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樱娘
周邵送来的礼物一向不多,少而精。
陆夫人向来喜欢周邵,一看到他送来的礼物,忙指挥着几个婆子将这礼物都搬到自己屋子里去。
陆太傅从净室里出来,还带着氤氲的水汽。他边套着家居服,边看着陆夫人正在翻看周邵送来的礼物,笑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看这些。”
陆夫人打开一个匣子,拿出一卷织金锦的锦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道:“这么多年,周邵还记得我喜欢这个些个花样子,倒是难得了。”
陆太傅坐到了床边,看着陆夫人拆看礼物,开玩笑道:“难道就因为这样,你才一心一意要他当女婿吗?”
一说起女婿这事,陆夫人拆礼物的手一顿,叹道:“那个女人……这次只怕是琬娘再也没有希望了。”
陆太傅也有些遗憾道:“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竟还有人找上门来呢,不过今个儿见着了,问话倒是也没有什么差错,的确是那个时候救了周邵的,人倒也般配,周邵也算苦尽甘来了。”
陆夫人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有些怪怪的,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吧,总觉得那个林时雨,是叫这个名字吧?”见陆太傅点头,她又道,“和周邵一家不怎么合拍的感觉,说不好,但就是感觉有点怪。”
陆太傅不赞同道“周邵都没有说什么,你这话可不要跟他说,再说了,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咋能知道呢,你看诚意伯家那小子不是和长平侯的闺女过得也挺好的吗。”
“好什么啊。”陆夫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今年底整个帝都最大的笑话不就是这两家了吗,但陆夫人一向脾气好,也懒得和他争论。
这边陆太傅道:“周邵就算了吧,琬娘也大了,你得闲的时候还是再相看相看人家把,我看柳御史家的那小子就挺好的,人长的精神,年纪也配得上,人也踏实上进,在鸿胪寺主簿的位置上也做的不错,去年底番邦来朝,接待的不错,皇上夸了好几嘴呢。”
不过是个鸿胪寺主簿,哪里比得上周邵年纪轻轻就做了内阁次辅,陆夫人叹了口气,接着翻礼物,手拿到一个锦盒,心下思忖,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琬娘喜欢了周邵好一阵子,一门心思觉得自己可以嫁给周邵,这个时候提起别人,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她一边想,一边掀开了那个锦盒。一双做工精良,皮质上乘的棕色鹿皮靴子映入了眼帘。
陆夫人愣了一下,鞋子是十分个人的东西,没有脚样子是做不出来,随便做一双肯定也不一定适合收礼的人,所以一般除了特殊情况很少有人会送鞋过来,周邵更不会送这样具体的东西给他们家。
陆太傅伸手拿过,脸色有些凝重起来,这鞋子的样式十分的熟悉,他忍不住抬脚穿了进去,大小宽窄正正好好,就像给他量身定做一样,这是?他抬头看了一眼陆夫人。
陆夫人脸上的笑意凝固下来。在她的印象中,只有那个小小的女孩能做出这样的靴子,合脚又舒适,也恰恰知道他的尺寸。只是那个女孩子听说在淮安招了个女婿,后来那个人涉嫌谋反,再然后,人就消失不见了。这真是奇怪的事情。
她下了床,拉开了内室的暗隔。打了开来,里面是是整整齐齐一排的靴子,都是上乘的皮质,她哆嗦着拿出来一双,仔细对比后,心沉了下来,
。
“老爷。”陆夫人手抖了一下。
陆太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也许是巧合了罢了,这个时候出现做什么呢,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过是巧合罢了。”
陆夫人也硬挤出一个笑容:“是的,老爷,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等有时候我问问周邵是怎么回事就行了。”陆太傅起身,他为人一向果断,立刻结束了这个话题。
简尤做这个靴子的时候有些冲动,她睡到半夜醒来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从前总送太傅大人鞋子,这次一旦认出来怎么办,她这次来的目的非常的简单,就是想找到自己的女儿,领雪娘去自己娘亲坟前祭拜,并不想惹太多事情出来。
爹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娘亲临死前一直叮嘱她,这人世间很多事都已经不是人力所挽回的了,即使平反了又如何,人已经作古,活着的人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平平安安的过好后半生就是娘亲最大的欣慰了。
她坐了起来,当时一着急就将装靴子的锦盒放在了礼物堆里,礼物现在应该还没有送出去吧。一般送礼都是生辰当天,提前送的可能性很小,自己还是把靴子偷出来吧,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这样想着,简尤再也睡不着了,她起了身,披上外衣,悄悄出了自己的屋子,往前厅的堂屋去了,一定要在礼物没有被送到陆府之前拿出来才行。
堂屋的廊下是深深浅浅的灯火,里面却是漆黑的一片,这样正好,可以不被人发现。简尤轻轻推开堂屋的门,门没有锁,吱嘎一声开了去。
简尤吓了一跳,赶紧跳到一旁,躲了一会,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才放心的出来,斜着身钻了进去。
在陆府时,陪着太傅大人多喝了几杯酒,回来时,周邵已经微醺。
墨砚给他关好房门出去的时候,脚步一顿,忽然道:“大人心情不好吗?”
