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游玩
吃完刨冰，顾秋凉带林清落来到了大后方。这里，才是名副其实的乐园。他们前边路过的都是商业圈，而所有娱乐项目都集中安置在整个乐园的最南边。水上乐园得名于全零榆市最长的那条玻璃式漂流水滑道，也称“高空漂流”“玻璃漂流”，从大门口也能隐约眺望到后方弯弯曲曲，水花四溅的栈道。
以玻璃栈道为中心，周围是其他游乐园常有的娱乐项目，比如过山车，高床弹跳，鬼屋，旋转木马等，应有尽有。
上次舍友只是带她来打卡网红食品，唯独没有走到最里面玩。她的童年，只能在电视前瞻仰它们，遥不可及。真切发生在眼前时，恍如梦境。
林清落望着高耸入云的乐园大门，喟然叹之，心驰神往。这是一道宏伟壮丽的朱漆拱门，上方牌匾刻着端庄大气的“水上乐园”四个金字。大门显示出一种古色古香的格调，但人群四方汇来，众民欢聚，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林清落沉醉于这种众人喧闹，自得其乐的场景。她向往热闹，却总是独处，以至于忘了那份喧嚣中的激动，忘了那份骨子里的快活。
门前是服装各异的熊猫玩偶人，它们憨态可掬，特招林清落喜欢，她跑过去抱上最近的熊猫，胖胖的，软软的，可舒服，忍不住用脸左右磨蹭玩偶上的毛绒。她笑得灿烂，比光耀眼。
即便她不曾言说，顾秋凉也能看出来，她喜欢这个地方。那样惊奇的表情，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他也曾有过。小时候他也最喜欢游乐园，因为在那里他没有学业烦恼，可以放飞自我。但他每次能来的前提都是拿成绩做筹码。从小到大，他喜欢探索一些可以放松的娱乐项目，去过的地方很多，看多了稀奇，也就没有太多出乎意料的激动。
他现在的欣喜，是林清落带来的。很奇怪，和她在一起，做再平凡的事也能收获快乐。
陆陆续续地，入园的游客不断增加，门口拥挤起来。顾秋凉上前牵她的手。
“走吧，我带你玩个尽兴。”
她点了点头。
“高空漂流”排队的人太多，顾秋凉打算先带她去玩少人的项目，旋转木马，海盗船，碰碰车，大摆锤，鬼屋等。周围尖叫声，欢笑声，哭闹声此起彼伏，错综复杂，但人山人海里穿梭着世间最美好的情意，重逢，相遇，亦或依偎，总能照亮平凡的生活。
八月丽日当空，在透明如醇蜜的阳光下，群草百花同时欢呼，同时飞旋，随着游离跃动的光点舞动。
下午四点，顾秋凉和林清落在排长队等玻璃漂流。
仰望，玻璃栈道像一条巨龙，架高悬空，由高处盘旋而下，让人望而生畏的同时，激情澎湃，燃起斗志。
此时，热气源源不断地从地表渗入人体，体温越来越高，林清落觉得自己能被煮熟，她的额头和后背一直冒汗，刘海微湿，鼻头上也有一些水珠。即使她带有帽子，还是能感受到头顶一片滚烫。
她用手给自己扇风，但风力微弱，并不能起多大效果，她开始有些焦躁。但顾秋凉很淡定，还在后面拿出纸巾帮她擦后颈的汗，也极有耐心地在后颈处给她扇风。他给她撑伞，替她挡了下半身的太阳，他无疑会更热。她觉得自己太娇纵了，十分过意不去，转过身，拿过他手中没用完的那包纸巾，给他擦额头和鬓角的汗。他自觉低腰，随她摆弄。
“我不应该这么大热天找你出去玩的。”他愧疚道。
“我玩得很开心，不在意这个。”她一直给他擦脸上的汗，动作不疾不徐，眼神柔入日光，泛闪着暖意。
他绕过她的手，用纸巾给她抹去鼻头上的汗珠，笑意温柔。
半小时后，他们坐上了玻璃栈道。高处，周围空气尽是清爽。
往四周看，玻璃栈道在林木花海上穿梭。清澈冰凉的水道上溅起幅度不大的浪花，橡皮艇起步平稳，推着水浪向前，让林清落想起两句诗“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应景应情。
突然，橡皮艇开始45度急转弯，紧接着来了个360度大回旋，林清落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顾秋凉的手，他则拉稳把手，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她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有些发抖，但还是尽量克服恐惧，保持冷静，缩进雨衣，看着前方不断溅高的水花，洒遍全身。
大回旋之后是平道，在下一个急弯开始前，林清落趁势凑近他耳边告白：“顾秋凉，我喜欢你！”
