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莫小笙只觉得喉头一紧,而后便陷入了窒息的晕眩之中。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这样没有耐心,因为她的沉默而杀她。
本来打好的小算盘瞬间崩塌,只有漫天遍地大殿里摇曳的、令人眩晕的灯火。
不过,她是真的记不得了。
眼见着莫小笙瞳孔已经慢慢涣散,挣扎也慢慢停了下来,几乎下一刻就要归西了,那黑衣人眼眸定定,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突然,一道凌厉的影子从眼前晃过,那黑衣人骤然一惊,再反应已经有些来不及。他只觉得手腕上猛然一痛,拼命甩动,一只狸猫应着动作跳了下来。
刚刚手一松,莫小笙骤然失去了支撑,就那么软趴趴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黑衣人的手腕上却已经多了几个血红的赤印。
“我杀了你这畜生。”黑衣人气急,转身便要拔出一旁的利剑,却被沙泽一把握住。
“司马大人,在我这黑风大殿,只为敌人决生死,若只是一只畜生动剑,也太不体面了些。”
沙泽说罢,对一旁人使了个眼色:“去把这个畜生拉下去,烧死。”
黑衣人冷哼一声,看着倒在地上的莫小笙,道:“嘴还挺硬。”
一旁的沙泽叹了口气,手里把玩着那个白瓷瓶,蹙眉看他:“我就说,你这样凭空诈人的话,能问出什么来才怪。”
“此人在江陵凭空失踪两日,定是和那人混在一起,不使出些手段,他怎么肯招?”
沙泽看着黑衣人:“但就我看,这小子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难道真的要赔上一条人命?”
黑衣人嗓音低沉,露出一丝戏谑神情,道:“神武大将军,你别忘了,蛮族大人还在朔北的草原,等着咱们的消息呢。”
沙泽一瞬间只觉得怒火腾然而起:“为了抓那么大点的一个小孩子,你可知道我赔上了多少弟兄?如今你们还要不依不饶,一定要让我们黑风寨给你们陪葬吗?”
黑衣人轻笑一声:“我看,是沙将军在这里舒服日子过久了,不想再为大人效忠了吧,嗯?”
沙泽怒极,冷笑道:“我是怎么想的,倒也不必司马大人置喙。京都的日子是惊险些,但你大可不必这般趾高气昂,瞧不起人。”
黑衣人却不屑于和沙泽争吵,只是向着门外走去。
一面走,一面低沉道:“沙将军大可不必忘了规矩,半月内交不上人,后果如何,想必不用我来提醒。”
.
城守府的牢房内,莫小笙一拍脑袋,随即无比坚定道:“你就是那个黑衣人?”
司马列轻轻一笑,有些花白的胡子在灯光下微微发着光,笑声完全便是当初那个黑衣人的样子。
“想不到当初的小子竟是个伶俐的小丫头,要是沙泽那货色知道你瞒他,恐怕用不着我动手,他自然就来杀你了。”
听到“沙泽”的名字,莫小笙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当初去找沙泽,是为了做什么?那个白瓷瓶又是怎么回事?”
司马列看了看一直站在莫小笙身后一言不发的晏铭,笑着叹了口气:“罢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当初想要害的人,如今反将我囚禁在这样一个落魄的境地,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去说那些事情呢。”
莫小笙转过头去看了看晏铭,不可置信道:“你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晏铭看着莫小笙,突然觉得她真可能是中间受了点什么刺激,把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话说到这一步,她竟然还没有把自己认出来吗?
当初两天一夜的生死奔波,命悬一线时的舍身相助,那个在他绝望时一直拉着他向前奔跑的孩子,现在竟然都成了他一个人一厢情愿的记忆。
莫小笙继续转过身道:“不管怎么样,依你所说,在那时,沙泽便已经和蛮族密谋,准备造反了?”
司马列看着莫小笙,只觉得这个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更可爱些。只是道:“总之,我要见圣上,其他的事情,你休想在此之前从我嘴里套出一句话来。”
“哦?是吗?”
晏铭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摞书信来,在司马列的面前摇了摇:“那么,这些又是什么?”
司马列一看,当即眼睛大睁道:“你怎么会有这些信,我明明……”
“明明已经将这些销毁了,但司马大人,你要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滴水不漏的。你当初费尽心思拼尽全力的追杀我,我却活了下来。在之后的日子里,自然是要留些心思的。”
晏铭闲闲道:“你手下人做事情不干净,就不要怕给人留下把柄。”
司马列在一旁已然有些落败者的颤抖。莫小笙接过晏铭手里的信,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敬表大人,黑风寨此番江陵之行,共截杀马车五十八辆,屠80余口,俘获50余口,均不见晏家二公子。
晏家二公子!!!
莫小笙这才明白过来,难以置信道:“所以当初他们一直寻找的人,实际上是你?”
怪不得晏铭要将司马列审问折磨这么些日子,原来司马列从几年前就已经在追杀他了。他虽然多次死里逃生,但一定也是险象环生。只他们当初截获的车队,就有一百余人惨遭毒手,这其中肯定不乏晏铭的朋友和亲人。
那自己当初,是不是也算帮凶呢?
莫小笙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麻烦就大了。自己在东阳的商铺、西北的生意瞬间化为乌有不说,恐怕她自己还得被这位主事明里暗里给玩死。
她试探地看了晏铭一眼,露出一个狡猾又讨好的笑来:“当初那个活儿我虽然也有接触,但也没什么能耐,估摸着也没杀几个人……”
司马列冷哼一声,戳穿道:“没杀几个人?那为何我当初一问,沙泽便说你身手了得,杀人又快又狠?”
莫小笙:……死老头儿能不能闭嘴啊?
晏铭看着莫小笙,眼角带着一丝笑意,却不似过去那般温存,仿佛还带了点什么其他的意味。
莫小笙却只觉得,晏铭用这样一个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一位文雅的屠夫在看自己手下一头挣扎不得的母猪……
“放心,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追究的。”
听完晏铭说罢,莫小笙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觉得不太自在,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反问道:“那你看我干什么?”
晏铭收回了目光,平静道:“没什么。”
莫小笙这才继续翻看下面的信件,才发现这些纸张,都是司马列和蛮族以及沙泽之间关于谋反的信件。有些纸张已经泛黄,字迹十分潦草,还带着一股沙土味儿。可见当初晏铭搜集这些着实费了些功夫。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司马列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掉的,莫小笙心下纳闷,冲着晏铭扬了扬手里的纸:“我说,你既然已经有证据了,为什么又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去撬他的嘴呢?”
“有些事,我想听他亲口说。”
晏铭说着,两步走在了前面,头也没回地出了门。
莫小笙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见窗外几道红光闪过,只听到外面有人呼喊:“着火了,院子里着火了!”
冲天的火舌挡住了几人出去的道路,晏铭看着司马列,笑道:“司马大人,来救你的人很及时嘛。”
司马列一副过奖过奖的表情,道:“不过,也可能是来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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