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溪水潺潺，渐渐从石缝间流出，带起叮咚响声，流过山野碧绿，最终停下欢快的脚步，静静流淌于弯弯湖畔。
在一湾纯白的灵溪上，漂浮着两个人事不省的人。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双腿盘旋而坐，闭关修炼。另一个……则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甚至还时不时发出稚嫩的呢喃声，表明自己不是昏死过去。
扈瑜已修炼三月有余，自他发觉被冲出洞穴后，并没有急着离开此地。而是掏出镜月玉，一心修补素娄剑。
谁曾想，一修就是三月。
好在自己与素娄剑同知同觉，他知道素娄不仅仅是剑身愈合，还在被那镜月玉滋养，剑气相较于以往，少去锋芒，更添温润。
他以灵力滋养三月有余，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镜月玉已经从拳头大小，变为了米粒大小，只要今日一过，镜月玉便会和素娄剑彻底融合。
扈瑜许久没有体会过期待的感觉，可现在，他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剑一玉，丝毫细节都不愿放过。
却没有注意到，镜月玉在他未曾注意过的角落，一直分出丝灵力，注入飘在水面上的小女娃身上。
顾绾绾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知情，她还在溪流的安抚下，满足地发出喟叹。
镜月玉渐渐和素娄剑融合，那米粒越来越小，直至不可见。光束终于暗淡，守在旁边三个月的扈瑜，一跃而起，将泛着蓝色的剑轻轻捧着手心中。
剑身上的裂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剑柄上蜿蜒而出，泛着蓝色光芒的弧形纹样。
扈瑜还来不及细看，突然被旁边的动静吸引注意力。
“疼……”那昏睡了三月有余的人，竟然破天荒的，开始喊疼。不仅如此，扈瑜看见她的脸色惨白，肉乎乎的脸蛋上，没有半分血色。
肉肉的小手也不再随意放着，而是握成拳头，紧紧地放在胸口处。身子痛苦剧烈地蜷缩，显然处于极大痛苦中。
扈瑜不疑有他，毕竟眼前的女修士，几次三番地帮助自己。虽然来路不明，还是合欢宗修士，但就凭着她将万年镜月玉给自己，那恩情如山，就算是要他做什么，扈瑜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她取玉回来，身形变作五岁孩童大小，纵使修仙者无情无欲，也万不可能置之不理。
扈瑜剑花轻挽，眨眼间素娄剑入鞘。而后凌云踏风，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落到那小孩子的身边。
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眼前女子脸上全是冷汗，甚至把睫毛都已经打湿。她嫩滑的皮肤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凸一凸的，带着她的脸颊上的软肉，也跟着抖。
好疼啊……
顾绾绾张开了嘴，艰难地求救，“快叫……120……”
这一出叫扈瑜有点懵，莫不是他闭关太久，修仙界出了什么新奇玩意，他都不知道？
幺二零，是什么法宝吗？
但现在自己也找不来这宝物，只能靠最简单的法子，为眼前女子渡灵气。
他一把抓住顾绾绾的肩膀，将人旱地拔葱似地带起来，随后又往半空一抛，也顾不上对方短手短脚，摆不出打坐姿态，而是就此运气，开始疗伤。
磅礴的灵力涌入顾绾绾的体内，她都已经说不上来自己哪里疼，因为每一处都疼，连头发丝都不好受。
她生在红旗下，吃过最大的亏，也不过是被村口大鹅追着叨了两条街，现如今，这种强度的痛苦，足以叫她死去活来许多次。
“医生……打麻药……”她被折磨的神志不清，还不忘颤抖着睁眼，气若游丝道。
可惜这医生估计是个手生的，不仅不打麻药，还叫她更加痛苦。喉咙里传来铁锈滋味，顾绾绾却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是在下一波痛苦来临之时，眼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看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女子，扈瑜束手无策。自己生而只知道降妖除魔，从未学过治人的招式，在遇见伤员的时候，除了给他们疗伤，其他什么也做不到。
不过眼前女子对自己有恩，欠账易结，人情难还。
所以扈瑜没多想，就将那昏死过去的小姑娘，单手夹在胳肢窝下，另一只手抚着素娄剑，快速离开此地。
——自己虽不懂医术，可无上剑渊还是有药庐的。
