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攻略目标：纪茫

“穿上这身皮，倒真有几分小姐的样子了。”正叼着烟的慵懒妇人扫了眼跟前身着旗袍的柳书芸，吞吐一口烟雾，煞有其事地点评道：“不过也就是个交际小姐罢了。”说罢左手随意一甩，烟头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二人身后随着一个站立的阿姨，见那熄火的烟头砸在自己前方不远，便蹲下身子将它捡起来，随后搁在了自己的掌里。

        妇人笑了笑，不说话，却又对此番景象很是满意，目光快速移到跟前的柳书芸身上，见柳书芸整理旗袍的动作畏畏缩缩，脸上厌恶之情彻底显露。抬起左手狠狠一拍，清脆的拍打声敲得柳书芸不敢说话，只能放下双手，身子任由着妇人摆弄。

        “连穿个衣服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说着将柳书芸身上的旗袍整理了片刻，低头瞄了眼柳书芸开叉的小腿，妇人左手一挥，端着咖啡的sa赶忙小跑过来。

        “去把衣服改改，把叉开大开深。”

        “啊？好的。”sa从业至今，只听过开小开浅些的，这头一回接收到这样特殊的要求，不过自己身为成年人，又是接触过些花花绿绿的女人的，她自然也看得出是个什么意思。毕恭毕敬地点头，待柳书芸把旗袍脱去，就将旗袍吊在小臂上，把妇人扶去贵宾专属沙发处，鞠了一躬就招了一人耳语了几句，随后又去换妇人喝了小半的咖啡。

        柳书芸缩着身子，整个人窝在沙发角，头垂着。妇人显然十分看不得她这副死人的模样，抓起自己还未吸完的一根烟，直接扔向了柳书芸身上。

        “舅妈！”柳书芸一下子被惊到了，整个人掉坐在地上，方才被sa梳理柔顺干净的头发瞬间凌乱不少，身上那套着的旧黄裙底沾染了不少地上的污秽，靠近小腹的地方又冒出了个小火洞。

        sa正弯腰迈出一步，妇人给了她一记眼神，sa双手抖了抖，又站回了原地。

        一双无辜清纯的杏眼盯着被称作“舅妈”的李氏，柳书芸整张小脸还沉浸在惊吓抖动之中，唇色由淡粉变得更浅，趋白，瘫坐在地上，盖到手腕的黄白长袖破皱，双手无措地扯着铺地的裙角。

        李氏哼哼两声，对柳书芸这副样子颇为满意，接过身后阿姨递来的又一只烟，吸了一口：“要不是你沾了几分林程的光，这天大的好事早就是姳儿的了，你真该庆幸你有个狐狸精的妈，小贱人。”

        李氏嘴里还在骂，柳书芸浑身抖了几下，挣扎着站起了身，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会完成任务的。”顿了顿，眸子里映着李氏看戏的脸，又说：“希望舅妈以后不要辱骂我的母亲。”

        “哟！今儿算是给我开了眼了！”李氏一下子笑的站起来，狠狠吸了口烟，挂在脸上的嘲笑显然抵不过那张讽刺的嘴咄咄逼人：“你能爬上纪茫的床是你十年修来的福分，不过是一个破鞋而已，真以为纪茫会多稀罕你吗？你那个狐狸精的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被车一撞就咽气了，换了二十万，知道她自己没能力勾人，把你生的一样又骚又贱！”李氏越说越来劲：“你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这辈子你都还不清！还提你那晦气的妈！我现在才是你妈！”李氏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左手狠狠扇了柳书芸几巴掌，边换右手抽烟边扇巴掌，最后是好心的sa往前走了几步，拽着柳书芸摇摇欲坠的身子，说了一句：“李夫人，旗袍改好了，可以穿了。”

        李氏延长声音“哦”了一声，这次依旧把烟头丢在了柳书芸身上，慢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盯着已经跪坐在地上的柳书芸，把玩着戒指，语调高扬：“怎么？需要我伺候着柳小姐去换衣服？”

        柳书芸只觉得自己脸上身上烧的疼，边由着sa推进换衣间边在脑子里思索。她浑浑噩噩活了十几年，原本以为日子会一直继续这样下去，直到舅舅柳凡意外得知了纪茫会出席的一场饭局。而自己，一条贱命，却生了一副与纪茫初恋——林氏大小姐林程相似三分的脸，柳凡和李氏费劲千辛万苦，打着徒有其名的柳氏集团名义，不知从哪里讨来了一个女伴的位置，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柳凡李氏是，对她柳书芸而言更是。

        柳凡李氏要靠柳书芸勾引纪茫上位，索取一笔短暂的巨额或者拥有一个源源不断的摇钱树，因为勾引的目标是鼎鼎有名的纪茫，纪氏集团总裁。在华市这个地方，纪氏集团称二，没人敢称第一，无论是何领域都有纪氏集团的一席之地，而且大多涉及的方面都是佼佼者、名列前茅。

