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嘁，无趣。”
隆宜年厌恶地盯着眼前一幕，只觉得扈瑜这小子该死的好运气。千年前有素娄为他解围，现在还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萝卜丁，也赶着给他送东西。
天下蠢货真是多。
隆宜年冷笑，懒得再看这一幕，而是悄悄地将自己的根往外扎。
他早已力竭，扈瑜那疯子打架像伐木工一样，砍了他多少枝条下去。这些可都是他修炼许久，才凝聚起来的功力。
今日一战，本以为能逼扈瑜堕入魔道。谁曾想，被一个小屁孩坏了好事。
想到这里，隆宜年又看了那小丫头一眼。只是这一眼，叫他更加吃惊——
那丫头，分明就是刚刚的女修。
她竟然没死，还变成了小姑娘的模样？
隆宜年心下生疑，眼中金光闪过，眼前景物变化。而他清楚地看见，那丫头的体内，竟然长出了另一幅灵骨！
通体冰蓝，当是练剑的好苗子。
可自己方才不是斩断了灵骨么？
隆宜年诧异片刻，又想起来。在他动手之前，那小姑娘体内的骨头就已经成型，他那一击，不过是阻止了灵骨长大，却没有击碎灵骨。
也是灵骨过小的缘故，那丫头的身形被迫的，也跟着缩小了。
在隆宜年打量顾绾绾的时候，顾绾绾自然也忽略不了，来自远处的，叫人如芒刺背的视线。
她稍微偏头，尽量躲在扈瑜身后，小心地护着自己，这才敢看向隆宜年，凶巴巴地喊话：“树杈子，你看什么看！”
“…你是在撒娇吗？”已经恢复正常的扈瑜，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小萝卜丁，就算感谢她为自己取来镜月玉，可还是忍受不了对方以如此稚嫩的语气，朝着隆宜年说话。
隆宜年也有些好笑。
那丫头探头探脑的模样，像是妖族的猫咪幼崽。当然，他是最讨厌猫咪幼崽的，因为它们会擅自跑到他身上来，摊开肚皮晒太阳。
若不是他知道这是个夺舍的老怪物，只怕自己都会着了眼前人的道。
不过，似乎已经有人着了道。
看着扈瑜满脸不快，隆宜年勾唇，心情颇好地对顾绾绾说：“小猫咪，想和我回蒲州山吗？”
顾绾绾觉得自己吃了十斤腐烂榴莲，那种感觉，叫人难以言喻。可叫她忍，那又是不可能的。
顾绾绾嫌恶地蹙眉，小嘴一撅，“老东西，别这么恶心。”
这话却是叫隆宜年有些好笑。
若说这话的是妖女方才的模样，他肯定不带犹豫的，以藤蔓穿心。可这小姑娘的反应，好像小猫啊。
所以隆宜年难得好心情的，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顾绾绾还没来得及大骂隆宜年是变态，竟然想知道她这个五短身材小姑娘的名字，就看见扈瑜伸出手，将顾绾绾挡在身后，语气冷淡地顶了回去。
看扈瑜护着顾绾绾，隆宜年更开心，继续刺激扈瑜：“若千年前你护住素娄，她又怎会魂归天际？”
顾绾绾算是知道了，素娄就是叫扈瑜破防的绝妙武器。毕竟他话音刚落，扈瑜的发尖又有黑气蔓延。
那可不行，扈瑜现在好不容易清醒，如果又变回刚刚那模样，她还有小命活？
顾绾绾情急之下，扯住扈瑜的发尖，吸引扈瑜的注意，“你快去修剑，别听他说话。”
其实眼前人说了什么，扈瑜没听清。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缠在胖手上的白色发丝上。
微微的刺痛感叫他恍惚，好像在许多年前，也有这么一只放肆的小狐狸，敢骑在他的脖子上，随意地扯他的头发。
只是那时，自己的头发还是黑的。
本以为在孤寂的无上剑渊，终于来了个不怕他的灵物。谁知不过闭关几年的功夫，那狐狸就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妖。
他始终记得，那曾经折梨花的手，化作狐狸爪子。指甲泛着冷光，上面血迹流淌，而总是巧笑嫣然的小狐狸，嘴角嫣红，细嗅还能闻见铁锈气味。
他未曾亏欠对方，若非得说，不过是有几分可惜罢了。
明明质本纯良，可怎就变成那般模样？
罢了，人各有命。
扈瑜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眼中再度漠然。他不再纠结这些往事，他关心的，始终只有剑道。
