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我们分手吧,”谢初恒清冷的目光凝视着他,声音很轻,却有种不可置疑的决绝。
灰白的云层挤压天空,无可预料地遮住了耀得人眼睛发花的光芒,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着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晴天霹雳,手无足措,赵亦琛脑里一片混沌,心跟着纠了起来,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是我爸找你了?他跟你说了什么?你不用管他们,从小到大,他都没参合过,他现在有什么资格管我,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们没权干涉。”
“跟你爸无关,是我自己想分的,”谢初恒咬紧后槽牙。
“那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做得不好,我改就是了,”赵亦琛眼里充满了卑微与无助,乞求道:“我保证以后不乱发脾气,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好不好?”
“也不是你的问题,和谁都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对不起。”谢初恒心如刀割,隐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赵亦琛抱着头走来走去,喃喃道:“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还要一起过生日的,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他转身紧紧抓着谢初恒的手,仿佛他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了,“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吴哥窟的时候说好的,要在一起的,你看,我一直戴着这个手绳,我们一起买的,难道你忘了吗?”
谢初恒看着他举起的左手,还有那三颗相连着的珠子,狠心说道:“我已经扔了,以前说的都忘了吧,”用力甩开被抓着生疼的手。
心好像跟着被甩开的手一起落了空,赵亦琛在虚无的空气中慢慢地把手指收缩回来,咬着嘴唇,紧紧握成拳头,可惜指甲掐到肉的疼痛并不能缓解心脏带来的阵阵剧痛。眼光水雾氤氲,他颤声央求:“我忘不了,也不想忘,我们去找回来好不好,不要跟我分手。”
“已经找不到了,”谢初恒的声音很低,却不带任何感情。
微风吹过,七零八星小雨点伴随而来,初夏午后的雨轻飘飘地落在皮肤上,应该是舒适、放松的,而此刻却像冬天的飘雪,看似不冷,最后让人遍体生寒。
“找不到没关系,我把我这个给你,”说着,慌慌张张地把手绳脱下来给谢初恒戴上。
谢初恒垂眸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手,狠力地一把扯住,绳子深深地刮在肉上,硬生生把有一定韧度的绳子扯断,洁白的手腕勒出了一道红痕,珠子散落进了草地里。
赵亦琛目光聚焦在消失的珠子上,转而看到谢初恒发红的手腕,心里抽疼,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到如今还只是心疼他有没有受伤。
谢初恒像是极害怕他的触碰,身体向后退了半步,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这一躲避行为深深刺伤了赵亦琛,一步步的乞求,放低自己,都没办法改变谢初恒决断。他忍不住质问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决绝?”他一直以为谢初恒是一个心很软的人,没想到却冷若磐石。
谢初恒抬眼望着他,“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一定要原因,那就是我不爱你了,不喜欢你了,”眼神还是那么坚毅,丝毫没有松动。
轰!!!一声低沉的雷声从天边传来,夏天的雨来得太快,豆大的雨点像小刀似的斜打下来,打碎了地面的平静,割开了花与草之间的距离。
赵亦琛盯着谢初恒清澈的眼睛,这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他曾为之着迷,此时却如此冰冷,心痛不己,“你说过,我是你矜贵的人,难道现在就不是了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考上这所学校。多少个日夜,我拼了命地学习,都是为了能跟你同一个学校,跟你在一起。”声音越来越低,蓄满泪水的眼睛终于兜不住,潸然落下,哽咽道,“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是有多爱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爱你,已经刻入我骨髓里了,如果你要抽出来,我怎么活?求你了,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谢初恒静静地听着,脸色惨白,紧抿着嘴,没说一句话,他不敢说,他怕自己再说出一个字,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坚硬外壳就会支离破碎。
夜幕降临,雨一直下,越下越大,天空蒙上了一层灰,路上行人匆匆跑过,不曾驻足。
彼此长时间的沉默,好像让周围的气温也下降了,凉意贯穿全身心。
雨点不停地打在谢初恒消瘦的身上,赵亦琛看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心疼万分,“雨太大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了,好吗?跟我回去,”赵亦琛上前,想带着他去躲雨。
谢初恒再次躲开,不带感情地:“你走吧!”
黯然失神的脸庞,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仿佛他的灵魂,在慢慢坠入深渊,“一句不爱我,不喜欢我,我对你来说,就只是轻飘飘的这几句话吗?”赵亦琛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要炸裂了,绝望地嘶吼:“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为什么?难道就能抹掉之前的一切吗?”
