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
佳人脸色阴沉、冷冷注视着在暗夜中闪烁着似有似无寒光的傀儡丝。
傀儡术,也是江湖中外十八般武艺,在众人眼里是一门非常厉害的“邪门歪道”,习此术者,称作傀儡师。
大多数傀儡师生在凡尘,是以内力灌注、杀人越货,亦或者是玄修界那些天生灵力低微无法步入修行的门外汉,武器为可吹毛断发的金属丝,雅号傀儡丝。
但今日明目张胆潜入白云间的袭击者与以往不一样,对方有着不弱的灵息傍身。
敢在白云间境地内袭击其仙首,等同于在往整个仙门所有人的脸上扇巴掌,此人勇气可嘉。
慕南卿知晓傀儡师擅长偷袭,更是明白来者技艺出神入化,普天之下无想杀之人,只因仇人皆死光了全家。
肉眼不可见的细傀儡丝注入灵力,只需轻轻动动手指,足以将现在她就地解尸,甚至能够消磨她的神智为他所用。
傀儡术修习到这般地步,放眼整个天下也就这么一个人——出身高贵、灵力优秀,却偏生喜爱剑走偏锋、与众不同的明月城之主虞磬城麾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高手,玄修界人称“催命鬼”的叶东青。
此人向来以“三日不灭门、欲断魂”自诩,这些年来因为忌讳而想除掉他的修者多不胜数,随随便便便能集结成一个小型宗门。
可他能力极强,沾边灭门片甲不留,又行踪诡异飘忽不定,暂时无人能够得手罢了。
叶东青名号仅次于往引城赌场的东家“墨仙”,功力深不可测,而且是个一向无拘无束、杀人如麻的疯子,麾下聚集了一大批傀儡师为之驱使。
他向来不服从任何人管束,包括明月城之主虞磬城,行事一举一动,皆由着性子来。
只要他高兴,哪怕是一方仙首的脑袋他也要得,无论出现在何处,都势必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兴许是仙门遭殃、也可能是百姓涂炭。
他惯于找强者选为“猎物”,并且最爱在猎物最为得意的时刻杀人诛心,享受猎物从天堂落到地狱的过程,由此让扭曲的内心获得热血沸腾之感。
这样的人天生反骨不服管教,不易收录,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因为一时好玩儿要了主子的命,因此纵使他实力过硬,除了虞磬城这个不会死掉的,也没有第二个人愿意跟他共事。
早年慕南卿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因此被其盯上、如影相随地纠缠。
毫无质疑,叶东青确确实实是个少见的疯子,并且还知晓她的过去。
——这家伙事到如今还不肯放弃,也当真执着。
“别来无恙。”低沉地语气毫无预兆附耳,呼出的气息是冷丝丝的,就吹在慕南卿的耳畔,“我是该叫你琴仙前辈还是盟主?”
一语毕,叶东青影飘忽不定,坏心眼地又在她后颈处吹了一口凉丝丝的气,双手搭在了慕南卿的肩上,重重按下。
慕南卿近段时日本就使不出灵息来,对万事皆秉持着警惕的本能。
这么一瞬间,好似被魑魅魍魉包围,心底深处蹿起恶寒,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都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毛骨肃然,仿佛周身血液都被在一念间冻结,这是生而为人对危险事物的本能紧张和忌惮。
但她并未将情绪表露出来,吞了下口水气定神闲笑道:“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直接唤我本名儿。”
慕南卿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提醒道:“不叫慕清离,叫慕南卿——你还记得吗?”
“多时未见,小娃娃你竟然有孕了。”叶东青并未理会他,依旧自顾自趴在她耳边呢喃细语道,“你殿中那个相貌极其好看的男人,可是你的夫君?”
“与君何干?”慕南卿被问得笑了笑,露出一对奶白的小尖齿,“本尊身为玄修盟之主,嫁与谁难道还要上奏于你?”
