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仁德之处
宋嘉瑶鼓了鼓腮，心里忽然生出些不服输的意气来，她侧头看向崔鹤行：“我自小也被先生夸赞聪明呢！”
崔鹤行微怔，而后弯唇笑了笑，很温润的样子：“是，我第一眼见嘉瑶，就觉得你聪慧过人。”
宋嘉瑶疑惑：“这么早你就觉得我聪明了？摄政王果然好眼光。不过我也不差，我们在书肆见面那次，我就看出来你是个好人了。”
崔鹤行眼底笑意不减：“不是。”
“不是？”宋嘉瑶皱起眉头，不明白崔鹤行的意思。
不是什么？
然而崔鹤行却不再说话了，只在她身旁缓步走着。
宋嘉瑶好奇心起来，一个劲儿地追问他：“什么意思呀！”
“你说一下嘛！什么不是？不是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隔壁孙大人不苟言笑但深受邻里敬重爱戴吗？”
对她之前的追问，崔鹤行一个字也不肯吐露。现在听见这个问题，他倒是来了兴致，当真停下脚步，问她为什么。
宋嘉瑶看他一眼，幽幽道：“因为他从来不会说话只说半句。”
崔鹤行一哂，温声道：“是么？”
宋嘉瑶沉默。
好吧。
看崔鹤行这个样子，她就明白她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没关系。
大不了她自己猜，总能猜出来的！
但不是什么呢？
不是个好人？
后来一直回到雪盏居里，她都还在琢磨着这个问题。
直到丹茶看不下去，主动开口问了一句，才知道了小姐的烦心事。
她想了想，问道：“会不会……王爷的意思是，您与他第一次见，不是在书肆？”
宋嘉瑶眉头皱得更紧：“不可能吧。”
她记性一向很好，何况崔鹤行这样的相貌风姿，她要是在哪里见过一次，一定不会轻易忘记的。
她对崔鹤行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思索无果后，宋嘉瑶决定放弃，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想不出来的事，再怎么想也没用。”
与其想崔鹤行那句“不是”是什么意思，她还不如想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把桃花酿给他送过去。
万一他不收怎么办？
还没开始送，宋嘉瑶又担心起这回事来。
丹茶对此表示同样的担忧：“奴婢上回听观琴说，之前有人打听了摄政王常去万福楼买牛肉干，还在牛肉干里下了毒来着。”
“只是那牛肉干是给摄政王养的爱犬买的，它当时似乎闻出味道不对，一口都没吃。然后摄政王察觉出异常之后，就把这幕后的投毒之人揪了出来。”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他老人家说不定还真不会收小姐您送的桃花酿。”
丹茶自顾自地说完，才发现她家小姐神情恍惚，说不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不免加重了语气唤她：“小姐！”
“怎么了？”宋嘉瑶收回思绪，问道。
“你在想什么？”丹茶噘嘴，“都不听奴婢说话。”
宋嘉瑶一脸歆羡和向往：“我在想，那只狗真是好大的福气，居然吃得起万福楼的牛肉干。”
“不过……”
“不过什么？”丹茶一点也不为她家小姐的关注点跑偏而不满，因为她觉得很难不赞同小姐的话。
万福楼的牛肉干，每天限时限量出售，她和黛栀去排了好多回都没排上呢！
宋嘉瑶遗憾道：“相比起牛肉干，我还是更喜欢万福楼的板烧鸭和芋儿鸡。”
那边崔鹤行将宋嘉瑶送回宋府后，便也回了王府。
他心情颇好地将分别前宋嘉瑶送给他的木雕摆件放在案头，而后又想起来一桩不太要紧的事，随口吩咐观琴道：
“将人送回承平侯府后，记得敲打敲打孙文江。”
“还有那个丫鬟，可解决妥当了？”
先前在朱雀街上，邀请宋嘉瑶上画舫的丫鬟，也是孙洄的人。从她接触宋嘉瑶开始，观棋就已经盯上她了。
现在……人应该已经被观棋送到城郊的庄子上了。
观琴说罢，又拍胸脯保证：“属下遵命，一定向承平侯传达您的意思，王爷放心，今天之后，孙洄再不会是侯府世子。”
崔鹤行方提起笔，闻言又放下，眼皮微掀，神情淡漠地看向他：“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废了孙洄的世子之位？”
“啊？”
“孙家不止孙洄一个儿子。小魏氏能有门路攀上孙洄，难保没门路攀上旁人。本王需要的，是一个最有机会与嘉瑶定亲，却最不敢对她生出觊觎之心的人，这样说你可明白？”
崔鹤行叹了口气，又道：“观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显而易见，你不擅长揣摩本王的心思，下回有什么事，还是要问一问的好。”
“否则，难保哪天本王就忍不住，把你也扔去羌州了，你觉得呢？”
观琴嘿嘿一笑，点头称是。
他明白王爷的话了。
就是要确保孙文江不会动孙洄的世子之位呗，最好他断了手的消息也不能放出去，这样一来，宋家和孙家结亲的可能性依然很大，而有了这个前提在，宋小姐迟早有一天会为着这个事找到他家王爷头上。
到那时，他家王爷就可以收网了。
果然，论心脏还得是王爷啊。
至于崔鹤行后面说的话，观琴是半点没放在心上的。
开玩笑，他可是王爷手里最好用的刀，王爷怎么会舍得把他发配到羌州去！
不过……临去侯府前，他又望了一眼王爷身前书案上的摆件。
是只捧着松果的小松鼠，虽说看起来也的确是有几分憨态可掬吧，可这么个一两银子不到的玩意儿，放在那里，和案上的紫檀木承盘、黄杨木髹金如意梅瓶、鹿角螭龙笔架什么的比起来，不说天壤之别，但实在格格不入。
“还有事？”
挥笔疾书的崔鹤行发觉人还没走，懒倦抬眼，神情不耐烦地像是下一瞬就要开口问门口的人是不是想去羌州吃沙子。
观琴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没事，属下这就去侯府！”
识时务者为俊杰。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觉得宋小姐送的摆件寒碜。
何况这摆件原本还是他们王爷为了博宋小姐开心，亲自下场猜谜猜回来的。
“对了，”崔鹤行叫住转身要走的观琴，嘱咐道，“对孙文江的态度不必恭敬，前年八月十七他还在金銮殿上，和当时的礼部尚书在背后说本王德不配位。”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本王怎么会德不配位，每日浪费时间在大殿上听他们狗叫，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本王的仁德？”
观琴：……
话虽如此，可是明明前年的事您到现在都能记得这么清，却还总在宋小姐面前装可怜说自己公务繁忙忙到忘事，您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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