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都是青春23
23
赵醒意外的愣了下。
林径霄好像也在等她发完呆。
“这么快就约完了？”他朝她走过来。
“……嗯。”赵醒问：“你吃完火锅了？”
“清汤锅，太淡了，喝两碗汤我就跑了。”他看了她一眼，说：“突然想起早上没给冲冲喂狗粮。”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赵醒“哦”了声。
“先上去吧。”林径霄说。
随后两人一起上到了七楼，林径霄慢下脚步，以为赵醒是要回家，却见她犹豫了半秒，又继续往上走。林径霄右手在口袋轻轻撩拨着钥匙，眼神随着女生的身影，又轻轻捏了捏钥匙扣。
“诶。”
“嗯？”赵醒回头。
“你是不是被狗咬过？”
林径霄扬扬下巴，意示她不用回头。
“没。”她笑了笑：“小时候吓的。”
一直到了13楼，后边也没应声。
赵醒忍着不回头，低头数着脚下的楼梯。
等天台门一开，狂风呼啸。
赵醒突然担心：“风这么大，它耐得住吗？”
林径霄：“我搭了个窝，应该能挡。”
男人腿长，没两步就越过她走到前面了。赵醒看着他那身高腿长的背影，真看不出像他这样的人居然对一只小小的流浪狗这么上心。往边上走两步，她就看见了他搭的窝。
与其说是搭的窝，倒不如说是他直接网上买了一个窝塞进了那个三角区里，还有半个帘子，他说的能挡风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总之林小冲的小窝现在是越来越高档了。
冲冲在窝里疯狂绕圈摇尾巴，嘤嘤着。因为顾及赵醒，林径霄没把冲冲放出来，从一处屋檐下的防水箱子里拿出狗碗放粮递进笼子，看了眼便靠在一边任风吹着了。
赵醒见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包烟，手指轻轻一敲，一根烟就这么冒出头，被他咬在嘴里，点烟吸气吐烟，动作行云流水。在这么个地方抽烟，也难怪非得凑近了才能闻得见。
林径霄：“谢谢了，早上。”
他没有生气。
赵醒心里松了松：“没事。”
“你怎么带它上楼的？”
“可能是饿了，知道楼上有吃的，所以走的快。”赵醒忽然感觉身体一阵轻松，嘴角不自觉牵起，看着狗窝里埋头卖力吃狗粮的冲冲，说：“它比我邻居家那只乖。”
林径霄透过寥寥烟雾看着赵醒，觉得她个子不算矮，但偏偏看着总是要瘦弱一点，好像这楼顶的风随时能把她吹跑似的。他暗自轻笑，表面却无波无澜一脸平静。
“它挺喜欢你。”
“啊？”
他声音不大，隔着风声，赵醒只听清了一半。
林径霄夹烟的手指指狗笼。
“我说它，挺喜欢你。”
“……”
男人眼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赵醒顶着阵阵秋风，身体发热。虽然不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对她说“喜欢你”，但林径霄指着只狗对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那瞬间她还是莫名心跳快了两下。
也许费凝没说错，某种意义上，眼前这个男人是要比其他男人特别一点，具体特别在哪，她视线从狗窝移到他身上，落在那隐隐有血管跳动的脖颈上。
应该是特别在声音上吧。
他的声音总是有某种魅力，即便此刻他就站在这里不说话，透过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赵醒依旧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定，仅仅只是一句简单的谢谢，也如释负重一般安定。
赵醒笑了笑，问：“它病好了？”
林径霄：“嗯，好了。”
赵醒：“还会像之前那样乱冲吗？”
林径霄看她一眼：“会，好像快发情了。”
赵醒：“多大了？”
林径霄：“三岁不到吧。”
赵醒笑说：“看不出来。”
突然不是问句，林径霄张了嘴又默默闭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接触狗以后赵醒没那么反感了，一连着关心了这么些问题，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他妈第一次带狗回家时他的反应。
那会儿的他对什么动物都不太感冒，也想象不到自己将来会对狗产生多深厚的感情，刚开始他也跟赵醒在网吧时遇见冲冲的第一反应一样，只想让那只狗远离自己。
他还曾跟他妈放话，说自己不可能牵狗。
黄青灵没放心上，好像知道他迟早会接受一样，还让他帮狗取名字，他当时觉得这狗太烦，得知那狗的品种是德牧，所以随便取了个德桑，也没想到，他一叫就是八年。
德桑后来被人毒死了。
当时林径霄他们刚搬进长宁市中心最繁华的别墅区，隔壁邻居是这别墅区第一批住户，可想要么是资产雄厚要么就是背景强大的人。这家人的儿子在院子里还养了只猫，突然有天死在了林径霄家门口，那儿子非说猫是被德桑咬死的，林径霄当时没在意。
五天后，德桑就死在自家院子里了。
