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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传言


宋嘉瑶觉得好丢脸。

        她还没有做好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准备。

        但是崔鹤行却不打算再给她后退的机会了。

        他反客为主地在她面前坐下,神情温和地开口:“若是嘉瑶没什么想问的,那不如回答几个我的问题?”

        宋嘉瑶呆愣愣地看向他,还没从他忽然到来,把自己和观琴的对话听了个全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听见他的问话,她磕巴了一下:“你、你想问什么?”

        崔鹤行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好笑。

        但她越是紧张,他反而越是放松。

        “我想问嘉瑶,近来宋夫人未曾提过你与承平侯世子的事了吧?”

        “……没有。”宋嘉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合该如此。我母亲给你送了一筐枇杷,堂妹又邀你赴宴,在有心人眼里,这意味着什么,你可明白?”

        宋嘉瑶小心翼翼:“意味着她们……喜欢我?”

        崔鹤行眉眼间笑意更盛,他看着她,语气温和:“这样说倒也没错……但还有一层原因。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问问嘉瑶,你前次给我送桃花酿,这次又赠画与我,是出于何种因由?”

        宋嘉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她攥着衣袖,鼓足了劲儿,却没法开口说一句话。

        她不敢。

        在这一刻她甚至后悔起来,为什么她要想不开把目光放在崔鹤行身上,这样的人,能与之为友已是殊为不易,她怎么还敢奢求更多?

        为了逃避嫁给孙洄的命运,就把另一个人牵扯进来,这样真的对吗?

        她咬着唇,低头盯着鞋尖上的珍珠玳瑁,不发一言。

        崔鹤行自顾自答道:“因为你想投我所好,你想做摄政王妃,让宋夫人不敢再打你婚事的主意。”

        宋嘉瑶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温和的面容,他眼眸漆黑而宁静,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无法从中分辨他的想法和态度。

        宋嘉瑶用力地咬唇,迫使自己借着这样的疼痛感保持清醒,她脑海里的思绪纷乱繁杂,仿佛有无数种声音由远及近又从近到远地交汇在一起,告诉她:

        他什么都知道!

        宋嘉瑶对此并不意外,但崔鹤行就这样直接地说了出来,也实在让她感到惊愕。

        她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却还努力维持着镇定:“我、如果我这样做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崔鹤行静静听她说完,方才抬眼笑道:“怎么会困扰?”

        他望着她,忽然想起上次在崔府外的情形,她坐在马车里,冷静地诘问谢复,半点不因为谢复的家世以及他强硬的态度怯懦退缩,可如今在他面前,却这么一副可怜模样。

        “你需要一门婚事,我也恰好缺一位妻子。”

        “我们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宋嘉瑶还没从他的话回过神来,就听见他下一句各取所需,不解地蹙了蹙眉。

        她……的确是需要一门婚事不错,可是崔鹤行为什么……?

        崔鹤行手握成拳,挡在唇边,咳了一声:“为官数年,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朝中却渐有传言,说我实有断袖之癖……”

        宋嘉瑶气鼓鼓地骂了一声:“太过分了!”

        这种传言真是太离谱了。

        也难怪崔鹤行会说自己需要一位妻子,如果一直拖着不成家的话,她几乎可以想象,每日在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们该用一种怎么样的眼神看他。

        崔鹤行纵然手掌生杀大权,但也不能把信谣传谣的人都杀了吧?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好像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那……”宋嘉瑶晃了下小脑袋,眼神游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嘉瑶愿意的话,我这便与家中母亲通了消息,请她择吉日遣媒人上门提亲。”

        后来的事宋嘉瑶就不大记得了,她约莫是说了好,然后就晕晕乎乎地回到了马车上。

        发了好一会儿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崔鹤行好像说他要娶她?她重重呼出一口气,用力掐了下自己。

        嘶。

        好疼。

        不是做梦。

        丹茶心疼地看着她手臂上青紫的痕迹:“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

        宋嘉瑶却高兴地扬起眉梢:“丹茶!果然,我投其所好投对了!”

        她觉得肯定是那坛桃花酿和那幅画的功劳,不然定京城里想嫁给崔鹤行的女子那么多,凭什么轮到她?

        她以后每年都给崔鹤行酿桃花酒!

        崔鹤行的动作很快,和宋嘉瑶见过面后,他就回到崔府,和长公主说了去宋府提亲的事。

        长公主笑道:“媒人我早已物色好了,就连聘礼也已备下了,就等着你开口呢。”

        崔鹤行冷淡的神情变得温和起来,一想到小女孩儿以后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他便觉得心都软了几分。

        他语气和缓道:“有劳母亲费心了。”

        长公主别过头,用绢帕拭了拭有些湿润的眼角:“倒是难得听你说这些。”

        好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一向冷心冷情的儿子身上竟也多了几分人气。

        长公主心里揣度着,她原先拟定的媒人是嘉平侯夫人,但现在想想,身份还是低了些,不如请魏国公夫人保媒,如此也好教京中众人看出他们崔家对小姑娘的看重。

        四月时节,树上花大多落了,枝头结着小小的果子。

        崔鹤行望着母亲庭院里的花木,想到以后女孩儿过门的情形,开始琢磨,要不要命匠人移栽些果树到王府里。

        过了会儿,他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起来。

        何至于此。

        不过京郊的庄子里倒是可以种上,天气好的时候,他就带着她去郊外踏青,打猎,摘果子吃。

        她应当会喜欢的。

        转眼四月过半,雪盏居里的玉兰几乎谢尽,宋嘉琼与谢复的婚事也已经定了快半年,眼看着宋嘉瑶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把小魏氏急得嘴角都起了泡。

        宋嘉瑶嫁不出去,宋嘉琼便得待字家中。

        小魏氏总怕迟则生变,定亲算什么,就连女儿进了谢家的大门,她也不一定能放心。

        但如今因为有宋嘉瑶在上头压着,女儿甚至还没办法进谢家门,这教她如何能不心急?

        正当她思忖着该拿宋嘉瑶怎么办时,外头却有下人喜气洋洋地来报:“谢二公子来了!”

        绣鹃闻言,眉眼间盈着笑劝夫人:“上回谢家送了枇杷,这回谢二公子又来府上拜访您,可见无论谢家还是二公子,都是把咱们小姐放在心里的,您不必想那许多。”

        她不说还好,一说枇杷,小魏氏便又想起自己在宋嘉瑶面前如何没脸,原想奚落她一番,却没成想最后软刀子竟是落到了自己心上。

        但今日谢复来了。

        她唇角翘起:“你说的是。”

        同绣鹃刚到花厅里,小魏氏还没来得及和谢复说上话,下人竟又来报,说是长公主与魏国公夫人到了。

        小魏氏惊得立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看向谢复,怕他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上不得台面,强自压着心底的惊愕与喜意与他道:“不知长公主何故前来,二公子……”

        谢复面色冷峻:“我亦不知。你先去见我外祖母吧,不必管我。”

        说罢,他又语气僵硬地补充道:“也不必告诉外祖母我在此处。”

        小魏氏只当他害羞,抿着唇笑道:“那我去叫人寻嘉琼来。”

        谢复面色更冷,不耐烦道:“谁和你说我要见宋嘉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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