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郭中庆办事利落，上午早早地等在林婧公司门口，定稿会议进展十分顺利。
许霄竟然来了办公室，是郭中庆叫他来的。
当着众多同事的面，林婧跟许箫打了招呼，说了句你好。平静，公事公办。
许霄也说你好，坐下来的时候看了林婧的手，林婧把手放在了桌子底下。
许霄今天穿了件白色休闲上衣，菱形的暗格纹将本就健壮的上身称得更加挺拔，举手投足间溢出满满的荷尔蒙。林婧侧对着他，尽量不朝他的方向看，避不开的时候瞥了一眼。
公司女同事多，突然来了两个高大挺拔利落的男人，免不了有小姑娘假装路过，隔着窗玻璃往里瞟。
林婧别开头。工作时间不穿制服，却穿这么一身招蜂引蝶，工作态度很有问题。
今天许霄开飞机，郭中庆坐副驾。林婧在后排坐着，除了工作上的必要交流，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拍正门城楼的时候，许霄转头对林婧说“抓好”。
他们要拍的效果，是以楼顶尖为中心高点，直升机从高处逐渐下降快速拍摄，既能拍出来古建筑独特的构造美，还能将周边的城墙和回字状的一区街也辐射呈现，构成一组昱洛古城独有的几何图案。
许霄说完抓好，直升机开始斜向下俯冲。林婧一个惯性带动，身体跟着向前，她本能地抓住了前排主驾驶的椅背。等到达特定位置收了镜头，直升机恢复平稳缓慢上升，许箫惯性向后，正好后背靠上了林婧的手。
他赶快向前倾身离开，怕弄疼了林婧本就受伤的手。她也几乎同时快速抽手，不想有惹麻烦的身体接触，虽然抓着的主要是左手。
在拍青云观内的千年银杏树时，直升机在观顶徘徊了三圈，都因为隔着窗，角度不佳，没有排出想要的效果。许霄问郭中庆：“介不介意我来拍？”
“不介意，但飞机？”
许霄笑笑：“放心，很快就好。”
他和郭中庆商量了几组拍摄数据，抓起相机将半个身子伸出了机窗。飞机有那么一瞬间的倾斜，林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要惊叫出声。但还没等她惊呼出来，许箫已经快速回到驾驶位坐正。
“看怎么样？”许霄有些洋洋自得。
郭中庆看了拍摄效果，对许箫举起大拇指：“还是你有经验，我可不敢这么伸出去拍。”
许是没有听到后排林婧发出任何赞许的声音，郭中庆把相机拿给林婧看：“许教练真是全才啊！”
林婧看了照片说：“效果不错，但是得注意安全。”
第三天拍，林婧还有其他工作要忙，而且后续的内容基本都已确定，林婧也没有必要再上飞机，她没有出现。
九月中的天气，按道理白日的温度也该降下来了，但林婧还是觉得燥热，那种需要快速打开空调制冷，或者打开冰箱门让自己钻进去才能缓解的燥热。
她正在和一家做游学的公司谈合作的事情，初步已经达成方案。主要针对当地和附近的中小学生，先敲定了两种方案进行试运行。一种是大年龄段的做成知识普及类的游学，另一种是小年龄段的以游戏为主线，在学生进入古城之前，每人会领导一本寻找古迹的集卡册，有每一个古建筑的名字和照片，最先找齐集卡册的小朋友可获得勋章和奖励。
无论哪个年龄段，在完成昱洛寻宝游学之后，都可以有机会衔接星泰公司在全国范围内的所有景区的游学。
对方公司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主要也是看上了星泰在全国范围的市场，可以让他们绑定一批能持久跟进的高收入家庭。
谈完没多久，崔昊打电话说让她到“昱笛”，说公司聚餐，大家都在，让她赶快过来。“昱笛”是一家集吃饭和唱k于一体的饭店，虽然饭菜没什么特色，但包厢够大，k歌音质够好，年轻人都爱去。
等林婧到了才发现，许霄也在，还有郭中庆。看来崔昊是把航拍庆功和公司聚餐放到了一起。
退出去已经来不及。楼小天看见林婧便上来一把拉住她往里拽，一边拽一边说：“看，大美女姐姐来了吧！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林姐喝一杯。”
崔昊说：“人都到齐了，来，满上。都是啤酒啊，多少都能喝一点。来举杯，一来我们航拍成功，二来感谢郭摄影师和许教练，尤其是许教练，百忙之中过来帮忙，十分感谢！”
林婧抱歉说：“手上有伤，只喝一点点啊”。她端起已经给她倒好的酒杯，举起和大家碰杯。正对面，许霄直直地看着她，那眼里的意味，林婧看不明白。她避开，也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仰起头喝了半杯，坐下吃菜。
许霄说他不喝酒，崔昊劝酒说不喝不行，这是庆功。
楼小天说：“许教练做救援业务，随时待命，一向不喝酒。我明天不飞，我替许教练喝。”
许霄说就你那酒量，还是少喝点。楼小天说今天高兴，多喝几杯就多喝几杯，还对着崔昊说：“老板准我明天放假，对吧老板？”
崔昊已经喝了几杯，酒劲上来说：“对，多喝几杯，喝尽兴。”
没吃几口，大家轮番劝酒，后面不够尽兴，又点了红酒和白酒。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包厢的灯光迷幻，ktv的歌声跑调但陶醉。
林婧一直坐在包厢门口，一副随时准备开门出去的样子。有人让许箫唱歌，许箫摆摆手，他靠在沙发上，时不时地看向林婧。
曲暖灯摇，又夜深，每个人的脸上都摇晃着彩色的光。许霄端了一杯果汁走到林婧旁边坐下，自己碰了一下她的杯子，刚要说话，林婧起身便离开了。她走到门口站着，没有再给他机会靠近。