“啊！”这次的回旋转弯比上一个更大，林清落绷紧全部神经，屏气敛息，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用尽全力。他的手有些地方被她的指甲抓红，他也没有喊疼，就是看着她失神。
刚才她是向我告白了吗？虽然水声很大，前后又有游客在大声喊叫，飞驰旋转中，耳朵也容易失鸣。但是再多嘈杂，他似乎只听得进她的那句，她喜欢他。
他本来内心很平静，但因为那句话掀起了波澜，甚至抓狂。
平道上，顾秋凉唇角上扬，笑里带有一丝痞坏：“林清落，告白的话，是不是应该大声点？”
他的声音低沉，但极具诱惑力，勾她心魂。林清落颤了一下，咬唇，抓他的手松了下来。刚才表白就是偷偷鼓起了很大勇气才说出口的，现在他还要她大声说。根本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强人所难。她在心里打起拨浪鼓，进退两难。
“最后一个转弯要来了，你不说，我可就放手不管你了。”他把手抽出来，林清落顿感空虚，像是失去了救命稻草般心慌。她耳边悄然拉起警鸣，大脑宕机。
急弯真的来了，橡皮艇极速飞旋，她闭眼，硬着头皮，大声喊出来：“顾秋凉，我喜欢你！求你。”最后两个字语气虚弱下来，带有哭腔。
“很好。像这样，抓紧我，永远都不要放手。”他握上她无措的手，笑得放荡。
林清落说完后感觉到自己太怂，久久不能平复心里的慌乱。她但凡硬气点，都不会紧张。鬼屋她都不怕，偏偏栽在几个转弯上。虽然这么想，她的腿还是有些颤抖，上下牙也在打架。
现在是最后的长滑梯，林清落还在抓着他的手，但没有了先前那么害怕，头仍旧缩进雨衣，却也能直视前方，呼吸渐渐平缓起来，就是表情有些呆木。他料想她应该是在平复心绪。
滑梯结束前，他双手揽上她的双肩，拉她低身，护她在怀里。他帮她挡了大部分溅起的水花，湿了大半。而林清落就只是脸上和刘海湿掉，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扶她跨上岸边，脱掉雨衣后，帮她拍了拍身上的水，牵她走出去。全程，林清落乖得像只小绵羊，不温不愠。
玩过高空漂流后，林清落觉得通身凉飕飕的，起了鸡皮疙瘩。水终究能降火。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甩开他的手。顾秋凉以为她恢复理智，要发火了，敛声屏气。
“看在你带我玩的份上，我不计较了。”
“嗯。”顾秋凉抿唇笑了笑，心里一阵获赦的轻松感。
“你冷吗？”
他摇了摇头，笑容不减。
她踮起脚，伸手要帮他拍掉头发上的水珠。他弯腰，任由她甩弄。她顺手摸了摸他湿掉的衣领，能挤出水，不自觉噘嘴发愁。
她忘了最后会有大水花飞溅，更没想到他会护她。整个漂流过程惊险刺激，她紧绷神经，一直没放松过。他却异常淡定，从容不迫。这里的一切，他似乎熟悉至极。
“哪里有衣服卖？”
“前面，200米内。”
“那走吧。”林清落拉起他的手，加快步伐往前走。
来到服装店，林清落问了顾秋凉的尺码后，挑了一套黑白为主色的休闲服给他。他没有挑剔，拿过她选的衣服就去换。在他换衣服的间隙，她先付了款，然后在门口等他。
没一会，看到他出来后，发现衣服很合身，她笑颜如花。她一直觉得顾秋凉穿什么都能显现他干净脱俗的气质。有这么一个男朋友，挺值得骄傲的。
他们继续逛没走过的街巷。路过玩具城，里面摆放各种各样的娃娃机，灯光闪着粉色和紫色，身处梦幻城堡的感觉。她从外面一眼看中了那个粉紫色的星黛露背包。但回想先前抓娃娃都是惨败的成绩，花了不少冤枉钱就心疼。她打消了要进去玩的冲动，直线往前走。
这时，她看到有个穿牛仔装的小男孩在仰头看着树上的喜羊羊气球，抓耳挠腮，愁眉不展。
她猜出了大概，放开顾秋凉的手，蹲到小男孩身边，歪头对他笑了笑。
出乎意料地是，小男孩主动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撒娇说：“姐姐，你好漂亮，可以帮我把气球弄下来吗？”说完，他仰头，下巴扬起，看了看气球，转而看她，露出一脸哀求的表情。
林清落笑开了怀，宠溺地摸小男孩的头，安慰道：“可以呀，你长得好可爱呀！”
这是一棵新栽的小树，大约三米高，枝叶嫩绿青葱，不同于周围的粗枝大树。气球就挂在主树干往上的第一个分支处。林清落目测自己能够着，站起来伸手才知道，还是有段距离的，她踮起双脚，用食指和中指勉强夹到下面的线，可总不能硬扯吧，万一气球被树枝戳破，小男孩肯定哭。要是她能再长高点就好了。
她多次踮脚尝试，还换了不同角度去够气球线，都只是碰得到，坚持不了太久。小男孩每次都跟着她仰头，一脸期待地盼着她能取回气球。她脖子因为后仰开始酸痛，手臂因为多次拉直也开始发酸。她揉着后颈，无奈地叹气，小男孩逐渐有些失落。她只能尝试找别人帮忙。