他夹着顾绾绾，快速飞过闇影天上空，好似流星飒沓，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于天际。
留下地上历练的无上剑渊弟子，大眼对小眼。
“刚刚飞过去的是剑仙吗？”
“是吧？”
“那个红色的东西……不会是那个合欢宗妖女吧？”
“是……”听着队友的窃窃私语，带头的巴鸿心下烦闷，故意发出不小的声响，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后，这才黑着一张脸，语气不快，“胡说什么，剑仙品性高洁，怎么会和合欢宗妖女呆在一起？”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不无威严地说：“还不快些历练，莫要七嘴八舌，浪费时间。”
看巴鸿说话，其他弟子也不敢继续。
只得连连点头，又各自散去。
扈瑜回到无上剑渊的消息，并没有太久的功夫，就已经传遍山头。甚至扈瑜都还没进宗门，洞府前就已经站了不少人
他们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只有天际飞来几只鹞子，连剑仙的人影都没见到。
几人心下正疑惑，就在此时，从远处跑来一个小药童。他背着小背篓，应当才从仙鹤背上下来，此时背篓都是歪的，偏他看起来十分慌张，连脚下的路都不看，就七倒八歪地往前跑来。
“掌门在此，无关人士退散！”跟随弟子看见跌跌撞撞跑来的小药童，担心叫长老和掌门不快，于是先一步站出去，质问来人。
谁料话才落下，站在人群中心的男人，好脾气地开口，“莫要如此凶。”随后他又眼角嗪笑，温柔地问小药童：“黄连，你来此处做什么？”
黄连本来不欲回答，毕竟剑仙冷傲的表情，叫他明白，若是动作慢了，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当他看见那穿着一身大貉，站在雪地上去，脸色苍白的男子后，边火急火燎地往山洞里跑，边分神回答道：“剑仙带了个女娃娃来药庐，弟子奉剑仙的命令，来此处取药。”
这话落在扶星纬耳朵里，可谓是漏洞百出。
扈瑜断情绝爱千年，怎会突然带个女娃娃回来？而且谁不知剑渊穷……不染铜臭，就连剑仙洞府内，也是家徒四壁，哪里来的宝物？
真要说的话，怕是那千年梨树，最值钱。
毕竟那梨树是扈瑜以心头血滋养，灵气从未断供。是以在冰天雪地的无上剑渊山顶，还能绽放满树芳华。
还不等扶星纬说话，小药童就一溜烟地跑过去。动作麻利的，找来了竹竿，一竹竿戳下来三个梨。
看得所有人心惊胆颤。
那梨可是他能碰的？
就连惊鸣仙子，曾经想要摘梨吃，都被剑仙扔去万剑阵里一年整，出来的时候，模样之凄惨，没有半分仙子的模样。
想到这里，扶星纬悄悄瞟了眼站在他身侧的司坊司掌门，那惊鸣仙子司缕是他最宝贝的小女儿，因着被剑仙磋磨，在他这里可告了不少状。
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司缕竟然爱上了剑仙呢？
后来司坊诉苦的内容，就变成了扈瑜冷血无情，叫他女儿在山外冻五个月，都不愿意出门见一面。
扶星纬敛眉轻笑，心情愉悦。
司坊却坐不住。
他乖女儿都没搞到手的东西，这小药童怎么敢取？如果被阿缕听见，她不得难受一整天？
想到这里，司坊急忙聚力，打算教训这小药童一二。
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天边一点寒芒闪过，带着阵阵寒风，吹乱所有人的发。
等到雪花散落，一袭白衣的男人，背对着所有人，语气冷硬地问小药童。
“这么久，你就摘了三个梨？”
他看都不看身后的人，直接走入洞穴，没花多久的功夫，就捧着一盆紫色的花，一手夹着小药童，飞速离开此地。
苦了小药童，只得手忙脚乱地抱住怀中的桃，在扈瑜的胳肢窝里，离开此地。
离开前还不忘行礼，“掌门长老，弟子先行告退。”
留下几人，神色各异。
司坊看着人影彻底化作小黑点，终于沉不住气，蹙眉问道：“剑仙手里的花，可是千年紫雾花？”
扶星纬缓缓点头，语气意味深长：“还以为这好宝贝，剑仙不会叫它出来见人。”
他说着，因为吸进去一些冷气，又虚虚咳嗽几声后，这才缓缓说道：“看来剑仙带回来了个了不得的人。”
他的脸埋在大貉里，茸茸的白毛衬得他骄矜又贵气，像是凡间富贵公子，不善武力。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人虽然靠药吊着命，可若是真打起来，连扈瑜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然的话，他如何坐稳掌门之位呢？
扶星纬对他们在想什么不感兴趣，他只是拢紧了大貉，虚弱地说道。
“既有客前来，我也需得去拜访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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