回想下来，后来就是因为他把那家人儿子揍了一顿，还放了几句类似“以后你养什么我杀什么”的狠话，那家人才把林仲在外面的烂事捅到了黄青灵面前，才有了之后各种没完没了的事。
烟燃尽，他扔了烟踩熄，转身俯瞰这个城市，这是黄青灵生长且少有物欲和名利的地方，他从没问过他妈当初为什么一股脑想往长宁跑，印象里，黄青灵是一个很朴实的女人。
这座小城市到了午后斜阳，阳光温度暖暖照耀着大地，临冬的风凉飕飕的，空气都要比长宁来的舒服自在。
赵醒走到林径霄身侧，两人似乎都不太恐高，林径霄懒懒靠在边侧，手臂懒懒搭在边缘，修长的手指垂落在半空。林径霄突然想起什么，看了她一眼：“你弟过敏还好么？”
赵醒笑着说：“早好了。”
看她笑的像吃苦瓜一样，林径霄扭过头，搞不懂她怎么还笑的出来，说：“你是不是从来没觉得你弟是个麻烦。”
“嗯？”
他的语气并不是疑问句。
就好像这件事已经是确定无误的了。
赵醒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些，虽说但凡在明苑小区住久了对她家事情有耳闻是很正常的事了，但他不像是会关心这些问题的人。她说：“他这个人是挺爱惹事，但也不算麻烦。”
林径霄听出来她话里没说出来的意思，弟弟不是麻烦，但一个爱惹事的弟弟有了麻烦，这个麻烦就会主动找上她这个姐姐，至于为什么会找她，多半就是因为她那个重男轻女的爸妈了。
重男轻女在这个社会太常见，所以容易被世人理解，但林径霄不理解的是，对两个男生，为什么也能产生不同的偏见呢。“我有个哥哥。”他想了想，说：“我妈很讨厌他。”
赵醒：“……”
她突然想起，章子修那天说的那句。
——林径霄妈妈好像跳楼自杀了。
林径霄说：“知道为什么讨厌他吗？我家之前有只狗，我妈养的，开始我和我哥都不喜欢这只狗，可能我在家的时间比较多，所以这只狗跟我更亲点，我哥每次回来它都会冲他吼两声，后来这只狗死了，我哥都觉得它死了活该。所以我妈很讨厌他。”
赵醒满心震撼。
他居然会跟她说这些……
“抱歉，可能你不爱听这些。”
林径霄轻笑了下，低垂的眉目好似尘风浊了双眼，迷迷茫茫的看向眼前层层递减的楼房，看向高楼之下的地面。直到这时，赵醒才从风中闻见一股非常清淡的烟酒味。
原来他喝酒了。
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笼子里的冲冲吃完了狗粮，在笼子里嘤嘤嘤提醒。男人好像随着视线下去了，听若未闻。赵醒抿抿唇，气氛不知为何逐渐变得苦涩，她心底竟浮现出了一种酸楚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生出这种感觉，但此时此刻，赵醒却觉得她跟林径霄或许在某些地方是相像的，只是他们各自所站的位置不同，处在相互的对立面而已。
她没有喝酒，所以不会像上次那样借酒劲跟他谈论自己的心事，但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一旦心里藏了事在喝酒后总会忍不住说些什么。明明他们也才只认识了一个月。
赵醒微微侧眸偷看，发现林径霄心情低沉时眼皮垂下后能明显看出眼皮褶皱的痕迹，但他平常看人时，眼皮虽然总是懒耷耷的，但有神，双眼皮并不明显。原来他是个内双。
忽然，林径霄噗哧一笑。
他身子侧过身，整个人面对着她，“哎。”
赵醒没明白他突然笑什么，轻轻张了张嘴想问，就见林径霄笑意很明显，双手环臂，侧靠在一边，看着她憋着笑问：“你还真信我妈是因为一只狗就讨厌我哥啊？”
“…………”
赵醒瞪着他，顿时就觉得这男人跟张笛那群人也别无二样了。倒是林径霄突然来了兴致，说：“瞪我干什么？”
赵醒狠狠移开视线：“我瞪的是空气！”
伴随着冲冲的声音，林径霄笑道：“看，狗都不信。”
赵醒悟了，这男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就是搁那儿装深沉，果然喝了酒的男人都会暴露本性，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他是心情好了。
赵醒低头小声骂：“比冲冲还狗。”
林径霄听见，无奈一笑，想起早上一班男生围着她坐的画面，心里默认了似的，骂吧骂吧，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骂他狗了，想起徐茗的那个东南西北，他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
只是轻轻一下，就松手了，“徐茗天天祝你开心，看你吃薯片时倒是挺开心的，那天在鱼店，也没见你脸肉成这样。”
“——！！”
赵醒僵在原地，薯片？！
她很快想起早上乔邡随手给她的那包薯片，心里咕咚一声，他什么意思？而且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捏脸干嘛！
完了啊。
她心想，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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