“怎么不用跟我商量?我喜欢你。”叶东青丝毫不为之所动、听不进慕南卿的观念,抓起她一缕银色长发卷起来在指尖摩擦,语气低沉缓慢、虚无缥缈,“这发色真是华丽又娇柔,只需轻轻一捻就要化作粉尘。你猜,倘若我在你脖颈处做出同样的动作,你会如何?”
慕南卿摇摇头,并不慌张地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杀掉这个灵息尽失的我没有兴趣,否则我也不会主动见你。”
“倒是聪明。”叶东青眉心意外地挑了挑,突然换了个语气慢悠悠道,“或者,我在你殿中的那个男人命门去做这个动作…届时你的表情定然很好看。”
身后的家伙每说一个字,所吐出的气息都会一丝不浪费地喷进慕南卿耳朵里。
慕仙尊极度反感,心里那点忌惮几息便被消磨殆尽,火气腾了起来,额角直跳,要不是她这会儿实在没实力,定然会毫不犹疑、活活剐了眼前这个人!
“你若真有胆量去做,便莫要悬在半空中跟我耗。”慕南卿双目蓦然眯起,语气低沉莞尔道,“你说话最好离本尊耳朵远一些,主殿离此不远,若当真被萧宸玖看到了,可就没我这般好说话了,他会不会放你活着离开我保证不了。”
慕南卿相貌出尘,可谓是迷倒众生,她时常眉眼带笑,却总抹不去那股违和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这类人多数清高,自持一派傲骨,对自身言行举止规划得体。
往往一眼望去,清高淡雅之气扑面而来,每逢开口,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油然而生。
然而此刻,美人几句话,将“仗势欺人”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毫无预兆开口,让风度瞬间散落一地,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堂堂玄修界盟主,竟然开始学着凡尘女子那一套了!?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
鬼魅般的叶东青没忍住,嘴唇一启,露出整齐森白的牙齿。
一声轻笑随之自唇间溢出,气息更加放肆地喷在慕南卿后颈处,不把这威胁当回事儿:“多日不见,慕盟主你的脸皮倒越是厚了。”
慕南卿忍无可忍,眉心拧成疙瘩,猛地挣扎,却偏生于事无补,气得她浑身不舒服,愤愤道:“彼此彼此,你这缠人的本事也登峰造极了!”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叶东青的语态纤柔而美好,状似有恃无恐低语道,“我的此行,可是专门为寻你而来,你若是跑路了,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杀光来‘夺宝’的一众玄修界英雄豪杰。”
叶东青这家伙,是个十足的疯子,他口中的“喜欢”二字不指爱意,而是指猎物。
被他盯上的人,就是他认定的“猎物”,诸如慕南卿。
“要杀便去杀,英雄豪杰又不是本尊的谁,死活干本尊何事儿?谁被你杀死那是他们没本事。”慕南卿颇为意外地挑挑精致的眉毛,言语里尽显薄情,大有撂挑子不管的意思。
她就不信这个疯子能真的屠尽四方玄门势力,倘若能,也只能说明玄修盟内歪瓜裂枣太多。
聚集于往引城的英雄豪杰,哪一路放到世上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凭什么杀光所有人?
