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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都是青春15


15

        费凝寸步不离陪着赵醒,时不时替她挡几杯,自己也确实不喝,拿值班作借口,她朋友也不为难,以后喝酒机会也多,就是更好奇她身边这个高中生,来这儿不喝酒,一言不发,还戴着口罩,穿着白净的校服,简直是酒吧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赵醒电话响了。

        赵醒拍拍费凝意示自己出去接个电话,费凝瞄了眼来电显示,是华春莲,等赵醒出去,她又继续陪朋友摇色子。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灌入整个肺腑。

        赵醒深呼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华春莲问:“还不回来?”平淡缓和。

        赵醒一愣,意外她的语气,尾音拖着:“啊,马上了。”

        “早点回来,太晚不安全。”

        “……知道了。”

        挂断电话,赵醒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想不明白,只隔了一天,华春莲态度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快?还关心她?

        受宠若惊的感觉莫名窜进心间。

        费凝像是算好时间似的,在她电话挂的那一瞬从里面出来了,点了根烟,优雅抽着,问:“怎么说,让你回去了?”

        “嗯。”赵醒看了眼酒吧里面,“你走得开吗?”

        “我自己打车回去也行。”她说着已经点开了app。

        “离开一会儿没事。”费凝说,从口袋里拿出摩托车钥匙,转身,却跟后面开门的人撞了个正着,是酒吧小弟。

        小弟神色慌张,看见费凝,心又瞬间落下:“凝姐,有桌客人说我们啤酒是过期的,现在人在后厨闹喊我们假一赔十,后厨又不管进货,两边都快打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费凝蹙眉:“知道了,你先进去吧。”

        小弟应了声,转身往里走,不想又有人出来,差点又撞个正着,那人说了句抱歉,小弟往后让一步,两人错身绕过。

        “真麻——烦。”费凝正对门,见酒吧里有人出来,瞬间便认出他是谁。他和赵醒同样穿着六中校服,外套松松垮垮挂在揣进裤兜里的手腕上。费凝笑道:“醒儿,这不你校友么?”

        林径霄闻声抬眸,目光停顿。

        赵醒回头,怔住。

        原来他还没走。

        “正好。”费凝笑着,就把钥匙抛给林径霄,林径霄被迫从裤子口袋里伸出手接住,神情疑惑。费凝手指向马路边那辆摩托车,问:“帅哥,会骑摩托么?正宗野摩托。”

        林径霄垂眸看了眼怀里的钥匙,眉眼上撩,一脸“你这问话顺序是不是有点问题”的脸色看着她,问:“干什么?”

        “请你帮个忙。”费凝撂下话,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丢了烟踩熄,“我妹妹喝了点酒,你会的话,骑我车把她送回去。”也不管他什么反应,看了眼他身上的校服:“行么?”

        费凝不亏是当了三年酒吧经理的人,纵使平常说话随意温和,一旦遇到正事严声厉色起来,长期混迹酒场的那股气质无形中便会给人施加不少压力。她以为林径霄也会吃这套。

        可林径霄却无动于衷,看了眼那辆野摩托,把钥匙丢还回去:“喝酒了,抱歉。”说完便离开酒吧门口,往外走去。

        “……”

        费凝盯着他背影内心暗骂,亏你长了两条这么好看的长腿。实在没办法,她看向赵醒,问:“要不你等我会儿?”

        “喝了酒”的赵醒突然反应过来,摇摇头,口罩上露出的眼睛微微一弯,声音带着点闷:“你先去忙,不用管我。”

        这时,走在前面的林径霄忽然站定,转头朝她看过来,神情看不清情绪。赵醒正巧偷偷瞥他背影,见他看向自己,四目相对,她知道这一刻自己的脸一定比昨晚还要红。

        她庆幸自己戴着口罩。

        “走路回去吧。”林径霄说。

        赵醒和费凝同时一愣:“……”

        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他没再多说,在原地等着她。

        周围空荡无物,路灯的光打照在他身上发着光晕,远远看去,显得他整个人萧索又寂寥,而那身校服在他身上呈现出的少年气又好似骄阳,与他冷清无度的五官形成一个极大的反差。

        赵醒甚至想象不出他有天大笑起来的模样。

        那又将会发生在怎样一个场景?

        她猜想不到。

        另一边。

        林径霄耐心等待着,目光落在赵醒的口罩上,随后又偏开,看向路边费凝的那张野摩托。其实他没喝多少酒,有点犯困而已,但像这种连专业级别都算不上的摩托车,他宁愿走回去。

        费凝推了她一把,“快去吧。”

        赵醒“哦”一声,小跑了过去。

        林径霄淡淡看了她一眼,独自转身往前。

        走出大概四百米。

        林径霄打破宁静,忽然问:“口罩戴一天了,不闷?”