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另外两人的眼。隆宜年正对着扈瑜，自然看出他又将此事放下。可恨自己提早布置好一切，迷魂花开了一波又一波，还是未叫扈瑜堕魔。甚至于，叫他剑心更加稳固。
本就心情不算畅快，在这时候，那小丫头片子又开口了。她的粉拳攥得死紧，带得扈瑜的发丝也紧绷，甚至于隆宜年看见，有几根头发难以承受力道，已经断开。
余下几根，还顽强地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断。
“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谈，心平气和地给对方几刀呢？”
顾绾绾不住劝解扈瑜，说到激动的地方，还不忘手舞足蹈，又拽下来扈瑜几根头发。
水面因为顾绾绾的动作，被拍得哗哗作响，荡起水波揉碎了几人倒映。却就在此时，湖底突然浮现一条粗大的藤蔓，它自水底而起，将顾绾绾驼在上方，而后两头搭在岩石上，中间弧度微微下垂，因为突然的动作，藤蔓还微微摇晃，好似天然秋千。
已经拔剑的扈瑜：“……”
紧紧抱着藤蔓，准备张嘴求饶的顾绾绾，不知是不是人变小了，心性也跟着变化。她抱着藤蔓，感觉自己晃荡，还有点好玩。
而隆宜年也适时一笑，语气轻松：“小猫咪一直泡在水里可不好。”
“……”顾绾绾垮着一张包子脸，感觉自己又吃了十斤过期臭豆腐。
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一说话如此叫人反胃呢？
顾绾绾想不明白，她也懒得想。
她只是皱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看向扈瑜，那水汪汪的眼睛，叫谁看了都心软，“剑仙，你能把他打跑吗？”
“不必。”竟然是两人同时开口。
刹那间，气氛再度剑拔弩张。扈瑜握着剑柄，虽然鲜血直流，但是站立如松，傲骨嶙嶙。
他手微微抬起，手臂上的血迹顺着剑鞘往下滴，偏他无知觉，依旧杀意森森道：“本尊与他，本就不死不休。”
隆宜年却好以整暇，他轻蔑地看了眼扈瑜，话都懒得和扈瑜说。他笑着看向顾绾绾，长眉微挑，“你跟着他，指不定会步素娄后尘。可若跟着本王，本王能护你周全。”
顾绾绾回以白眼。
当她傻啊，那扈瑜虽然冷得像冰坨子，可在原书中除了原主下药，他再没动过原主，一看就是清心寡欲，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可隆宜年不一样，这货是个纯变态。
可男可女，挖美人心，想想都觉得吓人。
所以顾绾绾只能灿烂地笑着，“好走不送。”
如此明确的拒绝，隆宜年也不见生气，而是越发觉得，这小姑娘像他妖族中人。待会回去，看看谁家猫妖有没有丢崽子吧。
“现在可不是分神的时候。”
面前的空气被剑气刺破，隆宜年看着踏空而来的扈瑜，他身后是令人恐惧的剑气，至少那挂在藤蔓上的小丫头，已经疼到龇牙咧嘴了。
看起来，更像猫儿。
隆宜年淡定地想着，却不打算出手相救。毕竟没有小猫，能够一直活在母猫的保护下。
所以他缓缓移开视线，而是坦然面对眼前男人。他的根须已经抵达蒲州山，只需他意念微动，他就能立即离开此地，回到蒲州山。
“素娄残魂飘荡千年，亦是等了你千年。”
听见隆宜年的话后，扈瑜瞳孔紧缩，剑气四溢，而就在此时，隆宜年身后爆出数十根藤条，以突刺的状态，攻向扈瑜。好在扈瑜反应够快，快速稳住剑气，再次攻去。
针尖对麦芒，蓝光和绿光交接，叫顾绾绾都忍不住眯眼回避。
只听得远方传来爆炸的声音，气波掀起百丈高的水浪，顾绾绾身体不受控制，被浪花裹挟着，沉入更深的水域。
与她一起的，还有重伤昏迷的扈瑜。
他面色苍白浑身是血，偏偏手中还紧握着那把剑。
那把名叫素娄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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