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是青春5（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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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到了下午放学。
班里同学们闹哄着结伴去食堂吃饭。六中学校规定，下午放学学生不能出校门，只能在学校里吃，除了高三要上三节晚自习，高一高二只需上到九点就能回家。
赵醒无精打采了一天，肚子也不太饿，杨嘉宝收拾书时问她去不去食堂，她摇摇头拒绝了，继续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息。杨嘉宝没多留，临走时问：“要不我给你带个鸡腿儿？”
赵醒懒懒“嗯”了声。
没一会儿，四周逐渐安静了。
教室里窗户敞开着，窗帘伴随秋风摆动，晚霞的余晖照射/在墙和黑板上，教室像渲染上一层橙色滤镜，抚上丝丝暖意。赵醒侧着脸伏在臂弯里，看着窗外渐变的天空，又没了睡意。
她想起高二下学期的那天。
那天是周五，傍晚天空也是橙色的，下过雨的空气中带着几许潮湿感。放学时，她去科任办公室交表，里面有位科任老师在着，看见便开始恭喜她，一开始她还一头雾水。
那个老师告诉她，因为学校与长宁一中百年互助的关系，学校每年都会在期末临近时从高二文理科中选两个最优尖子生过去交换学习，她是文科第一，已经得到了这个机会。
她那时内心其实是激动的，交完表并没有离开，而是等班主任胡铭老师回来。等到胡铭回来，胡铭看见她却不惊讶，表情中还有隐隐难言的错觉，他把保温杯放到桌上，坐下后沉默了会儿才问她：“有人告诉你交换生的事儿了？”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因为学校对交换生这件事的看重，没有让同学们事先知道，所以当学校确认是你和理科班的谢艾，教导处先打电话告知了你们的家长，得到了家长的支持，才会通知你们。可你的母亲……并不太支持这件事。”
“其实后来我还私下跟你父亲沟通过了。他的意思是希望能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即将中考的弟弟。你父亲想法比较简单，但我也跟他说的很清楚，这个机会是不能相让的……”
之后胡铭说的话她没有认真听，或者可以说根本听不进去，从胡铭说告知家长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后来，整个暑假她爸妈忙前忙后托人找关系。
再后来，赵秋元就去了长宁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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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响起了音乐，是学校纪委组随机播放的流行歌曲，赵醒慢慢回神，直起身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多小时，有些坐不住了，她还是决定去操场走走。
下了教学楼，绕过食堂，球场上洋溢着男生挥洒过的青春气息，空气中萦绕着饭后余香，旁边是一排银杏树，面对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们脸上的笑容带着肆意和热情。
很快，她看见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赵秋元也看见了她，不过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赵醒没他冷漠，见人过来抓着衣服就问：“怎么就你一个？黄子贺呢？他没跟你一起吃饭？”
赵秋元两手抄校裤兜里，双眸冷漠直视前方，眼神中明显压着某种情绪，但也老实回答了：“他哥来了，先回家了。”
赵醒松手，“他还有个哥？”
“表哥。”赵秋元说完就抄着兜走了。
赵醒回头看了眼，挺神奇的，这人居然没跟黄子贺一起逃课出去，长宁一中果然还是不一样，赵秋元都上晚自习了。