        赵醒说:“还好,不是夏天。”

        她不肯摘下,他也不多说什么。

        从夜市回到明苑小区的路途并不遥远,但也不近,坐公交得三个站,路可比那条梅溪巷长多了。赵醒步子小,总是慢着林径霄半步,她从后侧偷偷看他,发现他怎么没背书包。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问。

        “十点多。”他想了想说,“我回了趟家。”

        赵醒心想难怪。她去了趟音像店,他回了趟家,也许他们前后进“流形”的时间差不多。这么一想,她手揣进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随身听,一边走,一边开始捣鼓。

        已是夜深人静,路边的店早已关门歇业,马路上偶有一辆的士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向他们滴滴两声。只见两人中,一人自顾低头摆弄手中的东西,一人散漫专注地往前走。

        一前一后,谁都没有搭理到那辆的士车。

        经过一个公交站,林径霄停下看了眼站牌,还有一站就到明苑小区附近了,稍稍回头,赵醒站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正小心翼翼地把磁带放进去,按下开关后,她眼睛一亮。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眉梢带笑,抬头一眼看向他,那个口罩下,抵不住是一张溢出喜悦的笑脸,他想在脑中幻想这一幕,竟也让他一时忘记了移开视线,与她在公交站牌下相望。

        赵醒看不出他眼底那层深邃的情绪。

        她笑着,声音微扬:“有声音了!”

        “……”

        林径霄看了眼她手里的随身听,再结合她这一连串反应,便也猜出这是她刚买的了。他看这台随身听不算老旧,但绝对是台二手货回收翻新处理过的东西,难怪在他后边研究这么久。

        林径霄收回视线,将将转身。

        又听见赵醒“咦”一声,小声嘟囔:“怎么又没了。”

        他叹了一声,伸手去:“给我。”

        不知是不是走累了,他拿过随身听便坐在公交站的等待椅上,身子往后面巨大的广告牌上靠,两腿肆意放松敞着,俨然没了周身自带的疏冷劲,像个懒散小孩。

        赵醒站在他身侧,微微弯腰,认真看他摆弄。

        “咔”一声,林径霄摁上随身听背后的电池盖,递还给她,“电池没安稳,应该也快没电了,你再试试看。”

        她按下开关,电流“滋滋”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又有了。”赵醒瞳孔明亮着。

        “走吧。”林径霄站起身。

        校服却被人拉住,他回眸:“怎么?”

        赵醒拿着另一个耳机问:“你要听吗?”

        “……”林径霄眉目低垂,问她:“谁的歌?”

        “披头士的,听吗?”

        “嗯。”

        赵醒表情丝毫不变,抿着唇,看他拿过戴在自己的右耳处,这一瞬,她发现这口罩确实太闷了,闷得她脑子里乱糟糟。

        耳机线有限,线垂在两人之间。

        两人这次并排走着,沉默着,认真听着这首歌。

        磁带中第一首歌就是《yesterday》,当旋律短暂响起,”yesterday,allmytroublesseemedsofaraway”(“往日,一切烦恼仿佛那么遥远。”)一句便回荡在喏小的耳机中。

        这是赵醒多年怀念的来自磁带的杂音,相比现在手机里无损音质,磁带的杂音更让她有一些特别的自然悦耳的感觉。

        临近凌晨的晚风轻轻吹拂,空气中带有树梢清冽的味道,经过的街道上已空无一人,音乐没过两人的脚步声,月亮静谧地泛着微微的光,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美好。

        这边赵醒沉浸在音乐和惬意里。

        林径霄那边心里想的却全然是这首歌的字面意思。

        ——昨天。

        他在想昨天赵醒的那句话,“你们不就是这样吗”,这句话与多年前他在家门后偷听的那句“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何等相似。

        也是从那天开始,那句话后,他的家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遍地残渣割裂家里原有的一切,无论多么努力去拼凑也无济于事,直至最后分崩离析,昨天——就连音乐里那句”ibelieveinyesteday”(“我沉迷于昨日”),也变得十分荒诞。

        他无声轻叹,短短一首歌很快过去,他们已经走到了六中附近,就快到家了。耳机里切换到了下一首,这首他不记得叫什么,节奏还挺欢乐,很快,他突然注意到什么。

        ——赵醒的步调变了。

        她的步调在轻轻跟随音乐的节奏。

        像个偷偷开心,悄悄蹦跶的小女孩。

        昨天发生的事,她仿佛全都抛在脑后了。

        他同桌那天说,赵醒属于清冷型。

        其实林径霄一直觉得不太对。

        她只是习惯隐藏情绪罢了。

        她妄想把自己情绪完完全全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那个不想被人看穿的井盖下,不肯让井盖被人掀开,继续躲着,等有天终于被人发现,又被人强行拉出,就会像现在这样,表面有一种闻过则喜的清冷,而背地里却是想偷偷寻乐的小孩。

        林径霄扭过头,不动声色笑了一下。

        这世上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在完全悲伤的。

        也就只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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