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轻取樟树镇
吴捷亲率水陆军九千人,乘坐战船,从姑塘水师基地拔锚起航。右二军两百余艘各式战船、运输船,满载着人马、粮草、弹药,浩浩荡荡地进入鄱阳湖。
南昌城内的清军如临大敌。
没想到,吴捷却虚晃一枪,越过南昌,直奔樟树镇而去。
为争取时间,右二军参谋长崔克率领水师先锋,昼夜不息,赶往樟树镇。另有一千轻骑走陆路,由骑兵师长周洋率领,绕道瑞州根据地,目标指向樟树镇。
清军水师残破,只剩五十余艘破旧战船,由彭玉麟统领,泊于南昌附近的港汊中,不敢轻易出战。
右二军战船精良,牢牢控制着赣江制江权,可以毫不费力地全歼彭玉麟的水师。但吴捷急于疏浚袁河,并不与湘军水师纠缠。
2月18日上午,右二军先锋抵达樟树镇。先锋由三艘1855式炮艇、四艘铁牛舰组成,右二军参谋长崔克带队。
七艘战舰先向樟树镇港口处的湘军倾泻炮火。船炮非常精准,敌工处的特工早已摸清了湘军布防情况。
经过一个小时的炮击,右二军先锋击毁了湘军设在赣江岸边的数门岸炮、一座营垒。紧接着,二师五百名陆战队员在赣江东岸登陆,打垮赣江东岸的三百守军。
湘军在樟树镇留有一千守军,设有三个营垒。有两个营垒位于袁河两岸,湘军凭借这两个营垒坚守不出。
袁河已被沉船阻塞,右二军战船无法进入袁河发挥火力。五百登陆兵渡过赣江,在赣江西岸登陆,试图进攻湘军设在袁河入江口北岸的营垒。由于登陆兵缺少重火炮,无力攻取湘军营垒,便在赣江西岸扎下营垒,与剩余湘军对峙。
右二军先锋转而开始清除袁河中的沉船。他们派出潜水员潜入袁河,在沉船船舱内安装高能炸药,使用爆破法清除水中沉船。
中兴公司已经发明了高度稳定的高能炸药。这种炸药成品为胶质,可制作成各个形状,即便撞击都不会引爆。要想引爆这种炸药,只能通过雷管。
历史上,雷管是由诺贝尔于1865年发明的。诺贝尔使用雷酸汞制作雷管。雷酸汞十分活泼,受潮后容易引发事故。吴捷则指导中兴公司弹药厂,使用叠氮化铅制作雷管,安全性、稳定性大为提高。
湘军守军只见右二军在水下沉船处进进出出,并不知道右二军要以新式炸药作水下爆破,以疏浚河道。他们试图凭借岸防工事袭击右二军的潜水员,却被右二军的舰炮压制得抬不起头。
不少民船堵塞在袁河上游,躲在远处围观两军交火。湘军堵塞河道,民船不得进入赣江,船民敢怒不敢言。
九江航运公司已经发出紧急通知,以湘军破坏航运自由为由,禁止旗下商船与湘军做交易。
历来华夏重农抑商,官府更是高高在上。商人即便有钱,也在社会上没有地位。
九江航运公司是一家商业公司,竟敢制裁拥兵数万的湘军,这极大地冲击了时人的观念。原来,英属东印度公司能够统治天竺,并非虚妄之谈。
吴捷急于打通袁河河道,也有着商业方面的考虑。九江航运公司要制裁湘军,仅靠一纸通知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以武力为后盾,只有打疼湘军,才能确实维护商业自由,才能赢得商人阶层的拥护。
从更深层次来看,争取商人支持、维护商业自由,可以摧毁官军赖以生存的厘金制度。
厘金为财政紧张的满清政府开辟了大量财源。湘军不是正规军,需要自筹军饷。厘金收入堪称湘军的生命线,不可一日或缺。
满清朝野上下不乏有志之士,明知开征厘金无异于饮鸩止渴,为此争论不休。但为了镇压太平
军,为了应付此起彼伏的民变,官军不断扩大厘金税开征范围。
厘金税收逐渐成为最重要的军费来源。光绪十年,厘金税收占军费支出的比例竟达到百分之七十七点六!为了维持统治,满清已经离不开厘金了。
吴捷以维护航运自由为借口,抛下南昌,直接进攻樟树镇,便向世人传达了一个清晰的信号:复兴会将付出一切努力维护商业自由、维护商人利益,即便开仗也在所不惜。
当商业自由成为社会共识时,当商业自由成为社会通行规则时,厘金制度将无以为继。这对严重依赖厘金的湘军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下午四时,水下炸药敷设完毕。右二军对外发出警报,驱散沉船附近的民船,自身各战船也撤到安全距离以外。
四时二十分,右二军参谋长崔克一声令下,引爆水下炸药。只听“咚咚咚”一连串巨响,袁河河面上掀起巨大的水浪。
沉船被高能炸药炸得粉碎,木船碎屑、货物浮上水面,顺着水流飘向下游。湘军守军、附近民船上围观的船民都惊得目瞪口呆。
在时人的认知里,炸药都为黑火药,黑火药遇水受潮将失效。右二军虽有水雷,也需触动引信才能引爆。
这到底是什么火器,能够在水下爆炸,产生如此之大的威力?难道,右二军真的有鬼神相助?
