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上篇·山有晶石
第三十九章天上篇·山有晶石
乌卿格临着水，看着自己的倒影，依旧美得天地失色。
他拂了一捋头发，脑海中挥不去的那一弯清亮如水的眸子。她荡在那垂落的绿色丝绦中，一只手抓住滕蔓，欣喜的说：“卿卿，是这个么，人心草？”
他应许的点了点头。
她小心翼翼，腾出的手拿着人心草，另一只手却想要去擦拭，便兀得松开抓住藤蔓的手，眼看就要直直摔下来。
他飞身上去，接住了他。
尾羽笑得一脸得意，斜着头，双臂攀上他的脖子。
风缭乱尾羽的发丝，他觉得心有些迷乱。究竟为何，她这样看他，就那么无惧无怕，一脸自豪的样子。
“那，你看，风这样吹着，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就叫春风得意。”
“……”乌卿格只是笑而不语。
是因为，这些，都是他教给她的么。
只因为找到了他所描述的人心草，就可以高兴成这个样子，还像模像样的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故作高明的说着成语。
他与她都落了地，乌卿格以为她会放开他。然后她就这样埋在他怀里撒娇。
“卿卿，我好喜欢你这样抱着我。”
“……”
“卿卿，你说我是你养的孩子，真的是这样么？”
“……”
“卿卿，我这么喜欢你，这究竟是人类的哪一种情感？”
“……”
“卿卿，我不想和你分开，一点都不想！”尾羽本来拽着他的脖子，猛然的身体倾倒过来，紧紧埋在他的怀里，那么近，那么紧。
乌卿格生生睁大了眼睛。
他慢慢低下头，看下去，捧起她的脸。
满脸的泪痕。
“卿卿，一点都不想……”她吐着气，温热得吹在他的脸上。
尾羽的睫毛那么美，沾着泪珠，柔软的让人如坠深渊。
他的心，竟又有些疼。他闭上了眼睛。
“尾羽，放开我吧。”乌卿格故作镇定。
“不要！就算卿卿可以，但是，尾羽做不到！”她的楚楚可怜，千娇百媚，全都镌刻在了他的心里。
她究竟是为什么，哭了。她从前在他面前，不是都是笑着的么。
她表达不出来为什么喜欢他，表达不出来见到均淑公主以后内心的撞击，经历了种种，她却那么词穷。
她此刻，不过只能是紧紧抱住她的卿卿，说出最简单的话“不想分开”。
乌卿格的心，有一股痛，蔓延开来。他只想看着她笑罢了，可是，人间的遭遇，竟使她伤春悲秋起来。
……
就这么想着，乌卿格竟然在水边，看了一夜自己的脸。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整个神殿都亮堂起来，约莫是到了白天了。余光过去，发现有人蹲在自己身边。
乌卿格就看到尾羽笑着的脸。
“卿卿，我来找你的时候才五更，如今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好像她默默等了他两个时辰似是极短的时间，白驹过隙一般。
尾羽自顾自的接着说：“不过即使这般，卿卿都是那么好看，我第一次见到卿卿，卿卿也是这样在水中望着自己的倒影呢。”
尾羽说着，神思已然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乌卿格看着她的侧脸，微光笼罩出一层轮廓，面颊微红，似一片不忍触碰的桃花瓣。
他的眼睛，竟弥漫了一层水雾。心间，抽得生疼。
他再次定了定神。
唤天已大步走了过来。“你们还不准备，境主今天可是要举国欢庆啊。”
如此一番后，一行人整装待发。自然是极乐鸟飞来，载着他们出了七神山，越过滔天焰海，横过奇花野谷上空。停在了集市尽头的天坛上，发出极长的一声鸟鸣。
梧橡境主一挥手，万千粉紫色的花朵坠落，在房梁上，在树与树之间，连成线。铺满了整个街道。
梧橡境主吹了一声口哨，脚下土地微震，远处蹄踏的声音卷卷袭来。大音希声，渐而震耳欲聋，尘土飞扬。几只陆行鸟转眼就出现了他们的面前。
每一只陆行鸟的鸟嘴上都衔着一串颜色各异的浆果，陆行鸟恭敬的走到自己的主人面前，将浆果挂在了这个人的脖子上，以示窑泽之境的礼节。
梧橡则再一挥手，每人身上便披上了一件五彩羽毛的半截披风。
这便是窑泽之境的最高礼仪了。
所有的人都从家里面倾巢而出，来观摩窑泽之境的大恩人。每个人手上皆掌着一个灯笼。
由梧橡领头，均淑和洵苒跟在身后，而后乌卿格，唤天，尾羽，司徒小小，哙啖仙人每人一匹陆行鸟，在人群中空出的通道走着。
大家摇着灯笼欢呼着。
“唤天兄，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哪里？”乌卿格无声传音问道，一面向兴高采烈的窑泽子民点着头。
“天虞山！”唤天不假思索的告诉他。
“大荒山不远的天虞山，传说中只能下不能上的灵山。”乌卿格冥冥中似乎已见到那座山。
“正是此山。”唤天对着乌卿格心有灵犀的一笑。