绕了大半个足球场，赵醒去小卖铺买了板养乐多，付完钱准备回教室时，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是赵秋元打来的，愣了愣，接起来喂了一声。
“我多买了个鸡腿。”赵秋元在那头说。
“啊？”赵醒没听明白，看了眼食堂方向。
“我吃不下，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你在食堂门口等我。”挂了电话，她往食堂走。
来到食堂，这个时间大多数同学已经吃完饭在洗碗了。赵秋元靠在门口那儿玩着手机等她，抬头看了眼，见她过来了身体才站直，递出那个鸡腿：“你不吃就扔了，我先走了。”
“等等。”赵醒发现那鸡腿还是热的，应该刚买完没多久，她知道赵秋元从小不爱吃鸡腿，她没想明白，但也没说多余的话，拆开那板养乐多，给他一瓶：“拿去。”
赵秋元看了她两秒，才接过：“走了。”
“……”赵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鸡腿还温热着，心情莫名轻轻一松。她把鸡腿放进了校服口袋里。
回到教室，课桌上多了个鸡腿。
杨嘉宝在教室后头跟小组一起扫地，见赵醒回来，朝她说：“你刚去哪儿了？鸡腿儿我给你放桌上了啊，你趁热吃。”
赵醒盯着鸡腿，应了一声：“知道了。”
但她现在没胃口，放进了另一边的口袋。
等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她肚子有些饿了才把杨嘉宝给她买的鸡腿吃了，赵秋元给她的鸡腿也一直放在口袋没拿出来。杨嘉宝问她：“都冷了，要不拿去食堂热一下？”
这会儿高一高二放学，食堂也会开门卖点豆浆春卷什么的给高三同学们作宵夜。赵醒懒得跑上跑下，摇摇头：“都一样。”
杨嘉宝难以下咽的表情看着她：“肉冷了有鸡腥味。”
“还好啊。”赵醒口味重，哪会在意这点味道，垂头看着书，津津有味的嚼着鸡肉说：“还行，挺嫩的。”
杨嘉宝：“……”
“哎。”后桌的张笛轻轻戳了戳赵醒的背。
赵醒被戳的痒痒，啧了声：“您有屁就放，别天天动手。”
张笛盯着手机先念了段关于北省的新闻，然后伸长脖子尽量让她们听得更清楚：“我哥说，北省这家精神病院又有一个患者逃跑了，上一个跑的人到现在都没抓回去。”
杨嘉宝：“现在还没找到？”
“对。”张笛神情严肃道：“现在还又跑一个……”
杨嘉宝不甚在意的回过头：“还好北省离咱这儿远。”
赵醒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借机对张笛打趣：“你怕这两人跨越大半个中国来这里半夜敲你窗户？”
“什么啊，这不是重点！”张笛很认真的说：“重点是我哥最近才听说，这次逃跑的患者和十几年前逃跑的患者，两人竟然是夫妻！而且他老婆的老家是东禾的，你们不觉得很恐怖吗？像不像两人为了密谋什么才从精神病院逃离？”
赵醒听得不太认真，完全没当回事低头写作业，杨嘉宝倒被他神经兮兮的样子说怕了，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我哥喊我看见不正常的人尽量远离，你们女生更是，都给我小心点。”张笛把手机收起来，胳膊撑着课桌身体往前凑，故意低着声调：“特别是晚上，别走夜路。”
“……”距离高三晚自习结束不到一小时，杨嘉宝听了害怕，犹豫了会儿，对赵醒说：“醒醒，要不今晚你走梅溪巷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就一晚，反正那条巷子也能回你家。”
赵醒没想太多，收起一本作业，点了点头。张笛一脸满意的看了眼杨嘉宝的样子，随后又十分眼尖的看见了赵醒收进抽屉的那本作业：“诶诶！等会儿，你数学做完了？借我借我。”
“……”
赵醒把作业往后丢：“别全抄，大题是竞赛题。”
张笛：“好的赵姐。”
晚上十点半，六中晚自习放学。
由于昨晚熬了通宵，晚自习的时候赵醒把作业提前做完了，打算回家睡到第二天天亮。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赵醒在位置上玩着手机等杨嘉宝收拾书包。
杨嘉宝收着收着突然问她：“你觉得那个新闻是真的吗？”
赵醒刷着朋友圈，点点头：“大概吧。”
五分钟后，两人走在一条小路上，路灯昏暗。
杨嘉宝搂紧赵醒胳膊：“还是有点害怕。”
