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攻略目标:纪茫
纪茫坐在抢救室前的冰椅上,看着自己手上和白色衬衫的血迹,又抬头看了眼那块才亮起不久的牌子,想起酒店里那不忍直视的场景。
明亮的走道,一扇挂着熟悉号码的门,里面剑拔弩张,是他给予了重重的敲门声,可里头完全没有回应,当他拿到房卡带着酒店经理抵达时,地上只有血,纪茫清楚明了地看见了柳书芸那双半眯的眼,那身淡青色旗袍所染映的红,瞬间攻破他理智的城门,喷涌进他心里。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吓到,在他以往主动或被动处理那些女人的时候,没有一次见过血,而且对于那些对家与仇人,他也不会让他们变得鲜血淋漓。他是个不喜欢血的人,或者说,是讨厌血,所以他一贯爱好用钱和人去摆布所有,他喜欢用别的、不见血的方法去折磨人。
柳书芸呼吸越发微弱,那双拿起热毛巾的手早已被鲜血染尽,滴在纪茫原本笔直如今皱乱的裤脚上,滴在通白的拖鞋上,滴在纪茫手抱柳书芸路过的地上,也滴在纪茫突突直冲的心尖上。
纪茫脑子里又划过医生把他拽进救护车里的情景,医生质问他为什么让自己的女朋友自杀,护士指责他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女朋友,一个又一个问题化作柳书芸的止血抢救与纪茫的沉默不语。纪茫不知道此时是否应该去清洁一下血迹,可他就是想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纪茫突然有一阵害怕,他觉得若是自己离开了,自己将背负一条人命,一条无辜的人命。纪茫只得将目光流转在自己身上的红片和抢救室的门上。
电话响了,路过的护士狠声强调保持安静,纪茫抱歉性点头,接起了电话。
“纪总,查到关于柳书芸的消息了。”
“嗯。”
“柳书芸,女,24岁,1995年1月10日出生,七岁之前一直在尔城随母生活,父亲是个心理医生,不过在柳书芸五岁的时候吸毒入狱死亡,后来母亲车祸去世被送进孤儿院,半年之后由舅舅柳凡带到慕城并养大,但一直是在外边的房子居住,读的也是普通学校,高中顺利毕业后就去了华市戏剧学院,不过才读了一年就退学了。”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后继续念着纸上的信息:“柳书芸初中高中成绩都很优秀,一直都是年级前五,按道理她的分数可以直接保送华大的,但却以特长生的身份进入了低一百多分的华市戏剧学院。”电话那头轻轻说了句真奇怪。
纪茫将信息全听进去了,包括那一句真奇怪。
“嗯,我要更多她的信息。”
“好的,纪总,对了,我已经派小瑞现在过去接您了。”
“叫他带一身衣服来,我在酒店附近的第三医院,一楼。”纪茫起身看了眼医院墙上挂着的区域图,添了一句:“外科这边。”
“好的,纪总。”
纪茫并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记忆里是小瑞带着衣物过来,随后他用五分钟在厕所换了干净的衣服和鞋子,出来的时候,柳书芸还在抢救室。
纪茫打开手机拨打了秘书发来的一个号码。
“喂?请问是哪位?”
“纪茫。”纪茫眼睛又不禁瞥向抢救室,道:“付院长,我有个”纪茫顿住了,对面的付院长也屏住了呼吸,不知电话的那头男人要说些什么。半晌,纪茫才吐出一个生硬的称呼:“我有个朋友,她在抢救室”纪茫眸子继续盯着那扇门,又说:“麻烦你帮下忙。”
最厉害的医生,最体贴的护工,最舒适的病房,最顶尖的医疗设备,这就是纪茫要帮的忙。
付院长连连说好,脑袋里怎么也不能把纪茫和他们这个平平无奇的第三医院联系在一起,纪茫又吩咐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纪茫头痛欲裂,身子不舒服得很,小瑞很体贴地端了杯热水,陪着纪茫坐在抢救室门口。
连着好几个电话打了过来,都是和张税公司相关的事宜,纪茫抬眸注视了门许久,随后带着小瑞离开了第三医院,车驶向纪氏公司,小瑞从镜中看着纪茫疲惫的脸,将速度放快了些。二人一道回了公司,纪茫在办公室旁的房间倒头就睡,小瑞替他整理好一切,关于张税公司的事务选择排在明天,处理好后他也回家休息去了。
柳书芸昏迷后的将近一个星期里,纪茫一直在淇城商议房地产合作,手机一刻没打开过,也没来得及去看一眼,每天都是口若悬河与察言观色。得知纪茫明早回慕城,淇城老友任锦函待到签完合同直接就将纪茫拉去了饭局,纪茫也因此闲了片余时间。
“小纪想吃什么?”任锦函招呼了几个淇城的朋友坐下,随后落座于纪茫身旁,拿着菜单,上下犹豫。
任锦函和纪茫在初中就认识了,当时任锦函在慕城姑妈家借住,二人后来因为一场篮球赛成为朋友,后来也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就是纪茫在华市慕城,任锦函在夏市淇城,当然,肯定不止于私人联系,也有工作上的涉及。
纪茫掏出手机,回了一句:“随便点。”
任锦函点点头,又招呼其他人点了菜,随后自己点了两道纪茫爱吃的。
手机里有付院长发来的几张图片和简短的信息。柳书芸在两天前醒了,恢复的不错。除却信息,还附带了三张关于柳书芸之前在慕城第三医院的就诊记录,是出事第二天发送到纪茫手机里的。柳书芸患有重度抑郁症,曾经自杀过三次,全是割腕自杀,但每次都被救回来了。这是两年前的记录,接着还有柳书芸手腕的伤图,细瘦白净的手腕有四五道难以分清的伤疤,可怖畏人。纪茫在脑子试图回想起柳书芸的手腕,却是半点也挤不出来,他只觉得心里很乱,在距离付院长发完消息后的第五天,纪茫回复了一个嗯。
“怎么了?”任锦函夹了一块鱼肉给纪茫,他了解纪茫,自然也知道纪茫此时心情并不算好。
纪茫摇摇头,虽是没什么胃口但也强撑着吃了几口。
“齐录被他老爷子丢到军队里去了。”
“齐录?”纪茫思考了几秒钟,道:“是你那个世交?”