乌卿格从唤天口中得知，天虞山藏有一种晶石，可变幻最终形态。与所谓的神仙会的法术变身有本质不同，此晶石可引发身体的质变。然而此石为天虞山的镇山之石，可引发山崩地裂之危险。
“如此这般，这石头我们非采不可么？”乌卿格皱眉。
“不试过怎么知道。”唤天还是气定神闲的沉着。
传说中的大荒山是女蜗补天炼石之地，霞光瑞气。无稽崖更是耸入云端。因集天地至圣精粹于此，顾而四周瑞兽，飞禽妖物甚多。
天虞山却是单单一个例外，因其地势险峻，环境恶劣，洪水在山腰之下喷薄横溢，时常伴有电闪雷鸣。活物甚少。
但不管如何，这天虞山，却还是要去的。
待梧橡送他们出境，乌卿格唤天他们便与司徒小小和哙啖仙人告别，直接飞往了大荒山东南边的天虞山。
天虞山周围一片汪洋，已是混沌水泽，乌云压在山顶，让人直透不过气。时常有龙卷风肆掠而过，将山上草木连根拔起，只剩光秃秃的地皮。浓云密布，涡轮现行。乌卿格心念，即使有活物，这地方所练就的也是极其凶煞的盘踞者吧。
三人飞在半空，实在是不知如何落脚。
尾羽心里没底，这冲碎泥沙锋不可当的磅礴洪水，是如何没有让此山拦腰垮塌。
乌卿格绕着山体巡视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个静处，带领着大家降了下来。
山洪振聋发聩，伴着狂猛暴唳的雷声，错杂出幽暗诡谲的气氛。一切颜色，都失在这凄厉的风声里。
尾羽望着周围萧索的景象，实在是想象不出哪里去找所谓的镇山晶石。
正闷闷不乐，却见乌卿格抬起两只手臂，似在召唤什么。
他们头顶一道结界打开，云气终显蓝白之光，脚底更是长出了绿油油的青草，蔓延到了山坡看不到的尽头。明艳艳的使人格外欢欣。
唤天就这么坐了下来。双手撑在身后，“毫无踪迹可循啊，卿格兄这是好兴致啊，调了一番山色。”
乌卿格浅笑，毫无办法的看着唤天摇了摇头。
“我是怕这景象会吓到尾羽。”
尾羽听罢，低头拨弄手指，娇羞的颔首，也不言语。
忽然，一股臭气熏天的妖风袭来，隔开了乌卿格唤天和尾羽。
尾羽连忙捂住鼻子，用袖子遮着脸，避着着挟裹着沙石的寒风。
等妖风过去，但见一切景象又恢复到之前，白云不见了，绿草地也了无踪影，连唤天都不见人影了。
只乌卿格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勾着手指，轻声唤着：“尾羽，过来，过来……”
尾羽如同着了魔一般，“卿卿，我来了。”便直直的走过去。
乌卿格领着她走得更远了。
那道妖风是真真过去了。乌卿格这下却急了。是何物能够破此结界，进了此处。而且完全感知不到。
方才尾羽还在自己身边，如今却像原地蒸发了一般。
“看来，我们还没有找这妖物，妖物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唤天抚了抚下摆，长叹了一口气。
“不行，尾羽，我要去找她！”乌卿格竟有些乱了分寸，失了神志一般。
他不想，也不要，无能为力保护她了。为什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她就悄悄从他的掌心溜走了，留下了担惊受怕的乌卿格。
那化为乌卿格模样诱骗尾羽的，正是霸于这山头的，双头蛇怪。因吞吃了镇山晶石，故而可化万千形态。而此蛇最爱的，便是将自己的蛇头化为美女模样。
待双头蛇怪诱使尾羽进入洞中，便露处原形，忽而变成巨蛇之姿凑近观摩着尾羽，忽而化为双头美女，露出阴森恐怖的笑容，响彻洞内。大口一张，獠牙尽显。
一美女头说话了：“哟，没想到这又捉到了一条人鱼啊，味道闻起来可是极其鲜美啊。”
另一个美女头晃了晃脑袋，翻了翻眼睛，“前次吃的可只是个普通的修仙人，只是可以变成这般模样，不好不好，我要变得更美。”
双头蛇怪的对话，她们似能够看到真身。
尾羽吓得一直哆嗦。那脸颊大些的人面说：“哟，这小脸长得可是真真俊俏啊，我看这人鱼灵气不小啊，说不定吃了能够多出一个头来。”
另一个人面一副满不相信的样子，“恐怕这一个人鱼没这么大本事吧，我们是吃了多少神兽仙人才成了如今的模样，离成为九头的妖蛇之王相繇还差太远了，这荒山，本来来的活物就不多，我们就赶紧吃了吧，她身边的两个神，看起来不好对付呢。”
说罢，伸出黏稠稠的蛇信子，湿哒哒的对着尾羽浑身就是一舔。
尾羽惊恐万分，汗毛直立，一阵恶心泛上胸口，脑袋嗡的一下，哆哆嗦嗦的便晕了过去。
乌卿格焦急的整个山体来回巡查，此时的他，恨不得将山倒转过来，翻个底朝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的小鱼儿，他的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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