趁着叶东青注意力被分散,慕南卿反手一掌对准男人的心口击去。
掌风飞速袭来,叶东青自然察觉到了,可他却没有做出躲避的动作,反而勾起唇,嘴角上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嘭——
掌心与胸口接实,叶东青身形纹丝未动,仿佛已经在半空中落地生根,亦或者是被打的不是他。
反倒是慕南卿手臂剧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掌拍在了禁卫重甲上。
——原来没有灵息跟人动手是这般感觉……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身形不稳,经不住身形微晃,可算是挣脱了这个疯子的桎梏,同时也让那傀儡丝在骨肉当中扯了个来回。
却才一掌,慕南卿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还暗中汇入了杂七杂八的法诀,但凡有血有肉,都不可能没有损伤。
别说叶东青是个傀儡师,她这么一掌就算是拍在哪座山上,也能将山体震塌、夷为平地。
可身后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危险”竟然没有一点受创的痕迹。
——真是邪门,可慕仙尊向来不信邪。
她不动弹还好,这一退原本只是刺穿她皮肉的傀儡丝瞬间紧绷,肩膀处刺入,锁骨处贯穿探出,在冰冷的月光辉映下依稀显现出了一丝银芒。
剧痛迟缓来袭,慕南卿频频蹙眉,咬紧了牙关。
鬼魅男人叶东青如影相随,几乎是在被震退那一刻猛地扣住她的双肩,又将慕南卿狠狠拽了回去。
锋利地傀儡丝在骨肉间摩擦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响动,慕南卿肩膀处已经被鲜血浸染,内心止不住无声谩骂身后之人是个变态。
叶东青发狠地捏着她受伤的肩膀,捏得慕南卿骨头都在咯咯作响,鲜红温热的血液沾染了那只肤色苍白的手。
剧痛让慕南卿眼尾泛红,口齿间弥漫起阵阵血腥气,恍然间竟有些头晕。
疯子叶东青把沾血的手掌递到自己唇边,嫣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手上的鲜红,眼底露出餍足地笑意:“我猜得没错,你死而复生后灵力果然有损,纵使你有灵息加身,实力亦大不如前。”
魔鬼般邪魅地声音近距离钻进耳中,不知道是不是受痛处和事实的影响,慕南卿突然有点泄气。
“多漂亮的傀儡丝。”叶东青指尖轻弹紧绷在空中的傀儡丝,语气依旧缓慢而低沉,带着丝丝邪魅娟狂,“只要我轻轻一拽……”就能把你脖子上这颗老天爷珍贵的杰作割下来带走、拿回去日日赏玩。
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话中之意却已经清楚明白。
“你还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慕南卿脸色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这会儿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闲心轻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
“疯子?”叶东青仔细咀嚼这两个字,眼底露出了癫狂般地情绪,“多谢夸奖。”
慕南卿再次叹息,换了平淡严肃的语气道:“为何要灭人满门?”
“觉得有趣儿就做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叶东青怡然自得耸肩道。
仿佛对他而言,灭掉人满门只是因为好玩儿而已。
因一时兴起,把众多小股玄门势力耍得团团转,令其血流成河,普天之下除了叶东青,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慕南卿出离地怒了,傀儡丝自她血肉中熔红,在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中寸寸崩毁、化为尘埃。
暗色血水蜿蜒而下,散发着一股烫血的气味,叶东青眼睛登时亮了,眸中精光闪烁,映照出癫狂的情绪,兴奋地搓搓手:“这是阳灼之术?我没记错它与你自身属性相克,想不到盟主竟然对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慕南卿压根儿不想理会他,撤去符文缓缓于空降落:“你可知此处是白云间,只要本尊愿意,大可让你长眠于此。”
“你的脾性这般烈,你那小夫君可知道?啧啧,伤成这副样子,我看了都心疼不已呢!”叶东青踩在傀儡丝之上,悬浮于半空,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两股威压一左一右朝着两人的方向袭来。
目标自然不是慕南卿,而是在她不远处纠缠不休的疯子叶东青。
威压呈现一清一浊,一动一静,不管是排山倒海声势逼人、还是绵泽春雨无声润物,皆是熟悉的气息。
慕南卿眼皮子猛然抽搐,有意压低了音量:“你们两个,住手!”
