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萧六不是外人
这般大的事情,竟然被这个不靠谱的仙首当成小打小闹办得云里雾里,慕鸳戟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连一巴掌拍过去送自家仙首回炉重造的心思都有了,压低嗓音吼了句:“慕清离!你将此事当做儿戏!?”
慕鸳戟脾气不好,这般明显对她发火的时候也并不多见,上一回还是抓包她与慕清吟“洗澡”的那回。
挂在其身上的慕南卿吓得缩了缩脖子,委屈贴得更紧了,颤巍巍道:“大、大概是这山上有密道什么的吧?他、他们脚都长在自己的腿上,又不是放在本尊这里…大活人会跑会跳的,我怎么会知晓他们在何处啊?”
这番话虽是强词夺理的谬论,却也难得有几分道理,慕鸳戟面对自家仙首向来没什么底线可言,潜意识里便是信任她的,几句话就被她套了进去。
慕鸳戟不再批判她,轻咳一声不耐烦震了震肩膀:“你先退开,当心让人看了去发觉你煽动众人攻击星天外,让你的筹谋功亏一篑。”
面对慕鸳戟赤裸裸地嫌弃,丢人现眼的仙尊自我感觉良好,颇为不以为意嬉笑道:“没事儿,我现在不是慕清离,而是这个奇丑无比的大胡子啊,大胡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慕鸳戟:……
冥殿婆婆瞬间露出了想要大杀四方地表情。
还是萧姓的“美人”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娘子不断缠着旁人,走过去伸手将她从慕鸳戟身上摘了下去,放到自己身边顺便拍了拍,用眼神示意她莫要胡来。
惊为天人的萧宸玖,和一个平平无奇的大胡子站立于一处,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洛子羽一阵不忍直视,心说您二位这身打扮站在一块儿可真是…刺激。
萧宸玖没理会他戏谑地眼神,只是看着面前之人频频皱眉,兀自伸手去扒拉慕南卿脸上足够以假乱真的伪装:“可以了,莫要继续贪玩。”
“嘶…你别撕。”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黏得结实,慕南卿被拽得脸皮疼,不由自主躲了一下,“疼,硬撕下来兴许就破相了,一会儿你给我找点儿水去。”
萧宸玖叹了口气,依言松了手,心底深处有些心疼了。
沉寂了须臾,慕仙尊总算是反应过来不对劲,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面向萧宸玖委委屈屈道:“萧六你该不会在嫌弃我吧?”
萧宸玖眼中带笑,将自家娘子戏精附体的模样收入眼底,好整以暇点点头。
哈?
慕南卿出离地怒了,气了半响又差点儿笑出来,再也顾不得会不会疼,龇牙咧嘴扯下一块儿胡子,抬手就要往萧宸玖脸上放。
后者急忙扼制住她的手腕,摇头嫌弃道:“本王不戴。”
“你试试呗?”慕南卿眼珠子一转,变脸堪比翻书,露出讨好地笑容,眼神在萧宸玖脸上跃跃欲试,软着调子哼哼唧唧道,“我觉得你带上胡子也会很好看。”
即便是顶着一副大胡子的脸,萧宸玖还是听不得慕南卿这般语气,强硬下心肠没接她的话,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告诉她:“不戴。”
慕南卿闹了个没趣儿,安静了一小会儿后又贼心不死冲着洛子羽使眼色:“二城主!二城主你过来帮我按住他,我让萧六允你两日假期!”
“当真?”洛二当家眼前一亮,无法拒绝这个丰厚诱人的条件,神速忘了自身立场,选择“投敌”两日假期,“背叛”了尊贵的城主大人,引得萧宸玖看他的眼神都是寒冷的。
慕南卿没什么有孕之人的样子,追着萧宸玖跑来跑去,举着胡子往他脸上粘。
萧宸玖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半推半就由着她胡闹,听她银铃儿似的娇笑,还要暂时忍着洛子羽戏谑地眼神。
慕南卿说身体抱恙倒不作假,兴许是近几天受伤过于频繁,亦或者是腹中孩子的缘故,愈发没有精气神,只是没头没脑闹了一小会儿,便再度安安静静坐到一边儿,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萧宸玖过去将她捞进怀中,用眼神示意慕鸳戟和洛子羽去做事。
两人无声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静等着好戏开场。
他们皆在等,等待着看一场不约而同为彼此准备的好戏。
响午时分,骄阳似火,上山来的众人已经把整座山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有看见哪怕是一个人。
——难道真的遭到歹徒灭门了?!还是说为心怀不轨之人所抓捕囚禁?按理说都不该呀,那些可是年轻名动踞一方、年老时退居玄修公会的前辈们啊。
谁有本事动他们?又有谁会去伤害这么一群德高望重的老者呢?
