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疼
“恢复的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还好，”凌错忍着后背微微的痛痒：“已经完全好了。”
“骗人。”
一个半月的时间，凌错已经大好了，尤其是手臂，本以为恢复起来会很麻烦，毕竟当时流了很多血，但后来诊治发现并未伤到筋骨，恢复起来还算快。
但离凌错所说的“完全好了”，还是差上一大截的。
前胸和腰侧的伤愈合的最快。只是为春桃挡的砍在后背的那一刀，留了狰狞的蜈蚣形状的疤。是那大夫给他缝合时留下的，也幸好大夫敢用缝合这一招，要不然还不知道凌错要在床上侧躺多久才行。
如今已经是真正的夏天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春桃也更加确信，重来一次不是所有事情都不能更改的。
所有关于她的事情还是会根据她决定的变化而变化的。
比如上一世她因为和陈雁时生气所以没和陈雁时去，于是陈雁时求了皇上，最后带了一堆侍卫去，就没有黑衣人埋伏的事情发生。
而这一世她太久没见陈雁时，那些久远的小误会早就不值一提，于是春桃一口答应陪她出去，而有了伴的陈雁时这一回就选择了偷偷溜走。
一切的一切都有因果。
春桃回想上一世她被赐婚的原因：
上一世是她爹爹和长兄还在外面打仗的时候，皇上突然决定削武将集皇权。这事本来早晚都会施行，毕竟江山已经打下来了，在皇帝眼中武将的作用也就不那么重要。
再加上刚刚建国兵力不足，皇帝很怕武将起兵造反，而武将之中最受忌惮的就是宁家。
当时将军府只剩一个十七一个十五的两姐妹是主子，皇帝便无所顾忌的打压将军府，颇有点欺负小孩的意思。先是强硬调走将军府的守卫，再是一手把控了宁家的练兵场。
可皇上只记得收权，却忘了宁家两个男人还在为他卖命。
所以所有留在京城的武将感受到了情势危急，如果宁家这棵最高的大树倒了那他们往后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接着众武臣联合上书，皇上才暂缓集权。
为了表明对武臣的体恤，宁春桃被赐婚给太子做侧妃。
这或许是给武将的莫大荣耀。
但却不是给宁家的。表面上宁家女儿做了储君侧妃，这是宁家风光无限的事，但实际上，这只是为太子继位作势，并且这样一来宁家的兵权就归回到太子手里……
皇帝的算盘打的叮当响，表面上看重武臣，实际上还是在暗中巩固皇权。
而这一世，离她原来被赐婚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年。
到底怎样才能阻止这次赐婚呢？
是不是要在皇上准备拿将军府开刀时就保住将军府才能终止以后的一切？
春桃现在还理不出个头绪。
凌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挺久之前就经常这个样子，莫名其妙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有时候，似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凌错实在搞不懂。
但春桃穿过他的眼神太过明显，凌错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和他看向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那种眼神是忧郁的，无奈的，也情真意切的。
春桃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并且目光中是和他对她相同的感情。这个认知让凌错有些没来由的心慌。
替代品？可他是谁的替代品呢？他这种身份，又配去替代谁呢……
凌错有些难过，与其继续看着她这种眼神，还不如他一身伤的躺在床上，那样的话她就会围在他身边照顾他，乐呵呵的逗他笑。
起码那样她不会神情忧郁的莫名出神，也不会穿过他的身体怀念别人。
“大小姐，凌侍卫到换药时间了。”来的丫头是小满，她是春桃院子里最心细的丫头，凌错受伤这段时间，春桃没少给小满加月俸，就为了她能仔仔细细照顾凌错。
这丫头也真的不偷懒，每天吃药换药的时间一刻钟的误差都没有。
“知道了。”春桃放下鱼食，她怕再喂一回池里的鱼都要被活活撑死了。
“去吧，”春桃朝凌错摆了摆手：“你换好药后就好好歇着吧，不必再过来陪我。”
本来是体恤的话，但凌错刚刚经历了那一番无名飞醋，现在怎么听都是逐客令的意思。于是凌错拱手行了个礼，留了句“属下去去就来。”便随那丫头离开了。
一路上小满都绞着手绢。
刚开始春桃派她去照顾凌错她还不满意来着，结果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虽然凌错性子还是闷闷的，不讨人喜欢，但她却发现凌错长得实在不错。