赵醒笑了下：“扫/黄你都不怕。张笛就是闲着没事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喜欢看悬疑小说，像之前隔壁老孙家的鸡蛋没了，他非说小偷偷的，结果是被老孙孙子拿了。”
说起鸡蛋，她想起口袋里还有赵秋元给的鸡腿，“要是哪天真遇到了坏人，你就跑，拿出吃鸡腿的劲儿狠狠地跑。”
眼看快走到分叉路口，杨嘉宝放慢了脚步，她需要在那个路口拐弯回家，她说：“我800米到现在还跑5分钟呢，等会儿回去我还是上网买个防身武器算了。”
到了路口，杨嘉宝对她说明天见。
赵醒原地挥了挥手，看杨嘉宝走远了，她才继续往前。
平时回家，她并不会走这条路。这条近道回家很快，但是环境不好，近道有个名称叫梅溪巷。听人说，二十年前的梅溪巷是当时最繁华的街道，人们都爱往这儿来，随着时间推移，这条路渐渐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变成了老宅区，房子变得斑驳，店面处处暗藏灰渍，下雨时路上还会有大大小小的水坑。除了那些小混混，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爱往这儿来了，住的大多也是些留守老人。
十年前，这条巷子里有一个老奶奶，赵醒记得很清楚，以前那个老奶奶看见她会招手让她过去，有一茬没一茬的跟她说话，人老了也说不清什么，赵醒只在旁边点头认真听。
随着时间推移，她现在只能依稀记起老奶奶坐在夕阳下拿着的蒲扇和脸上堆起的笑脸。夜晚十点过半，四周寂静的像个荒芜森林，老人的笑脸也应景一般不再那样慈祥了。
为了不浪费，赵醒从口袋里拿出了赵秋元给的鸡腿吃了两口。路上她脚步轻，步调不慢的走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走这条巷了，想快点离开这个过于僻静的地方。一般这个时间，老人们都睡了，只能听见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可就在经过一个死胡同时，她听见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动静。随后动静变大，她听见好像有人在说“跑什么”。
都这时候了，谁还会大半夜跑死胡同里。
还是一个堆满了垃圾的死胡同。
借着微弱的灯光，赵醒看见有人站了起来，个子很高，是个男人，他低着头，两手拎着什么，脚下踩过一个易拉罐，发出了轻微声响，慢慢走出来，嘴边说了句：“也不嫌臭。”
然后她才看清男人的长相，心里一惊。
林径霄拎着昨天网吧里的那只小黄狗走出来，小黄狗身上有些潮湿，大概是钻垃圾堆的原因，依旧吐着舌头，没有一点犯错的样子。林径霄看见她，脚步一顿。
从反应能看出他记得她，不过连续三天遇见同一个人，傻子也该记住了。赵醒拿着鸡腿尴尬一笑：“又是你啊，好巧。”
林径霄轻应了声，继续往前走，绕过她，把狗放在地上，谁知下一秒狗突然往赵醒那儿跑，赵醒下意识后退，好在他及时抓住了它尾巴，说了一句：“抱歉。”
林径霄把狗弄到自己身前，小狗刚钻了垃圾堆，身上很脏，他不能像刚才那样拎着它回家，持续太久狗会不舒服，他也不太想抱着，很臭。然后，他抬头看了眼赵醒手里的鸡腿，又低头。
一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这只狗脾气很倔，他控制着不让它过去，它却一直想去扑赵醒——准确说是为了赵醒手里那只鸡腿。狗总是回头想咬他，然后跟饿死鬼一样盯着赵醒手里的鸡腿，明明晚上喂了狗粮，也像没吃饱一样。
没办法，他只好抬头问，“你现在方便么？”
赵醒站着，表情疑惑的点了点头。
林径霄：“你鸡腿，能不能借我一下。”
赵醒看了一眼狗：“……”
应该是想喂鸡腿肉吧，她弯下腰：“给。”
“谢谢。”
“没事。”
鸡腿到了林径霄手里，小狗的眼神放光追随着他手里的鸡腿。林径霄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狗就跟着他往前，他又退一步，狗又往前，动作重复了几次。赵醒发现，鸡腿还能这样用。
隔着距离，他突然抬头问：“你还吃么？”
赵醒一愣：“什么？”
林径霄：“鸡腿。”
赵醒也不饿：“你拿去喂狗吧。”
灯光昏暗下，林径霄仿佛笑了下。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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