虞磬城坐在亭子里,不紧不慢嘬着杯中已经冷却多时的茶水,眼见着聚集在他身边汇报情况、请示帮忙的人愈来愈多,内心雀跃不已,让他笑得眼睛眯缝成了两条细缝。
陈轩就坐在他的对面,一上午下来不吃也不喝,就那么面无表情呆呆杵着,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儿。
身边人问过几回,却无一例外都被他冷着脸敷衍了过去。
慕鸳戟清晨时附耳警告的话犹在耳侧,其中蕴含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心生忌惮。
他看中修为和实力,但如今已经没有了,唯独剩下殚精竭虑、不择手段留下的一点儿好名声,这是他仅有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失去的东西荣耀。
他不傻,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惧怕慕鸳戟所指的那件事真的发生。
——他本为剑神之后、天选之子,不想沦为萧宸玖那样千夫所指的玄门败类!
“主人我日观天象,陈掌门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虞磬城咂咂嘴,笑意盎然地说道。
“并无。”陈轩冷冷瞥了他一眼,哼哼道,“反倒是虞城主您,玄修公会的前辈们不知所踪、生死未明,你怎还笑得出来?”
“什么生死未明?依主人我看大抵是遭遇不测了吧?”虞磬城轻轻放下茶盏,叹了口气站起身,满面浮夸至极地沉痛,轻抚被人们翻出来的各种长老遗物,“诸位前辈生前光明磊落、为我玄修界殚精竭虑,如今前辈身死,吾辈焉能不有所表率?我明月城愿遣出半数人手搜罗残害诸位前辈之人,即今时起,直到将加害之人尽数除去!若违此誓,我等必不得好死!”
真假半掺一番话,说得是字字泣血,话落还装模作样抹了几滴眼泪,若是被那群不幸“英勇就义”的长老们看见,估计着就算已经成了鬼也要再变成“死鬼”。
这种悲怆的情绪引得在场之人的共鸣,纷纷表示愿为前辈们尽上一分绵薄之力。
“虞城主说得对,倘若有用得上洒家的地方,只要城主您开口,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错儿,为了给德高望重的前辈们申冤,我等必不会推脱!”
“可究竟是谁害了前辈们?”
见效果已经达到了,虞磬城暗地里满意地笑,脸上却摆出一副为难至极的样子:“主人我有个怀疑的对象,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不知当讲不当讲。”
“虞城主有话,尽管说便是。”陈轩开口接了一句话。
众人纷纷附和。
虞磬城更怂了,左右看看,似乎有些忌惮,轻咳一声小心翼翼试探道:“我只是随口分析几句,不一定是对的,各位听听也就罢了,千万别因为在下的话去得罪人。”
人聚集多了,就容易人云亦云从而失去理智为人所操控,众人越是见虞磬城这副样子便愈发笃定他所说的话会是真相,急躁不已,再三催促。
虞磬城“百般推脱”无果,“迫于无奈”压低了音量:“诸位仔细想想,如今五大玄门中,姗姗来迟不肯到场、又有本事能做出这种事的都有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倒抽了口冷气,眨着眼睛不做声。
大致沉默了有几息功夫,有人小心翼翼打破沉寂问了句:
“虞怀疑…是萧宸玖、或者说,是盟主差遣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哦~”虞磬城连连摆手否认自己的意思,遂而又顾忌地压低音量道,“噤声,白云间和一水护城的人也在里面,可不要连累主人我跟诸位一块儿被灭口。”
这话说得多多少少有些刻意,有些人不信,不确定地反驳着:“慕盟主是疯了吗?光天化日之下杀光我们这么多人?”
“玄修界的前辈她都敢下手,更何况你我?”虞磬城严肃地拧紧眉头,煞有介事道,“于仙者而言,有孕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却托辞妊娠不适扔下诸位回了白云间,敢问这可合理?
她不到场也就罢了,九逍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至于也有孕在身,分明是借口陪慕清离,实则在避嫌,伺机对前辈们痛下杀手!他的品行如何、对陈掌门做过什么、想必诸位都节皆有耳闻!”
坐在虞磬城对面的陈轩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拧着眉头沉声开口:“这般场合,慕清离身为盟主,只要没死,无论如何都该前来主事,此般玩忽职守,有失盟主之职。”
他虽因为萧宸玖的关系不喜慕南卿,但也同样看不上虞磬城空口无凭颠倒是非黑白,不经意间说了句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
“不可能,慕盟主在任期间素来清正廉明,绝非会行此勾当之人!”一位身穿着玄修公会门徒制服的人挤进来,红着眼眶朗声道,“虞磬城你胡说八道,我还说看你最是可疑、是你杀了我爹爹!”
虞磬城夸夸其谈地语气一僵,诧异地抬头,不太确定道:“林涛?你——”
他想问你怎么没死,遂而想起场合不对又咽了回去,改成了:“恩师他…也遇难了?”
林涛乃林鲑的独子,算起来还是虞磬城曾经的师弟,后者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恩师两个字,如同重锤般落在林涛的心间,让其不由自主扑上前去,嘶吼道:“你没资格这般唤他!我父亲从未有过你这个弟子!”
