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司马列瞳孔骤然大睁，一时间抖动如同筛糠，对着黑暗问道：“是谁？”
莫小笙望着司马列，又看了看银票，实在是想不出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渊源，但当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从暗处走了出来。
司马列见到来人是莫小笙，显然平静了不少，他重新靠坐回去，眼睛上挑道：“原来是上次在乌道峡遇到的小姑娘。”
莫小笙点头，看了他两眼后，又将实现转向一边早已经不正常的大猫：“银票，你见过他吗？”
银票两只眼睛散发出极其阴惨的光芒，喉咙呼噜噜发出威胁的声音，一动不动地盯着司马列，听到莫小笙叫它，当下肯定地扫视了莫小笙一眼。
莫小笙突然觉得，这只不起眼野狸子所知道的，恐怕要远比她自己多得多。
司马列轻轻哼出一口气：“当初没有在山寨饶了你这小狸子一命，没想到还真是命大，跟着这个小丫头活到了现在。”
莫小笙看着司马列，轻轻道：“银票从未出过东阳境内，看来，司马大人当初也是来过黑风寨的。”
司马列自知隐瞒不住，便道：“你们大当家勾结蛮族，我是去策反！”
他说“策反”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咬得极其重，好像要让自己相信一番。他又扫视了莫小笙一眼：“小丫头，我当时也是见过你的。”
莫小笙愕然的同时，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初沙泽还在的时候，曾经将自己放到一群被凌辱的疯子山洞里历练，自己侥幸存活，却几乎丢了半条命，等她在罗子和而二铁的目光中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她当时年幼，经过一场恶战，又连着发了三天的烧，身上的力气卸了七八分，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二铁坐在自己床边，偷偷拿了伙房里的鸡蛋给她吃，谁知道她还在偷偷磕鸡蛋壳的时候，便有人走到了门外叫她。
“莫柳醒了？”
二铁一惊，连忙把鸡蛋收起来，又对外面吆喝道：“醒了醒了，但身子虚得很，还得躺几天。”
“躺个球！快点收拾收拾，大当家叫着要见他呢，赶紧跟我走。”
莫小笙愣了愣，二铁却急得火烧眉毛般：“他该不会又想折磨你吧？不行，你好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不能去。”
正在这个时候，罗子却从外面回来了，他先是给了外面的土匪一吊钱安抚了片刻，又走进房内，正看到一筹莫展的两人。
二铁没看到罗子，只顾对着莫小笙一拍大腿：“要不你就装晕，就说去不了了。”
“装晕有什么用？”罗子走进房门，坐下来道：“小笙，你先跟他们走，我探听了下口风，他们不像是要折腾你，好像是带你去问话的。”
“问话？”莫小笙觉得脑袋生疼：“我又没干过什么，有什么好问的？”
罗子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现如今只听到他们说好像是关于咱们前些日子去江陵的活儿。”
他们三人在黑风寨呆了几年，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毛孩子，也已经在土匪窝里混得得心应手了，一些行话也早已熟记于心。
在这里，他们管打劫不叫打劫，叫“跑活儿。”
黑风寨从一窝山寨土匪做了这么些年，早已今非昔比。他们素以手段狠辣著称，在江湖上也有些威名。不仅是抢劫越货，有些杀人的买卖也找他们。找他们也不为别的，主要是想杀的人杀了，最后也只落得个被土匪打劫的名声，怀疑不到他们头上。
江陵这次活儿便是受人所托，不过具体是谁，他们这些打杂的一无所知。不过这次的动静尤其大，他们一行人将一个富甲商人的车队拦住，一连杀了几十口人，又掳走了几十口。几十辆马车，十分的排场。
但让他们颇为意外的是，寨中的首领这次好像并不在乎这些财物，而是仿佛在找什么人。
“他们苦心找的一个孩子没有找到，想是让他跑了。你当时从队伍里走失了两天，想必是招致了他们的怀疑，才来找你问话。”
“走失了两天？”莫小笙揉了揉脑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跟喝酒喝断片了一般，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罗子压低声音沉声道：“小笙，一会倘若要是有人问你，你就什么都别说，说自己一直跟着我们在附近巡视。至于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要透露。”
莫小笙胡乱点点头，勉强站起身来，一时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隐瞒些什么。
她跟着那个大当家派来的土匪头目，到了平日用来待客的大厅里，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大厅此时分外安静，人们都被隔离在外。只有沙泽坐在椅子上，在他的另一旁的身后，隐约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色的斗篷，看身形似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拿着黑色的布埋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很是神秘。
莫小笙走到大厅中央，只听一声令下，将自己带进来的人也都撤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莫小笙刚刚醒过来，身子还是发虚，但她还是十分有脸色的露出一个笑来，双腿一弯下，给坐在正前面的沙泽磕了个头：“多谢大当家的绕我不死。”
沙泽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小子倒是识趣。”
莫小笙嘿嘿笑着道：“那是自然，我这条命都是大当家给的。”
正在这时，那个黑衣人发出一身极其低沉的咳嗽声，沙泽瞬间收敛了表情，皱了皱眉头，对莫小笙道：“莫柳，我问你件事情，不可瞒我，否则……”
莫小笙连忙道：“小人哪里有那个胆子，大当家的说就是了。”
沙泽扔给莫小笙一个东西，道：“这个东西，你哪儿来的？”
是个圆滚滚，亮晶晶的白瓷瓶。
莫小笙捡起来，看着那个白瓷瓶只觉得头痛欲裂，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莫小笙再抬眼看人时，早已是汗如雨下。
沙泽见莫小笙一言不发，明显沉不住气了：“说啊！这是从你身上的衣服里搜出来的，这是极其珍贵的药，你怎么会有？”
“小人不知道。我一向都不通药理，手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药，这东西……我不认识。”
莫小笙回答地干脆利落，说完便不再重复。
不过她确实也不记得这东西的来历了，尤其是现在，她真的是半分也不愿意去想了。
黑衣人只是站在沙泽身边，伴随着莫小笙的沉默，手指不经意间扣着一旁的椅子背，一下、一下……
莫小笙胆颤心惊地数着这些节拍，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后脑。
果然，等他扣到第三十下的时候，突然一把冲下来，紧紧掐住了莫小笙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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