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千里马也需要伯乐
“殿下！”
张太医太过震惊，以至于连行礼都忘记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行之已经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丝毫不认生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放血法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越是了解顾行之，对于他的掌控力，就会越觉得惊叹。他来到大同数月不到，却已经从上到下，全部都在掌握之中。
现在大同最为得力的官员，便是前阵子才被顾行之破格提拔的明喻。明喻能力强，对顾行之也忠心不二，在大同，已经等同于他的左膀右臂。
而大同目前还没有确立新的府尹，不过基本上都会由府丞进行顶替。这府丞跟明喻还有师生之情，也是坚定的站在顾行之这一边。
比起碌碌无为的前太子，以及暴戾张狂的二皇子，顾行之在大同所展现出来的决策力与魄力，让这些远离宴京的官员们，看到了新主的希望。
张太医可以保证，这一趟大同之行，给顾行之带来的，绝对不会只有这么小小的影响。
而他留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也将成为日后最大的助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他两位皇子连载舟都没能达到，又何谈覆舟？不管皇上派三皇子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三皇子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而这，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殿下，微臣惭愧，未能处理好瘟疫一事，让殿下忧心了。”张太医并不奇怪为什么顾行之会知道此事，不管是郡主还是其他人，他从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顾行之这件事。
只不过他并不想在毫无底气的情况下，在殿下的面前揽下此事。他到底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担忧与顾虑。
“如果你想做，只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不必担心。”顾行之这趟前来，并不是为了安慰或者是抒发什么远大的志向，给张太医带去虚假的憧憬与希望。
他的目的很简单——你只管去做，后果我担！
张太医很清楚，顾行之的这句话，有着怎样的分量。说句实话，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够得到殿下这样的一句话。
可是，他不能够被激动冲昏头脑，也不能仗着殿下的信任，胡乱行事。所以他狠狠的抹了把脸，开口道：
“殿下，放血法对于百姓来说，是惊世骇俗的邪术。即使是在太医之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一旦实施放血法来治疗瘟疫，如果成功，倒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如果失败……”
失败的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能够担当得起的。到时候，所有的矛盾与箭头都会指向顾行之这个最高决策者！
这次顾行之来大同，朝廷跟后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找寻他的错处。
尤其是顾行之平了流民之乱，又及时处理了大同的灾情，让顾盛龙心大悦，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夸了他好几次。
这显然已经在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埋下了钉子。如果不找机会拔出去，恐怕他们连睡觉都不会安稳！
眼看着大同的赈灾之行，马上就要宣告结束。若是真的发生了瘟疫，顾行之身为皇子，也有足够的理由从这里脱身。
毕竟他是皇家的龙子，光是这个身份，就会有一堆的人阻止他在大同冒险。届时，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返回宴京，即使大同成为人间炼狱，那也同他无关。
毕竟瘟疫并不是他造成的，他主要的任务就是赈灾，后续会怎么样，朝廷自然也有安排。
顾行之只需要摘得属于自己的美名，风风光光的返回宴京即可。
可是，一旦开始实施放血法，引起的争议谁也无法预料。更何况，这种事情，连他也不能保证可以成功，所以，张太医并不希望顾行之来承担这份风险。
方才他一直思虑着，有没有其他的方式，能够解决这个难题。虽然想来想去，都没有太多的头绪，可是，却也并非毫无办法。
“微臣愿以一己之力，用放血法救治小虎子的奶奶。到时候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由微臣一人承担！”
这已经是张太医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他只有牺牲自己，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这样，才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到时候就算失败，也完全可以推脱到他的身上，说是他擅自行事，这样百姓们就算是要骂，也只会骂他一个人。
张太医越想越觉得这样做最为妥当，如果他能够成功，那就是祖上积德。但是一旦失败，他也不用担心会因此牵连到其他人，心理负担也不会那么重。
可是，顾行之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你是让我牺牲你，然后去换取自己的美名？”顾行之不愧是顾行之，直接切中要害，抓住了重点。
张太医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顾行之的扶持。否则，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大夫，哪里有进太医院的资格？
“殿下，这样最为稳妥。就算我失败了，也可以再继续尝试其他的办法。可是如果这件事由你来牵头，那么一旦失败，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她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
顾行之从来都不想牺牲任何人，来换取自己的名誉。对于他而言，这样得来的声名，还不如不要。
他既然敢放手让张太医去做这件事，那么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何必让众人追随？
顾行之认的死理，连刘公公都无法劝说，更何况是张太医了。
他既感动，又担忧，因为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在实施放血法的时候，将要承担的压力，是无法想象的沉重。
可是这份沉重，却并不令人绝望，因为比起一个人孤身往前，这一次在他的背后，还有可以依靠的城墙。
顾行之亲手为他打造好了一条退路，让张太医能够放手去完成。做他想做的，做他不敢做的——没有任何的顾虑，只有全力以赴！
这场深夜的畅谈，让张太医彻底放下心中的顾虑，能够遇到这么好的主子，不管做完这件事后会发生什么，他都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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