也许是平时没怎么注意他吧，对视就更是极其少见，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相貌。
而且这一个多月虽然小满更多的还是看他的后背，，不过仅靠肩颈这一项，他也可以轻易获取小女孩的芳心。
小满开始为只有自己发现凌错的美好之处而感到高兴，那是一种很隐秘的快活。
就像凌错是只有她一个人发现的宝物。
进了屋子，凌错看到桌上的纱布和旁边摆着的药粉药膏就头疼，本来就是大夏天，缠了纱布就还要抹一层消汗通气的药膏覆在伤口边，加上帮助伤口愈合的药粉，消炎的药膏……
一番折腾下来，弄得人心烦意乱。
“凌侍卫……”小满脸色有些发红。
不过凌错很自觉，等小满红着脸颊扭捏的转身唤他时凌错已经脱好衣服面无表情地坐好了。
“凌侍卫恢复的很好，”小满洗好了手巾开始帮凌错擦身上残留的药膏。
小满擦好了后背便绕到凌错身前，呼吸喷在凌错身上，他皱了皱眉：“姑娘还是如以往一样，帮我处理好后背就够了，其他地方我会自己上药包扎。”
小满羞怯的笑笑：“凌侍卫别和我客气，你看看你自己涂的地方，压根就没抹匀，以后还是我来吧。”
“不必了，”喷在自己皮肤上的呼吸真的让凌错有些不能忍受，“姑娘早些干别的活计去吧。”
这下他连后背都不想让她帮他涂了。
“可是，这是我的任务。”小满轻轻咬着嘴唇，一副面含春水的样子抬头看向凌错，“这是大小姐教给我的事，我总该好好完成才是。”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凌错实在不喜欢别人离他这么近。
凌错紧闭着嘴没说话，小满就当他是同意了，拿着手巾就擦到他胸膛上。突然的靠近和触摸让凌错反应有些过激，，凌错赶紧起身，往后去了一大步。
这下子小满有些尴尬了，习武之人还这样身娇肉贵的怕碰吗？难不成是她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了？
她正要上前查看，门却被从外面打开。
春桃一手拿着涂的药水一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
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诡异。一个红扑扑的一张小脸满眼的不解，一个身子狠狠后靠满脸的戒备。
这是……正常的上药行为吗？
不过虽然别的春桃没看懂，但她看懂了小满脸上那可疑的红是怎么回事。
春桃清了清嗓子，把那只还留在门外的脚挪了进来：“那个，小满去厨房那边看看阿芒的药熬的怎么样了。”
“啊？”小满朝凌错的方向扫了一眼：“可是……”
“去吧，”春桃打断了小满的支支吾吾。
“……是。”就算再想和凌错呆着主子的话她也不能不服从，小满只能放下手巾，行个礼准备出去。
正走到春桃身边的时候春桃说：“以后你还是忙你之前的活，正好这些日子阿芒也辛苦了，她一个人干不过来厨房那么多杂事。”
“是。”
门被带上，春桃走过去把药放在桌上。
她看着凌错一脸被欺压的大姑娘的样子有些想笑，小满虽说不上是什么天香国色，但也是端正可人了，怎么凌错一脸惊恐，像见了鬼一样。
看了他这副样子，自己心里的醋意也消下去大半了。
“怎么？还傻站着？”春桃憋住笑，故意板起脸：“我刚过来正好遇上大夫，说要给你加一种药，我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亲自给你送来了，结果……”
春桃的指甲一下一下敲在桌上：“你在这谈情说爱？”
她又将目光移到凌错身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扫过凌错的锁骨和腹部。春桃吞了口可疑的口水后接着说：“难不成你之前说的有心上人……就是小满？”
“不是！”凌错赶紧辩解：“不是她。”
春桃故意不吭声。
“真的不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就连……就连上药我都是叫她只帮我上后背的伤口的。我真的……”
“知道啦！”春桃看他都要急冒汗了，也不再逗他，只是抬手拍拍身旁的凳子：“坐。”
凌错坐下来，悬着的心刚要放回去，春桃便语出惊人：“以后我给你上药，免得谁给你上药就像踩你尾巴了似的，整个屋都不够你躲的。”
“这……”这不合规矩吧……
“这什么这？”
“属下哪里值得大小姐如此用心。”凌错脸颊红起来，可能比刚刚小满的脸还要红上一些。
“你为了我受这么重的伤，我得照顾好你才行。”
听完这话凌错抿了抿嘴，只是想扯平吗？他又站起身朝春桃弯腰拱手：“这都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大小姐不必愧疚。”
“不愧疚，”春桃没看他，而是又洗了一遍手巾，拧干水后说道：“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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