“对,你还记得他啊。”任锦函憨厚地笑了笑,道:“他之前不是玩的又浪又花吗?现在报应来了,哈哈哈。”
“他没反抗?”纪茫问。
“他想反抗也没用啊,是不是?哦,对了,他前几天跟我打电话,说上次执行任务,碰到了个喜欢的姑娘,可是人家姑娘压根不搭理他,直接转身就走。”
纪茫有意思地笑,“他也有这一天啊。”纪茫和齐录确实不太熟,但多少听过这小爷的威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纪茫是没想到齐录也会有为一个女人伤神的这一天,与他而言,没有什么是可以妨碍他的,包括女人。想到这里,纪茫又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打开手机给小瑞发了条消息,让他给柳书芸张卡,就当是自己的一份赔偿。
小瑞那头回了一句收到,纪茫顿感舒适,很快加入了热闹的饭局,与其他人打成一片。
第二天上午,纪茫已经归返慕城,小瑞正把车往公司处走。纪茫揉着眉心,因为付院长发来的柳书芸早上六点擅自离院的消息而有些烦躁,纪茫实在猜不透柳书芸脑子里面的想法,他分明以怜悯的名义给了她一笔钱,她大可以出了慕城自己找个地方继续接下来的生活,为什么她非要丢掉卡选择在早上六点钟跑出医院?柳书芸想做什么?是他给的钱少了?还是柳书芸还有别的目的?
纪茫原以为自己这件事会处理的很好,明明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一个人,一个患有抑郁症、瘦弱可怜的女人,现在纪茫陷入了自己的囚笼,沉默之中,他恍然大悟。不过是因为他纪茫并非像柳书芸一般的芸芸众生,他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纪氏太子爷,有人攀附他,有人勾引他,有人迁就他,做出让他深感厌恶的行为,可在这里,柳书芸和曾经的林程太像,她们不一样,柳书芸并没有表现出,不对,是目前没有表现出类似的行为,所以柳书芸才会毫无知觉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纪茫叫小瑞在公司旁停车,自己掏出一根烟,拉下车窗,漂亮的手指夹着火星的烟,有规律地敲打着车门,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理好柳书芸。
忽而,眼前出现了一抹略微熟悉的身影,纪茫正愣神,穿着病号服摇摇欲坠的除了柳书芸还有谁?柳书芸被保安再次从公司正门赶了过来,娇小的身子在身形魁梧的保安衬托下更显柔弱,激起保护欲,柳书芸脸色苍白。其实她只是想找纪茫说个清楚,她不是为了图钱,当昨晚自称纪茫助理的人在高级病房丢下一张卡,她才意识到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只图钱的廉价女人,她的脸火辣辣地疼,比舅妈李氏打的还疼还难受。这次,柳书芸没有向保安再重复之前的话,而是选择坐在楼梯台阶上,眸子时不时往正门处瞥,风有点凉,柳书芸裹了裹病号服,让衣服贴得更紧些。
纪茫掐去了烟,思索了五分钟,最后迈着犹豫的步伐下了车,朝着柳书芸走去,他决定彻底赶走柳书芸。
柳书芸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到纪茫那一刻整个人猛地站起来,双眼黑了片刻,纪茫很是得体绅士地扶了柳书芸一把,柳书芸惊讶了几秒,然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纪茫将绅士一面丢弃,语气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柳书芸结巴,明明自己做好了准备,结果真遇到纪茫却是半个字吐不出来,柳书芸语气缓慢,语调平低:“我是,想和纪总,说清楚。”
“你说。”纪茫又抽起一根烟,有些不耐烦,任谁都听得出来纪茫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柳书芸也清楚,深吸一口气,道:“纪总,我会,我会把钱还清的,请您,放心。”纪茫刚想开口说算了,柳书芸被烟呛的咳嗽了好几声,纪茫将烟灭了,待柳书芸缓过神又开口:“不必了,你受伤我也有责任,这些医药费就当我是补偿你的,另外我也会再给”
“柳书芸!你个小贱人!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纪茫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纪茫正想转身去看看不善的来者,柳书芸就突然抓紧了自己的胳膊,纪茫只觉得有点疼,与柳书芸对视时,柳书芸的那双眸子满是绝望与泪水,她带着哭腔道:“求求你,纪总,帮帮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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