不等湘军反应过来,右二军1855式炮艇、铁牛舰争相驶过沉船水面,抵近炮击湘军残余的炮台、营垒。二师陆战队员也从陆地上配合进攻。
武器悬殊,湘军守军已被刚才的水下爆破吓破了胆。他们烧毁营垒,向西投奔周凤山大营。
船民在一旁观战良久。他们先见右二军采用水下爆破法清除沉船,又见湘军守军被打得抱头鼠窜,忍不住为右二军叫好。
航道畅通,在袁河上游等候多时的船民们欢声一片,驾船顺流而下,驶往赣江下游。
当晚,右二军先锋在樟树镇宿营。近百名船民来到营前请愿,请求军爷接见。尽管已很疲惫,右二军参谋长崔克、一师一营营长朱俞鸣还是接见了五名船民代表。
原来,这些人的船只先被湘军击沉在袁河,又被右二军炸得粉碎。三名代表是船民,以船为家,为萍乡煤矿运煤。剩下两人穿着体面,受雇于豪绅富户,为其押运货物。
他们货、船两空,或无家可归,或无颜面对东家,久闻右二军爱惜百姓,只得斗胆到右二军军营前碰碰运气。
历来两军交战,总会伤及平民。官军军纪败坏,军饷发放不及时,军队往往会趁机抢劫,为害地方。
即便在厘金局的厘卡上,厘丁们也往往借机勒索来往客商。不分货物、行李,哪怕是妇女身上的首饰,厘丁们都要揩一分油,简直比明火执仗的强盗还要可恶。
商人遇到厘卡,往往忍气吞声,百般讨好厘丁,更不敢向湘军讨要赔偿。他们料准右二军、左七军是文明之师,鼓足勇气过来求见官长。难不成,他们还要索求赔偿?
听明来意,朱俞鸣态度变得冷淡起来,说道:
“各位,历来两军交战,军队从来没有赔偿平民损失的义务。各位的货、船,若从九江保险公司买了保险,自然可从保险公司获得赔偿。如果没买保险,只能各安天命,自认损失。
“船民为萍乡煤矿运煤,想必签署有相关的合同。货物方面的损失,由萍乡煤矿自身承担。船只损失,只得由各位船民自行承担。至于其他船只,来往赣江运送自家货物,本就是商业行为,需要自行承担风险。”
朱俞鸣的话虽然说得生硬,却并没有错。但船只对船民来说,既是赚钱工具,也是赖以生活的家。没
了船,船民何以生存?
三名船民痛哭流涕,跪下磕头不已。参谋长崔克虽是洋人,却深为同情船民遭遇。他让亲兵扶起众人,说道:
“两军争战,总会有牺牲者。诸位的船只碰巧被湘军击沉,要恨,诸位只能去恨湘军。如果诸位确实没有去处,可以到萍乡煤矿、九江航运公司做工,暂时有个生计。如不嫌弃,我可以为大家写保荐信。”
众人大喜。
一名代表气呼呼地说道:
“湘军在袁河、樟树镇设置水卡,向我们来往船只征收重税。遇有战事,倒拿我们出气,轰沉我们的船只。大人赏我们一条生路,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祝天军早日夺下江西,还百姓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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