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二月初七凌晨地动,震动整个北方大陆。炼金山诸多矿洞,多有塌陷漏顶,不得不暂停采矿炼造诸事,集合人手修整矿洞。
这日午后,山门百丈外军营门口走过一名女子。女子以布巾裹住头脸,青衣黑裙外罩黑色斗篷,背后背着一个大包袱,脚上皮靴粘满污泥,显是长途跋涉而来。
虽女子包得严密,但举步间身姿窈窕,营门口几名闲散兵士眼看这女子从眼前经过,便有些心痒,一人大喝一声,“你!站住!”
姜落闻言停步转头,却不说话。
那兵士走上去,再打量姜落一番,虽看不见脸但这女子一双眼灿如星辰,不由更曾几分兴味,遂轻漫问道:“你这女子要往哪里去?”
“回军爷,我有事求见车虽上师,不知可否代为通报一声?”姜落躬身回道。
兵士与身边几个同伴对视一眼,均觉意外。车虽乃炼金族族长,鲜少出谷。听闻他族只与亡族女子勾连,从无外面女子找上门来。今日倒是新鲜事。听口音,这女子不是当地人,轻声慢语,有些南方口音。
“我问你,你是他何人?找他做甚?”另一兵士问道。
“请军爷恕罪,民女不便多言,还请代为传报上师大人。就说故人来见。”
门口当值守官听了全程,远远喝道:“你等休要多事。送她去门□□与当值守卫便是。”
众兵士悻悻,互相推搡,推出一人上前,引姜落往山门而去。
“前几日才地动,不太平,你为何还出门来寻亲?”兵士好奇问道。
姜落垂首默默,快步赶路。兵士等不到回答,遂不再问。
初看炼金山外貌似与地动前无甚变化。走至山脚就能看到几株倒伏的大树,被胡乱堆于路旁。山门里三个瞭望塔楼只有一个有人值守,另两个塔楼的支柱歪斜,仓促间还未来得及修整。
守门的小官上前与兵士交接,听闻这女子要寻车虽亦颇意外。
“你是何人?为何要见上师大人?”
姜落躬身不慌不忙回道:“大人,我是亡女,因此次地动非同小可,族长特遣我来炼金山查看。”
“亡女?”小官吃惊叫道:“你怎敢私自出山。亡女擅入陈国土地按律格杀勿论。你还敢明目张胆前来炼金山!莫不是找死!来人!”小官大喝一声,左右守卫听令上前欲捉拿姜落。
“且慢!”姜落急退几步,道:“大人怎能仅凭一句粗泛律法就给我定罪。我一路过来并未惊动一人,也无人发现我身份,既无人证怎可定罪。况我此举事出有因,因天灾不得不如此。还请大人代为通报,我确有急事要见族长车虽。”
“这……”两名守卫举棋不定,回头询问小官。
亡女虽为世人不容,然小官也知炼金族视亡族为母族,十分看重。若真错抓她,与炼金族结怨,以后恐遭报复。他皱眉思索片刻,挥手令守卫退下,道:“你说你是亡女,有何证明?这般打扮,莫不是要趁乱混进山里去做些下作勾当。”
这般说辞分明暗贬亡女行为不端。姜落冷冷道:“大人要如何证明。落顺从便是。”说话间抬手,指尖轻轻勾下颊上头巾。
“你……”小官才要发怒,就被眼前绝色惊得忘了言语。
他虽值守炼金山口数年,却从未亲见亡女容貌。偶听谷中传言,亦是远远一眼,猜度附会,或道听途说。有说亡女身高五尺,雌雄莫辨,有说亡女活泼可人,娇憨魅惑,有说亡女素衣冷颜,如冰似雪。他多不以为然。以炼金族那群莽汉一生未见过几个女人,哪知女子有百种风情,非亲自品鉴难知各自妙处。
今日亲见亡女真容,惊艳过后,竟找不出言语形容。心中生出莫名惆怅。
姜落抬眸,淡淡问道:“大人以为如何?”
“这个……”小官张口结舌,心思百转,不知如何接话。
就在此时,吱嘎一声,山门被推动,随后缓缓打开一扇,里面出来一人。
姜落乍见来人吃了一惊。这人竟是纳木。看他衣着虽仍不伦不类,但整齐干净,趾高气昂,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
纳木听人禀报门口来了一名奇怪女子,特来查看。在门里听女子声音悦耳,自称亡女,便按捺不住,自己出来一看究竟。
初看姜落,纳木亦露出惊讶神色。
这位所谓亡女,他并不认识。虽她也是容颜似雪,有几分相似之处,但确不是上次入山行婚的亡女之一。
“我不认识你。”纳木警觉道。
姜落早有准备,沉着道:“纳木上师好健忘,我上次见上师是在山路之上,上师正要去向车虽上师祝贺婚礼之喜。”
听她说得如此详实,纳木回想一遍,更加疑惑,“你到底谁?哪个告诉你这些?”
“上师记不起我,因我上次感染风寒,带了帷帽。”
“原来是你,”纳木再想一遍,便记起确有一个亡女一直在前山养病,不曾行婚礼,只是未想她竟如此绝色,姿容远超其他亡女。
姜落察觉纳木眼中邪火,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垂眸道:“既上师已记起,可否容我进去面见车虽上师?”
小官向纳木躬身道:“上师,此女十分可疑,若上师不能确定其身份,不若将她交与我,押送府衙审问。”
纳木闻言,转头瞪他一眼,道:“她确为亡女,你怎敢对亡女不敬。”说罢,朝姜落挤出一丝得体微笑,道:“亡女长路奔波,快请进山休息。”
小官眼见纳木引着美人进去,门扇随后嘎嘎合上,落栓,心中久久不忿。怪不得那些炼金族莽夫死心塌地为亡族卖命。若为这般绝色,如何都不为过。只是……想起车虽那张铁面,不由讥潮道:“车虽,你拼死保护的,终究要便宜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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