谢初恒连自己都没法相信,拿什么去相信别人,爱情可以盲目。但他不能,他必须理智,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只是他明白得更彻底而已。这些赵亦琛不会理解,他也没办法去解释,也不想去解释。
谢初恒麻木地站着不动,甚至感觉自己被疼痛麻痹得浑身僵硬。
“你跟我说句话,行吗?”赵亦琛最怕谢初恒什么都不说,他摸不清对方的心理,越发的不安与迷茫,“谢初恒,你回答我一句,行吗?”
谢初恒淡淡道:“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这就是你我给的生日礼物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赵亦琛冷笑一声,“谢初恒,你对我如此狠心,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就抛弃了我,你是个懦夫,我真的恨你,恨透你了。”毅然转身,却也发现,眼泪也止不住地掉落。
天空的雨噼里啪啦,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雨水冲刷了彼此的眼泪,却冲不掉内心的疼痛。
赵亦琛在瓢泼大雨中漫无目的,眼前一片茫然,不知道上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曾经他以为谢初恒就是他这辈子的归宿。
于谢初恒而言,何尝又不像一把又一把犀利的刀,剜得他心肺乱颤。
三年前。
谢初恒刚上大学,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即将要过度四年的北方城市,从南到北的跨度,9月的北方已渐有微凉之意。看着同学们家长忙前忙后办理报到、入住、购买生活用品,回想母亲的送别,”弟弟妹妹在家,没人照顾,妈实在没办法陪你去,你自己注意安全,到了给家里打电话。”
谢初恒想,如果父亲还在,是不是今天也跟其他同学一样,有家人的陪伴。他摇了摇头,不再幻想,向宿舍楼走去。
大学的宿舍根据院系专业分,谢初恒分在304,四人间,整栋楼共五层,宿舍设施很新,上床下桌,桌子也很大,而且每个人配备衣柜。
宿舍已有俩同学在整理东西,有位同学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一家子都来了,就差七大姑八大姨了,寝室显得有些拥挤。他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完,谢初恒跟室友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学校文化底蕴深厚,环境优美。
谢初恒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教学楼、图书馆、食堂、操场。他是个未雨绸缪的人,跟自己息息相关的都会尽量提前去了解、熟悉。
未入学前,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度过大学生活,利用课程后多余的时间兼职打工,赚取自己的学费、生活费。
于是他在研究了课表之后,第二天就开始找兼职,报到的时候,他已经跟师兄了解到哪里可以看到学校兼职招聘信息。
联系了几个,时间都不是很合适,正当谢初恒准备再打电话的时候,旁边一名同学问:“同学,你是在找兼职吗?”
谢初恒点头,“是,但大一排课比较满,所以时间不是很合适。”
那同学有点惊讶:“这今天才刚报到,就开始找兼职了?”
谢初恒有点不好意思,“嗯,我得自食其力。”
“行,有志气,那就你吧!”
谢初恒疑惑地看着他。
“是这样的,我姓张,是电气自动化学院大三的师兄,我现在就有一份补习,但如今有门课,要出去实习才有学分,没办法再跟进那个补习了。张师兄顿了顿,“那家长、小孩都不错,让我再帮忙找个人,找了几天没合适的,今天就过来看看。”
张师兄还告诉谢初恒,目前补习的小孩高三,他补习已经一年多了,小孩现在高三课程复习也比较紧张,加上住校,所以可以安排周末的时间去补习,时间也比较好调配,父母都是比较好沟通的。
谢初恒与师兄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定军训后去看看。
开学报到后就是军训,为期半个月,对谢初恒来说军训还是一种新的体验,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学校是没有的。
军训结束后周末,张师兄带着谢初恒来到了补习学生的家里。
他们站在一栋别墅前,谢初恒在前面的19年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建筑。
谢初恒了解到,学生叫朱津毅,成绩还可以,家人期望能再提高点。而朱妈妈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走开了,把时间留给他们。
谢初恒刚大一,高考完也就几个月,对于高三课程内容还是非常熟悉的,补习的内容几乎没问题。大概试着补习了几套题,加上年龄相差不大,沟通很顺畅,学生也比较满意。
在后来的兼职中,朱津毅妈妈给谢初恒介绍了一些补习学生。
临近期末,朱妈妈在他补习完后问谢初恒,“我有个朋友,她听说了我儿子的情况,也想给他儿子找补习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待遇你说的算。”
谢初恒对于这类型的补习,只要不是时间排不过来,几乎是不会拒绝的,何况待遇又不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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