崔昊见他端了杯果汁，一把挪走，给他满了一杯白酒：“大男人喝什么果汁！你们那救援项目还没展开呢，明天肯定没业务，来！喝酒！”
许霄瞟了一眼林婧，她端着酒杯看着屏幕，一边喝一边跟着微微摇摆起来。
崔昊已经把酒杯塞到他手里，他朝着林婧的方向闭上眼睛，一杯喝了见底。
楼小天见许教练喝酒，放下麦奔过来：“呀还是崔总厉害！许教练竟然也喝酒了！我跟许教练碰一个！”
没过多久，几人已喝得东倒西歪。
按惯例，这种聚餐，林婧都是最后一个走，她负责结账。崔昊虽然也喝了不少，但尽东家之谊，把每个人怎么回家都确认好才走。最后是许箫、楼小天、崔昊，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离开。
林婧看着大家离开的背影，松一口气，到柜台结账。老板给她送了张现金券，说下次来可以直接抵用消费。林婧把劵夹在指缝里前后看看，这种灯光摇曳暧昧的地方，不适合她，她不会再来第二回。但最后还是放在了包里，拿回去给公司同事，说不定有人喜欢这。
微醺，路灯旖旎。
有小风吹过，几分清醒，几分怅然。除了几家小酒馆，这条古街上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门，街边的长椅上，零零散散坐着几对情侣，拥抱着像要合成一体。
林婧今天穿着方跟皮鞋，歪歪扭扭地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蹬蹬蹬的声音。她抬头看斜上方的天空，有星星呢。
但，有人挡住了她看星星，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她眼前那颗北极星。
“林婧”，许霄满嘴的酒气。
呃，他怎么又回来了。他的脸和脖子都通红，他根本就不能喝酒。逞能。
他直逼过来，抓起她的手：“伤好了你喝酒？”
呃，他凭什么用这种亲密带责怪的口气？
林婧是清醒的，她甩开许霄的手，绕开他，朝另一边走去。
“老同学见面，我们就不能谈一谈吗？”
“没有必要。”
“过几天培训完我就走了，回上海。”
“再见，许教练”。林婧并没有回头。
说完便后悔了，为什么要说再见？明明是再也不见。
有皮鞋大跨步的声音，不是她的小方跟。
下一秒，她未受伤的左手已被许霄拉住，暖热，酒精未散的体温。
林婧像受惊的蝎子，猛地甩开他的手，对他吼道：“许霄，你疯了吗？”
他愣住了。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当年她如今天一般甩开他的手，也如今天一般说过“许箫，你疯了吗？”
只是当年的语气，有着更多的娇嗔。
林婧的电话响了，是王彬。说是路过宿舍，给她送材料。林婧说我还在外面。王彬说听乱糟糟的，你在哪，我去接你。
林婧盯着许霄，说：“我在桐台路桥这里，你来接我吧。”
她的眼神里全是对许霄的愤恨和拒绝。许霄退缩了，她的那个他，来接她了。
林婧径直朝前走，在拐弯处上了车。
许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才林婧的声音，多年前的那句你疯了吗，跟现在不一样。
那是他和林婧第一次接吻，在高中部小操场旁的洗手池。
林婧值日完去洗脸，水撩在脸上，清凉凉的。她只顾着洗手洗脸，没发现许箫早已站在她身后。
林婧的长发被她全部整理到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水珠挂在粉嫩嫩的脸蛋上，像晶莹的露珠。
林婧洗完脸歪头整理头发的时候，被许霄从侧旁趁机吻了一下。
她啊了一声，像只兔子似地跳出去，慌张地看看四周，对着许霄吼：“许霄，你疯了吗？”
嘴上不饶人，脸上却红扑扑地，两颗红苹果般，说出来的“疯”字都是甜的。
那是个半开放的洗手池，在这里接吻，基本等于公之于众，幸好周围没有人。
许霄却若无其事，他一条腿伸出来斜站着，嬉皮笑脸：“恩，疯了。”
林婧羞着脸凶了许箫一路，说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但却从那个吻开始，被开启了开关。从原来的小跟班变成了黏皮糖，许霄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数学自习课，林婧搬了板凳坐许箫的座位旁，英语自习课，许霄又搬了板凳坐林婧座位旁。
轮到新排值日表，林婧和另一个同学换了，就和许霄排一起。
就等着没人的时候，偷偷一吻呢。
许霄说：“你胆子还挺大。”
林婧：没你大。
后来洪峰把林婧叫到办公室，问她是不是和许霄谈恋爱了：“你说实话，我不跟你妈妈说。”
林婧问：“主任您听谁说的？”
“学校里传的还不够多吗？。”
“大家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传了。但得有证据，抓到了，我认罚。”
怎么可能抓得到？他俩掩藏得极好。
他俩只是一起上自习，一起训练，一起值日，跟其他一起做这些事情的同学一样。他们上课从未缺勤，成绩也没有下降。而且，林婧的数学分数反而提升了，都是因为有个随叫随到的数学许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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