        于柳书芸而言，这是一场逃出名利、远离金钱的战争，她并不想委身于任何一人、一件事物，权利或是财富，名望或是长命，她只想要她一个人的生活，讨要一个自由。在柳家生活的十五年间，她被囚禁在一个巨大的无尽声耳的谩骂牢笼，捆绑着一条粗厚的克死父母的幽怨绳索，她的心已经冰凉冷零。

        而这次饭局的主角纪茫，是她最好的出逃机会。

        改裁好的旗袍显然更贴合柳书芸曼妙的身姿，淡青的旗袍将柳书芸清纯无辜的气质衬得更甚，而那块分叉的地，已然够到了柳书芸的黑色打底裤，打底裤的蕾丝边若隐若现，更引人浮想联翩。

        “不愧是柳意的种，一样的狐狸精，就这副模样，哪个男的不爱？”李氏此话一出，柳书芸有些尴尬咽口水，抬眼之时，才注意到李氏身边又站了好几个sa，跟着的任姨和那些sa纷纷赔笑，各各都附和着李氏。

        “找个人去带她化个妆，表情跟个寡妇一样。”

        “好的，夫人。”起初随着的那个sa站了出来，领着柳书芸去二楼的化妆台。

        “这里是有监控的，如果你是被迫的，我可以”sa将一杯热水摆到柳书芸面前。

        “王雁雁！”化妆师十分不满王雁雁脱口的话，推了她一把，翻了个白眼：“你可以什么？你代替她去？你哪点能跟人家比？再说了，外边那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谁？你惹得起吗你就说可以。赶紧给我拿点咖啡来，我困死了。”

        王雁雁还想说话，但看到身前柳书芸那张镜中的表情后就放弃了，这是她一辈子不会忘记的眼神，感激、无奈、悲哀与痛苦混合。柳书芸笑了笑，说自己还想要杯热水。王雁雁点点头，下了一楼，正路过李氏之时，李氏包中电话响起，正挑着衣服的李氏眉头很快皱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骂人，当看到手机后，却是立马换了表情：“姳儿。”

        王雁雁没少见过翻脸的客人，可李氏这样的，语气、表情这般分明的还是第一次，她突然觉得在这个自己和以前同行渴望的慕城有名的高级服装店是个错误，她见过太多人，形形色色，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还有，那双绝望的眼睛。她轻轻叹了口气，给化妆师和柳书芸打咖啡和热水。

        任姨挥了挥手，几个围绕的sa都纷纷散开。

        “妈！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给我啊？那是纪茫！我这脸这身材哪里不比柳书芸那个贱人好得多？！”娇软的声音语调，却叫着格格不入的脏语。

        “不气啊姳儿，柳书芸也就赢在了那张和林程有几分相似的脸罢了，一个纪茫白月光的替代品而已，纪茫一个贵公子，什么女的没见过？对柳书芸这身装扮这身心思还猜不出来吗？”

        “您也知道纪茫是个见过世面的贵公子，那万一他猜到了柳书芸这个心思怎么办？”

        李氏笑容更甚：“纪茫不要，自然有人要，反正无论如何今晚我们都会收到一笔钱，谁还在乎打钱的人是谁呢？”

        柳姳又撒了会娇，吵着要买新出的裙子和包，李氏笑嘻嘻地吩咐人给柳姳打了五万，母女俩又寒暄了会，直到李氏看见柳书芸下楼才依依不舍挂了柳姳的电话。

        化妆师技术确实不错，知道柳书芸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清纯二字，妆容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加上柳书芸自带的那股干净洁白的气质，很难有人不相信这是朵我见犹怜的小白花。

        李氏一笑：“真好看啊。”

        柳书芸篡紧了旗袍，双手止不住地颤，快速眨了几下眼，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等待着李氏接下来的挖苦讽刺。

        “今晚你是张总的女伴。”李氏眼里仿佛透着针刺，柳书芸不经意低头，咽了一下口水。

        “穿了这身皮，你最好有点用，别对不起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况且你还姓柳，柳氏既然现在有难，就是该你报恩的时候了，记住，别丢柳家人的脸。对了，让你看的那些都还记得吧，柳大小姐？”

        柳大小姐？不，她不是，她柳书芸不是。她去饭局去酒会去宴会都要靠当男人的女伴才能接触诸如此类的高级场所，而柳姳呢？只需要她父母二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方还会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送上精致标准、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邀请函。她和柳姳的区别不止于名字、样貌、亦或是身材，更多的是身份悬殊，这是从她出生以来就有千万个身边人告诉她的。柳姳是柳凡与李氏的独生女，天赐的大小姐金贵身份，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什么有什么，上的是最贵最好的学校。而她柳书芸呢？出生在经济最落后的尔城，父亲吸毒入狱而亡，母亲离婚两年后遭遇车祸去世，随后自己独自一人跻身于格格不入的家庭与环境，她是一个完全彻底的局外人，一个任人摆布的工具，一个永远展现柳姳光芒的陪衬，十五年来，一直是，永远是。柳书芸深知这一点，却无可奈何。

        柳书芸不禁扯紧了旗袍，低头小声应道：“书芸没忘记，书芸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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