从前的慕南卿可是从不需要属下救护的,今夜之事一旦闹大声张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这个玄修界的盟主没有了灵息,在这个节骨眼上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这事儿越是少人知道才越好。
左边的来者服从了命令,威压一瞬间溃散,乖得跟只小猫儿似的。
右边的头铁,火气上涌不管不顾将她的命令视如无物,依旧我行我素,灵息如潮水般铺开,剑气自虚空凝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叶东青攻去,速度之快掀起阵阵破风声。
“呵…”
令人生畏的生物发出一声阴森森地轻嗤,指尖抬起,一道细利的傀儡丝轻而易举缠住了排山倒海而来的剑意,使其无法再向前一步:“慕南卿,你家阿猫阿狗似乎不大听话。”
他指尖微微用力,就那么化解了汹涌澎湃的杀招:
“——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话音再次落下的时候,叶东青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并且神不知鬼不觉收走了那根纤细的傀儡丝。
慕南卿疼得脱力,见煞神离开了才松了口气,险些站立不稳。
“仙首!”
听命停手的慕鸳鹭身形化作一道电光,奔着慕南卿的方向极速撞了过去,看那势头可一丁点儿不像岁数很大的老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寻仇一头撞死后者。
慕南卿隐匿在黑暗里的一双眼睛泛着冷冽的神色,周身无力,见自己招架不住,只能退而求次抽身躲开这只飞扑而来的前辈,烦躁地啧了一声。
慕鸳鹭毫不在意她的动作,在她身侧稳稳停住,掌心燃起一捧火焰,神色凝重将她转了个圈,从上到下一处不落检查了一遍。
而另外一道不肯听话的气息是慕鸳戟,冥殿婆婆脾气大,见有不知好歹的狂徒胆敢袭击她仙首,整个人怒发冲冠,尾追着鬼魅男人叶东青算账去了,势必要将其崭于剑下才肯罢休。
慕鸳鹭抓着慕南卿,慕鸳戟去追击敌人,两人配合相当默契,分毫功夫不肯浪费,慕南卿生生被气笑了。
——我都杀不了的人,你们这般做有何意义?
那变态来无踪去无影,不论什么地方都能躲藏,想来慕鸳戟素来刚正不阿的脑袋也追不上人家,让她吃点亏挫挫锐气也好,免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净跟着瞎胡闹。
——权当给她个教训了。
“仙首,你受伤了。”血腥味扑鼻,慕鸳鹭看到自家仙首被血染的肩部,心下大骇,慌忙去扯她的衣衫,恼怒不已,“该死的疯子叶东青,有朝一日抓住他,定要将他抽筋扒皮,已解我心头之恨!”
老朱雀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出于担忧,想要检查自家主子的伤。
慕南卿怎么可能遂了他的愿?抬手遏制住慕鸳鹭的腕骨,拧着眉头斥道:“松手。”
“仙尊,属下看您实属伤势不轻——”
“松开!”慕南卿恼火地打断了他。
这大晚上的,她一个有夫之妇被大男人扯衣裳,成何体统!?
慕鸳鹭终于意识到了不妥之处,愣了愣松来慕南卿的衣襟,轻咳一声后退两步道:“那黑黢黢、看着毫不起眼的傀儡师手底下有两把刷子,就是不知属下对上他有无一战之力。”
慕南卿不用细看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多做解释,只不动声色看了眼自己被血液浸透的衣裳:“叶东青那混蛋王八偷袭我。这伤看似凶险,实际上只是被傀儡丝刮蹭了两下,过两天便好了。”
“仙首,”慕鸳鹭眉头拧成一团,这伤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说得那么简单,无不担忧道,“属下去寻医修殿的医师们给您看看?万一傀儡丝上淬了毒怎么办?”
“要真有毒,我现在也不会好端端杵在这里了,你站好。”慕南卿翻了个白眼,推开老朱雀的手,挑起眉毛似笑非笑道,“谁让你们自作主张滚过来的?慕辛芮审问完了?问出什么来了?跟我说说?”
以叶东青的那身诡异至极的本领,如果想要杀没有灵息的她,别说是慕鸳鹭和慕鸳戟,就算换成萧宸玖也要多花点儿心思才能护住她。
秋后算账,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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