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此时已到晚饭时间,房东的儿子被人带进了审讯室,叶霖则在监控室内,啃着面包喝着奶茶,观察着男子的一举一动。
那男子浑身酒气,黑眼圈很深,常年的昼夜颠倒生活,让他的皮肤比正常人白皙很多,不规律的饮食给予了他有些虚瘦的身材,比茅草堆还蓬乱的头发下,有一张五官端正的俊俏脸庞,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衣上有一滩淡黄色的污渍,像是沾上了酒后呕吐物又清洗后留下的,衣领上的口红印似乎正在述说着昨晚激情香艳的夜店风光,男子额头上挤满了豆大的冷汗珠,他正颤颤巍巍地四处张望。
“这哥们儿……该不会是毒瘾犯了吧?”监控室内的龙心巧看着男子瑟瑟发抖的样子,猜测道。
“应该是吓的,咱们都晾了他两个多小时了,真犯毒瘾,这会应该疯狂抽搐或者是满地打滚才对。”叶霖抬手看了眼时间,将剩下的面包两三口吃完,又喝了口奶茶说道。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让嫌疑人自己在审讯室里待一会儿之后再审?这样做是有什么特殊用意吗?”主张快审突审风格的方桐,已然习惯叶霖的饿死鬼模样,无视了他的吃相,好奇的问道。
“怎么说呢,算是我个人审讯嫌疑人的小习惯吧,如果说你那种即抓即审嫌疑人的风格,是为了让嫌疑人在心虚或者是紧张的情况下没机会构思谎言,但在我看来,这种做法有可能会让嫌疑人过度紧张,以至于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有什么像心脏病、脑血栓等疾病,一紧张就容易出事,而我的做法正好相反,我要让嫌疑人自己想,有时间去冷静的想清楚,一会该怎么回答我,他如实说,当然最好,如果他想了很多话来为自己辩解,那么他就可能会说多错多,大概就是这样,不过还是得看情况吧,还是要‘因人制宜’的。”
叶霖很少用长篇大论的方式向别人解释自己的办事方法,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要怎么做,该如何做,一切都只是为了破案,如非必要,否则不需要跟别人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但现在蔡佳璇也在场,他也就索性多说几句。
龙心巧心里暗暗道:“啧啧啧,嘴上说不乐意收人家当徒弟,这都教多少干货了。”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方队,咱们进去找他聊聊吧”,叶霖将喝了一半的珍珠奶茶递给蔡佳璇,轻声细语的说道:“对了阿璇,你以后如果还帮我买奶茶的话,就记得把珍珠换成椰果,去冰三分糖,这个全糖有点太甜了。”
蔡佳璇似乎对于叶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善,她点点头说道:“好嘞。”
…………
“姓名。”方桐一脸严肃。
“覃……覃槟。”房东的儿子覃槟还在想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
“大点儿声!哪个qin!哪个bin!”方桐因为自己魁梧的身材和那有些黝黑的面庞,在审讯过程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唱红脸’,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西……西早覃,木字旁加贵宾的槟。”覃槟咽了咽口水说道。
“哥们儿,不要紧张,你看看这张照片上的姑娘,你认识吗?和你什么关系?”叶霖将楚嫣的照片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认识,小楚,我家的租户。”覃槟拿起照片看了一眼,先是有些小声,但抬头看见方桐那副的凶狠嘴脸,又提高了点音量说道。
“听你母亲说……你经常在楼里搭讪年轻女租户?有这事吗?”叶霖问。
“我……嗝……我……嗝……”覃槟显然有些过度紧张,开始连续打嗝。
叶霖见状,拿出一元硬币抛掷到桌面上,使其立起旋转,随即招呼着覃槟往桌上看。
覃槟的注意力被一元硬币吸引,两秒后,只见叶霖猛的用手掌将正在旋转的硬币拍平在桌上。
砰——
覃槟着实被吓了一跳,就连旁边不知情的方桐也是吓得耸了一下肩。
一声闷响过后,覃槟还没缓过神来,叶霖便笑着问道:“花朝上还是字朝上?”
“……字?”覃槟愣了一下,说道。
“好,行了,不打嗝了,继续回答我刚刚问的问题吧。”叶霖将硬币拾起,说道。
“……我是经常搭讪楼里的女租户,但我也就只是跟她们出去喝酒蹦迪,就连做…也都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抓我吧。”覃槟似乎找回了一点平日里阔少爷的嚣张气焰。
“哦——————,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是吧?诶方队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对对对,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时用脚踹?”叶霖故意拖长了音,抑扬顿挫的说着。
“对!就是你情我愿的!不信你问问去!她们花了我那么多钱,我动手打骂她们,怎么了!不行吗?”覃槟似乎暂时忘了自己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反倒有些莫名的自信,态度越发嚣张起来。
“你情我愿是吧?你情我愿就可以随随便便穿着那么厚的马丁靴踹别人是吧?楚嫣当时还怀着孕你知道吗!”