周邵诧异地挑了挑眉头,道:“为什么这么问?”
墨砚垂下头,看着在自己的脚,慢慢道:“大人一向海量,这点酒就醉,应该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吧。”
周邵沉默了,良久道:“去煮点醒酒汤过来吧。”
墨砚没有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睡到半夜,周邵忽然醒了过来,确切地说是被疼醒的,他的头疼病犯了,从后脑海一直延伸到头顶,细细密密地疼起来。
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经沉沉,天边的月亮已经高挂在树梢,明亮亮的月光透了进来,催生了一地的寂寞。
他轻揉了一下头顶,本想缓解一下疼痛,谁知道那疼痛忽然一下蔓延开来,他瞬间有些视线模糊。急忙探手去摸枕头底下的那块玉佩。
这玉佩是当年唯一的随身携带之物。陆太傅告诉他,当时他身无分文,唯一带在身边的除了一个女娃娃,就只剩这个玉佩了,让他好好将这玉佩保存好,
这些年这玉佩从未离身,如果头疼发作的厉害,他就习惯性的摸一下,似乎就能缓解不少。
可是今日,他手摸了个空。他心一沉,头疼的越发严重,忍着剧痛,他不停回忆,似乎今日在堂屋时,因为失手将茶杯打在了地上,水撒了一身,所以,当时好像是在堂屋换掉的衣服。或许,玉佩掉在了那里。
挣扎着,他坐了起来,不想惊动墨砚,就推开门自己往堂屋走去。
堂屋有一把备用钥匙,被他放在了花坛下面的石砖里。他顺手摸出来,借着明亮的月光将堂屋的门打了开来。
周邵记得好像是在床边的贵妃榻上换的衣服,他借着窗外的月光慢慢走过去。头疼的越发厉害,视线已经越发模糊,眼前一圈一圈的眩晕的光轮。
他慢慢坐下来,想喘口气。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因为疼痛到视线模糊,他完全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他屏住了呼吸,将自己融入了黑暗里,使劲压抑那汹涌而来的疼痛。
那人进了门,先是没有动,应该是在适应室内的光线。过了一会,那人直接奔着室内的八仙桌走了过来。
“咦,怎么会没有呢?”来人低语,声音小小柔柔的,似乎是个女子。
他似乎听到了她的低语。
但他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神智渐渐模糊,慢慢倒在了贵妃榻上。
简尤翻箱倒柜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那个锦盒,真是奇怪了,会放到哪里去呢,她掉头往贵妃榻上走来。
这个平时也会放东西,应该会在这里吧。看那里有个黑影,应该有东西,简尤立刻扑过去,触手处却是温热又柔软,竟是个人。
她下意识想惊叫,身体已经先一步往旁边闪去。那人却好半天没有动静。
她凑过去看,黑暗里看不清样子,但那气息却分外的熟悉,她有些不敢置信,这个时候他不在自己屋中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是来这里睡觉吗,这么冷的天气,连个被子都没有,这屋里冷得像冰窖。
她用力戳了一下,眼前人只是传来低低的□□声,却没有起来,她大着胆子凑过去,竟然真的是周邵。此时的周邵呼吸急促,有些奇怪。
简尤伸手往额头抹去,滚烫一片,他发烧了?这怎么行,这里这么冷,他还在发烧,这要是呆上一夜,非要冻死不可。她使劲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她心一沉,虽然她已经不再爱他,但他依然是雪娘的父亲,雪娘不能没有他。
她站了起来,打算去叫墨砚,刚要起身。却被人一把拽到了榻上,然后被一个火热的怀抱紧紧拥住了。
“樱——樱娘”榻上那人轻轻低吟,唤那埋藏在记忆深处刻骨铭心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在头顶炸开,“周……周邵。”她忍不住低叫。
那人俯身下来,堵住了她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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