这时，她才想起顾秋凉在后面，但隐约感觉到有股寒流在逼近。
她回头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这边，双手抱臂，但就是不管不顾，并不打算上来帮她。
顾秋凉怎么都没想到，她放开他的手后，跑去逗一个小男孩，还一个劲地够气球，把他忘个精光。他倒想看看她要多久能想起自己还有个男朋友。
林清落走回来，请他帮忙：“顾秋凉，我不够高，你帮帮忙？”她要拉他过去，他却放开了她的手，不愿动身。
小男孩顺着林清落走去的方向看，发现她去找个子更高的哥哥了，由失望转为开心，像是干涸沙漠中找到了绿洲，眼里冒金光。
但这下，她是真把顾秋凉惹生气了。他第一次不搭理她。
“帮谁的？”他声音凉薄而低柔。这让她有些害怕，她不禁皱眉反思。
但林清落也能听出话外音，学小男孩一样精明起来，用小女生的声音撒娇道：“帮我。”他手指颤动了一下，但还是矜持，态度不改。林清落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于是换个方式求人。
“哥哥，你最好了！求求你！伸个手的事，好不好？”她继续撒娇卖萌，声音柔软清甜，把自己不常用的那套示弱本领都使了。要是再不行，她估计要假哭一场。
他眼眸亮起，心怔住，随即笑了。他走到树下，轻微踮脚就够到了气球，另一只手把气球托出来，把气球递给小男孩。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男孩接过气球就一灰溜跑了。
林清落站在原地，咬唇，出神，拽着斜挎包的带子，来回摩擦。刚才在顾秋凉面前软磨硬泡的形象，真不是她平时立的人设走向。她意识到自己在顾秋凉面前，太放得开了。
顾秋凉返回来，指着玩具城，对她说：“林清落，一声哥哥，我能帮你钓到那个紫色背包。”他就是要占有林清落独一无二的一面。经过时，他就捕捉到她眼眸漾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进去。
林清落刚想着要忘记自己求人的一面，他倒好，享受起来了。可是吧，他拿捏着她的喜好，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事，她也没道理拒绝。她在心里哭笑不得。
“哥哥。”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实不造作。
顾秋凉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过去时露出笑靥，余光尽是温情。
他过去买了五个硬币，林清落的心情跟着伏动的吊钩，七上八下。她偷瞄顾秋凉，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静，深沉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认真，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里面的玩具，从容自如地使用操纵杆，三次之内，真的成功了。
他弯腰把背包取出来，嘴角上翘，笑着递给林清落。
她高兴得跳起来，眉眼带笑，眯成一条线，诱人的月牙儿又出现了。
她反复揉捏手中的星黛露，触感软萌软萌的，像软糖，让人闻到清甜的味道。
“糟糕。”她停顿了一下，让顾秋凉心跟着颤动。他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林清落勾着他的臂弯，依偎在他肩膀，害羞地说。
顾秋凉严肃的脸上回归笑意，笑得干净，用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说“如我所愿。”
他最大的诉求，就是林清落也喜欢他，虽迟但到。只要她想要，她喜欢，他都会力所能及办到。让她开心早就成为他的习惯，以前隐忍克制，不敢靠近，现在名副其实，光明正大。
顾秋凉刚开始玩娃娃机时，并不能这么得心应手，是因为他弟弟顾舒忱老缠着他要玩具熊，他不胜其烦才练的，也没想过这个技能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还有两个硬币，他问她还想要什么，他可以试试。她本来就只想要星黛露，但又不好浪费那两个硬币，于是走了一圈，停在一个哆啦a梦毛绒玩具前。没曾想，他真的捞上来了。