方桐抄起笔录本准备朝覃槟砸去,但挥舞起来的粗壮手臂只是瞬间停在了半空中,他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背上一个将嫌疑人屈打成招的刑讯逼供罪名。
“她怀孕了?真怀孕了?我靠,怪不得那天非要让我给她买什么新家具,还让我上门帮她安装,我还以为她只是为了骗我结婚才这样说的。”覃槟有些惊讶。
“不对,我踹得那么狠,她真怀孕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那娘们儿当时还拉着我,想跟我上床!我看见她脱裤子了,那里一滴血都没有,她当时不可能是怀着孕的!你们骗我!她没有怀孕!”覃槟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脑中一闪而过的悔念已然消失,他断定楚嫣一定没有怀孕,他认为自己踹的那么狠,楚嫣当时如果怀着孩子,应该会流产才对,怎么可能连血都不流,更何况当时楚嫣还苦巴巴的哀求他,想要借用自己的身子留住他。
“所以你就杀了她是吗!”叶霖拉住愤怒的方桐,语气平稳的问着。
“并!没!有!”覃槟斩钉截铁道。
“说下去,后面呢?”叶霖点点头问道。
“她骗我,那我当然不鸟她啊,我直接往外走,但她死拽着我,我就用桌腿砸了一下她的脑门,不过,她连一点破皮流血的迹象都没有,压根没受伤,哼,她当时还光着跑出来追我回去呢,真下头。”覃槟咬死了‘不流血就不会有事’的道理,已经嚣张跋扈到了顶点。
叶霖笑了笑:“你最好想清楚哦。”
“我都说了,我走的时候,她活蹦乱跳的!老子没!杀!人!”覃槟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一脸的不屑。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叶霖冷冷道。
“她怎么死的关我屁事!反正我走的时候她好好的!”覃槟没好气道。
“无药可救啊,你刚刚说你情我愿的就可以拳脚相向是吧?”叶霖将手指各指关节一一掰响,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
“那是当然了,她们就是我的玩物!只要有钱,有什么做不到?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打我一顿?没事,打嘛,这都录着呢?你能把我怎么滴?”覃槟已然不是刚刚那个颤颤巍巍瑟瑟发抖的样子,而是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模样。
“哟,少爷,你很拽嘛。”叶霖笑得愈发渗人。
“拽犯法吗?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人不能够拽?打我呀?我求求你打我,打死我啊!”覃槟看着叶霖一直在笑,开始无下限的引诱叶霖生气。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你,当然了,我也不打算去评判你什么……”叶霖不再笑,他抬手关掉了审讯室内的录像机,站起身来,冷冷的说着。
叶霖走至覃槟身边,抬脚就是一记侧踢,铁制的椅子扶手直接凹陷进去,仿佛隔山打牛一般,从另一边凸出来的部分,震得覃槟手肘发麻。
叶霖双手揣进外套口袋里,有些耐人寻味的说着:“方队,这椅子质量挺差,该换了。”
方桐笑了笑,站起身来,走至覃槟的另一边,也是一击侧踢,瞥了一眼覃槟那吓得大喊大叫的样子,朝椅子扶手又是一击侧踢,这两记侧踢相比叶霖的那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椅腿边用于固定的爆炸螺丝都好似有些松动,方桐再看看覃槟的痛苦嘴脸,十分满意的笑着摇了摇头:“确实,是该换了。”
叶霖和方桐心情十分愉悦的回到监控室。
“叶队方队,你们应该跟我们打声招呼,把墙头上的固定摄像头也关掉。”蔡佳璇有些担心叶霖和方桐后续会被控告刑讯逼供。
“对吼,方队咱俩得一起背处分喽,早知道我直接暴揍他一顿,亏了亏了。”叶霖笑了笑,低头编辑好文字,给警员小陈发了条微信。
“留手了,没伤着他,就算挨处分也值,咱俩是解气了,那接下来呢?如何验证覃槟的说辞?他提到的凶器……‘桌腿’可没在案发现场出现过,会不会是被扔了。”方桐疑惑道。
“刚刚我踹椅子的时候就想到了,他所说的‘用桌腿砸了她脑袋一下’,这个动作十分奇怪,覃槟那虚瘦样,不具备可以举起整张桌子的能力,就算举得起,也很难做到只用桌腿攻击楚嫣。”叶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他撒谎了?”方桐有些疑惑。
“不,他没有撒谎,如果说桌腿并没连接着桌子呢?就像这样……是不是就完全可以举起并砸向其他人?”叶霖抽出奶茶杯里的吸管,握在手中,举过头顶又放下。
“可拆卸的桌子!”方桐和蔡佳璇异口同声道。
“没错,我已经让小陈到楚嫣的住处去找桌子了,希望他别遇见伤心欲绝的房东太太。”叶霖抬手扬了扬手机,随后索性直接将奶茶杯盖打开,咕咚咕咚,喝了个见底,还把杯底的冰块给嚼了。
“你又饿了?”方桐问。
叶霖一脸无辜:“刚刚踹那脚不用力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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