虞磬城脸色微僵,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好在周遭的人已经被他激起了情绪,纷外杂燥,并未留意到毫无名气的林涛说了些什么。
这个场合下每个人其实都有嫌疑,众人心里发慌,却也不傻,虞磬城这番话顶多给他们心中埋下一丝怀疑,并不会真的就此认定他说得就是真的。
下意识想要撇清楚关系,同时想也快些找一个靠山,以保全自己和门下弟子。
“慕清离玩忽职守、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玄修盟不可一日无人主事,为今之计唯有虞城主暂代盟主之位,才可保证诸位平安。”一位岁数儿不小的散修站出来,高声呼喊道。
紧接着,又是几个散修站出来响应。
虞磬城见火候煽动得差不多了,缓缓站起身,趁着众人恐慌之际,深吸口气震声道:“虞某不才,承蒙各位厚爱,虞某必将护好诸位、为身死的前辈们讨回公道,尽己所能,不让尔等失望!”
“不可以!我师父没说她想退位,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选代理盟主!?”
一道少年地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纯澈至极的温柔,如同春日里的风般柔软,却极具压迫感。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古铜色的少年快步朝这边走来,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着冷静,三步并作两步挤到虞磬城近前,对其怒目而视。
是听到玄修公会被不明人士洗劫后着急赶过来的慕映鱼。
相比于月余之前那个外行人,此刻的慕映鱼成熟了不少,已经完全了解了玄修界,飞快适应自身定位,隐隐约约有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雏形。
此刻,他一身宠辱不惊、铮然而立的风骨,像极了年少时的慕南卿,丝毫不辱白云间嫡传弟子的气节。
慕南卿现下就在一旁看着,见自家徒弟这副拉风至极的模样,不禁无奈扶额。
她的肘部碰了碰萧宸玖,振振有词道:“你说我这个做师父的该不该上去提醒他一下?我少时也是这副模样,如今可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俗话说命不可自算,我也没算到有今日。”
萧宸玖顺势抓住慕南卿探过来的指尖,觉得她的手有些冰,便塞进了自己的衣袖当中:“没什么不好的。”
不论是如今嬉皮笑脸、底线不明的慕仙尊,还是曾经的那个一身正气、不苟言笑的小正经,在萧宸玖眼中都无任何差别。
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性情大变?不过是那些不为人知伤痕的化身罢了。
可她的卿卿,被经历和世俗磨平的,仅有外表,心性从始至终都未变过。
慕南卿诧异地挑挑眉毛,凑近萧宸玖,没再谈论去阻止慕映鱼。
她也很想看看,这孩子如今的本事有多少。
慕映鱼此次并非孤身一人,跟着他一块儿过来的,还有陈轩的亲传弟子花忆。
花忆年纪比慕映鱼小了一些,虽说性格傲,但也有着一股子蒙昧地棋逢对手之心。
他佩服慕映鱼,本想着帮其说句话,但一见着自家师父的脸色顿时怂成一团,跪在地上膝行至陈轩身前,一言不发垂着头颅,活像斗败了的小公鸡,可怜巴巴儿的。
他眼里的傻子慕映鱼不仅不傻,甚至在往引城怪物潮汐中表现得尤为出色。
他嘴里喊着自己很菜,实际上修为高出同龄人一大截,随便贪出一张符、扔出一颗丹药、或者拿出一件法宝,都是常人踏破铁都得不来的宝贝。
偏生他根本不了解其价值,一脸深信不疑地念叨:“师父说这个不值钱,诸位不用紧着,我带了不少,管够儿。”
花忆这辈子都没见过哪个仙门的弟子能得师父这般栽培,养的这般挥霍,甚至还一度怀疑过慕清离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压根儿不认识那些个宝贝。
殊不知这会真的是他高估了慕南卿的品性,那些的确是被她扒拉出来“不值钱”的东西。
白云间成年弟子多数级别已经够高,过了需要用中级辅助类的符纸和丹药境界。
而那些太小的弟子用多了中级丹药容易根基不稳,也不太会用这种等级的符咒。
慕南卿担忧他们用出意外来,便将这些符咒丹药一直搁置在库房中。
近段时间,为了清出宝物库的方寸之地储存萧宸玖收刮来的一大批新宝贝和仙丹,她只能捡着还能用的天才地宝一股脑儿全部塞给慕映鱼,让他随便用着玩儿,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慕映鱼为人谦逊又大方,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理念,乐善好施将这些东西给一起除祟的人们分着用了。
刀光剑影中最是能够培养出感情,花忆也曾用过他的法器和丹药,接触多了才发觉两人脾气十分合得来,后几天关系愈发不错,同出同入,几乎形影不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就在气氛凝固之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就是他!他叫崔映鱼!他是月湾的五公子!月湾专门儿接一些登不得台面的苟且勾当!一定是月湾的杀手前来,杀了诸位前辈!”
此言一处,全场哗然。
杀手院月湾,不论是在凡尘还是在玄修界,都是有一定名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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