林清落对他一脸崇拜，终于，她也能享受有男朋友的优越感了。以前她去抓娃娃，都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的男朋友给女朋友捉起一堆，满载而归。而她形成鲜明对比，一无所获。她的差距可能就是缺个男朋友。恨不得，怪自己没那本事。
“那我请你喝饮料。”林清落左手挂着星黛露背包，右手抱着哆啦a梦，抬头看着顾秋凉问：“哥哥喝吗？”
“嗯。”
林清落看了一下饮料单，前面罗列的饮料很多都有柠檬，想起之前他不会拒绝的柠檬水，直接绕过。最后，给他点了一份多肉葡萄。
地平线慢慢被刷成金麦色。黄昏迈着轻盈的步伐悄然而至，将最黄艳的光平缓撒向天边。水光潋滟，柔风拂面，变幻莫测的云团，烧红了平整的天幕，烫染上金銮嫣红的卷纹。
光影无声，拉出了两人前行的步伐，隐去路尽头的喧嚣，留下岁月静好。
出口处，林清落把哆啦a梦送给他：“哆啦a梦伴你同行，带来好运，带走烦恼。”
顾秋凉有些茫然，但眼眸很快恢复清明：“有你就行。”他没有接过，这本就是他送给她的。
但林清落选择哆啦a梦的初心，就是为他着想，打算回家前给他。
“我没有它万能。你也会有我不知道的愿望，有不想说给我听的烦恼。”
“你想让它代替你，陪着我？”
“嗯。”林清落想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他很少向她诉说烦恼，也不会把消极情绪带给她。就算生气，也只是一时，并不会真的不理她。她能做的很少，如果她能让他开心，丢点脸面求饶，也没什么。她喜欢他，也会包容他的内敛成熟，并不会深究太多。
“我收下了。”
顾秋凉陪她等公交。站牌前，林清落看到公交车快来了。
她搭肩凑近他耳边：“再给你一个惊喜。”说完，她踮脚亲了他的右脸，有些颤抖，心早跳到嗓子眼。她希望他也感受一下被亲脸的滋味，像是立于海岸边的礁石，被波涛无情席卷、拍击，悸动澎湃。
“晚安，顾秋凉。”林清落右手从他的肩膀滑到他左手上，他眨了眨眼，僵着不动，右手攥紧，筋骨分明。
她眉眼低垂，撬开他的手，拿过遮阳伞，退回原地，双手扣在腰后，低眉笑了笑，转身搭上公交。
“晚安。”顾秋凉愣在原地，看着车门关上，视线随着她落座而定，轻声说。
无疑，她已经听不到。
顾秋凉在脑海无限循环她今天给他带来的怦然心动，袭来数不清的掉进蜜糖里的幸福感。他的双眼安静地弯起，他偏着头，碎发间闪过凝水的光，浅笑，久久不散。
他看着载她的公交车消失在霓虹灯外，光影交错，闪迷了双眼，扰乱的却是人心。
他更加坚定地想要：惊鸿一瞥，心动一次，坚定一人，即是一生。
他独自走了一段夜路才搭车回家。回家后，灯已经关了。他蹑手蹑脚地摸黑回房间，却在玄关处碰上了出来喝水的母亲陆瑾嫣，自己表面淡定，心里不平静。陆瑾嫣上下打量他，让他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被当贼的不适感。
陆瑾嫣很是诧异。她没记错的话，这是自己儿子成年后首次在外面待这么晚回来。早上先是通知她不回家吃饭，要去见朋友，然后神奇地打扮一番才出门。晚归了，却还带回来了一个哆啦a梦。他从小玩的都是乐高积木，或者拼图，给他买毛绒玩具，都坚决说不要，解释说一来占空间，二来他受不了玩具积灰，清洗麻烦。
“儿子，你有些反常。”陆瑾嫣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
“有吗？”
“这个。”陆瑾嫣指了指他手中的哆啦a梦，说：“你从来不喜欢的。”
他轻笑，说：“现在突然喜欢了。”
“遇到什么事了吗？”陆瑾嫣担忧他有事憋着，不愿意说。不然没法解释他的反常。
“没有。”顾秋凉摇了摇头，继续说：“妈妈，晚安。”说完，他就立马溜进房间，关上门，轻声吁叹，劫后重生的惊险。
作为他的母亲，陆瑾嫣再清楚不过，顾秋凉长大后就很少主动给她说晚安，他没有顾舒忱的伶牙俐齿，更多时候沉闷寡言。从来都是她先说晚安，他应一声“嗯。”。
女人的第六感，他今天见的人不同寻常。
“不会吧？”陆瑾嫣幡然醒悟，“也是，该到谈恋爱的年纪了。”陆瑾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秋凉的房间，和蔼地笑了，放下水杯，回房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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