禁区，神秘又刺激。
独属于长大后的夏天，是他和舒晚风之间全新的羁绊。
但是，晚风哥身上的羁绊应该很多吧。他想起舒晚风提过的那些对他百般追求的男男女女，还有那个令舒晚风求而不得的初恋。
一想到对方那么小的一颗心脏里挤挤挨挨住了这么多人，夏天心口闷闷的。
他不是小孩子，能够意识到这是一种独占欲，也知道这样很不对。
舒晚风只是他哥，他有自己的人际关系，朋友、亲人、爱人……毫无血缘的半路兄弟还想霸着人家一辈子不成？
午休时间即将告罄，夏天拍拍头，努力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他一股脑将所有混乱归结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都怪当初两个人分别得太突然，不然他才不会这样患得患失。
到了下班时间，陈菲特意过来邀请夏天参加聚餐。吴康家里有老婆孩子，本来是急着走的，一听有人请客吃饭，忽然来了兴致，家也不回了，非要夏天答应，说也想跟着去喝一杯。
夏天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小姑娘们身后。
等坐到饭店的包间里，陈菲开玩笑地问：“夏天你怎么都不笑的，话也不多，大帅哥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玩儿啊？”
“没有，我比你们还普通。”夏天尴尬地喝着温水，嗓子有些干。
吴康身为在场唯二的男性，哈哈笑着说：“咱们夏天其实爱笑，只是不和你们笑得了。今天中午我亲眼见着的，他接了女朋友的电话，哎呦那叫个浓情蜜意啊。”
“啊？你有对象啊！”陈菲大失所望，捅咕身边的小女生，“果然帅哥是不会被剩下来的。”
夏天本想解释，但估计一解释反而会有更多麻烦，干脆就默认了。只是他没想到，接下来会有人喋喋不休地问他关于女朋友的话题。
“你女朋友多高啊，有我们萌萌可爱吗？”
夏天没别的可代入的，只好想了想舒晚风，瞎掰说：“比我高，比我好看，有他在的地方，别人根本看不到我。”
卧槽，这是超模吧……一号女生彻底死心。
“那你女朋友这么美，应该很多人追吧，你不担心她出轨吗？”
夏天又想了想舒晚风的性格，肯定地说：“不会的，他看着温和，其实挺不好接触的。”
好看还高冷……二号女生忍痛撤退。
“那她这种性格，会处理人际关系吗？找到工作了吗？”
夏天这回特别有底气：“他在公司里职位不低，不用处理人际关系。”
三号女生还没来得及捂心口，吴康忽然发出一声嗤笑，拍着夏天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果然啊，帅哥和富婆，标配。”
他对着一众女生奉劝：“你们彻底死心吧，还是找个我这样老实本分的男人靠谱儿，我家里有个弟弟，跟我条件差不多，要不要介绍给你们？”
女生们连说不用，吴康脸色难堪起来，夏天心说这是什么狗屁无妄之灾。
气氛尴尬，几个女生没吃两口就找借口离开了，吴康身为老员工，一点儿照顾后辈的自觉都没有，吃完就溜号，夏天只好做了冤大头。
外面下着小雨，萌新冤大头在雨里等公交，忽然有些茫然。
他看着街上的男男女女，忽然质疑起自己谎称有女友的决定是否正确。
林耀已经回老家谈婚论嫁了，很快，他身边的朋友都会建立小家庭，包括舒晚风也必然会和别人结婚生子……毕业象征着另一人生阶段的开始，按照传统，他是不是也该试着开始一段感情，再顺便思考一下以后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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